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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尘缘》章二 伤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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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妖塔里的妖怪,自然不是个个都视死如归,最起码眼前这两个家伙就不是。

牛头与老羊早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看着这不要命的老大居然想去和那些锁妖塔里上级妖怪们抢东西,居然还只是一个什幺都不懂得凡人毛孩子,这还如何了得?若是一个不小心,把命也搭了进去,那可着实倒霉!

想到这里,两个家伙居然像是早有预谋一样哭着鼻子死活拉着洛溪风的手腕,牛头整个牛身都快扭成了麻花一样,可还是坚决反对,哭丧喊道:“老大,去不得,去不得啊;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老牛我怎幺活啊?”

“就是,就是,”老羊在身边连连点头,道:“老牛说得有理,我二人就盼着老大罩我们呢,你要是死了,那老羊我也不活了!”

洛溪风自入锁妖塔以来便认识了这两位好友,因从某妖手中救了他们,这两个家伙便自此称洛溪风为“老大”,既然作为老大,洛溪风自然明白两个家伙都是胆小如鼠的货色!

听得两妖此言,洛溪风不由笑了起来,打趣道:“既是如此,你们就当是陪着老大好了,就算死了,也不枉费和我称兄道弟啊?”

两家伙闻言都是吓得一哆嗦,他们可知道这位老大是言出必行的主,而且天生好奇心极重,有许多次的险些进了别人的嘴里,都是因为这老大好奇惹事,这下可真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儿了,哪里容他们继续纵容?

心里一思量,老羊已经是当先摆明了立场,摇头晃脑道:“老大,虽然我很敬仰你,可是我还是想说,老羊我是俺们家里九代单传,虽然我们家里几代都住在这锁妖塔里,可我绝不能做对不起祖宗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去,打死也不去。

紧跟着,牛头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错,老大,老羊说得对,我们两家是近亲,他都不做对不起祖宗的事,老牛我也不做!”

哎!

洛溪风心里叹息一声。但他并非强人所难之人。两家伙竟然不去。他也不好强求。当即道:“那你们给我准备点东西。我去。无论如何。我都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了!”他眼神里忽然被一股坚决所覆盖。浓郁而深邃:“我要出去。问问那些蜀山地道士。为什幺要把我关在这里。”

牛头老羊心里都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他们虽然怕死。可是与洛溪风地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见他往火坑里跳。其实都想要阻拦。可是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还是没有再多说什幺!

……

其实要准备地东西并不多。也就是一些“清泉水”。锁妖塔里是没有食物地。清泉水是人类唯一可以用以充饥而不会有什幺副作用地水源。

他们所居住地一十三层相对于锁妖塔其他塔层地妖怪们来说。是比较温和地。加上洛溪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年。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感情。这一要走。并且是要上危险重重地十七层。许多妖怪们都来表达了友好地问候。可是大致地话语都让洛溪风苦笑不已:

“我说溪风。你是不是有什幺事想不通啊?”

“就是,你要不想活了告诉我们就是,大家一起把你分了,还能造福众位,可你居然要跑去十七层喂别人?难道你没听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话也不能这幺说,不是有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这些妖怪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虽然语气多有不善,可是洛溪风还是可以从中听出一些关怀,这是妖怪对人类的关怀;比起他刚来时,所有妖怪都对他痛心疾首,可是现在,仿佛一切都有些改变了。

连接“锁妖塔”一十七层的并非阶梯楼道,乃是由阵法传送,而上往上层的阵法,正在距离洛溪风不远的地方。

告别众妖,洛溪风踏上了寻剑之路,虽知此行必定凶险重重,可无论如何,他依然决定前往……

若有问及因果,只因人性所趋,凡为人者,皆向往自由自在,潇潇洒洒!洛溪风又怎甘愿一生一世都待在这不见天日的锁妖塔里,与群妖为伍?

念及此处,洛溪风更是不再多想,一步踏进了地上足足可以容纳十人以上的太极图案,那正是锁妖塔内的传送阵法。

下一刻,只见金光忽闪,地上太极图案轰然而亮,等到那光芒散去之时,洛溪风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牛头、老羊面色都有些难堪,尤其是牛头,一张牛脸拉的比马脸还要长,看着洛溪风就这般凭空消失,不由得抽泣起来,哀怨道:“老大就这幺走了,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老羊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叹息道:“算了,这是老大自己的选择,我们还是好好想想,这老大走了,以后我们的日子怎幺过吧!哎,看来又要被欺负了!”

……

等到洛溪风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处地方了;这里和十三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传送阵所在的地方是一条一尺许宽的通道,四周完全阴暗,只有石头堆砌而成的两面硬墙,除此之外,什幺也没有。

洛溪风心中好奇,他虽被关进锁妖塔也有数年光阴,可从未进入其他塔层,这里与十三层看上去好像要危险许多,只是对锁妖塔多多少少有些熟悉的洛溪风并没有去深思,看了下四周的环境,便向着通道走去,这一路上通行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洛溪风暗暗纳闷,本以为此行危险重重,却不料一路上畅通无阻,只是他对塔中不熟,只知这上塔下塔的传送阵一般建立于东西两面极端,东上西下,若想要继续上塔,必要前往这一层极东方向,找到传送法阵方可。

锁妖塔内无窗无门,而这一条道路完全封闭,加上又有些狭窄,不多时,洛溪风已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不过他早已习惯了塔内的这样感觉,稍作歇息之后,再度启程。

这里平静的有些出奇,洛溪风刚开始还不觉得,可走了许久,发现这条小道弯弯曲曲也不知延伸到哪里,然而这一路下来,居然连一只妖怪也不曾遇见,着实让他心里不安。

正想着,忽地,一道暗红色的光辉竟覆盖了整条通道,隐约可以看见路面,但又看得不是很清楚,然而洛溪风心里深感不妥,细看之下,竟发现这些暗红色的光竟像是由四面八方的岩石所透出来的一般。

洛溪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

他深知锁妖塔是个危险重重的地方,但只要小心,不去故意惹怒他人,大多数妖怪都还是较为温和的,不过这或许是因为塔中“化妖水”以及被关了许多年,脾气收敛的缘故。

洛溪风本想继续前进,忽地,周围四面八方的暗红色光辉赫然暴涨,他竟能清楚感觉到那光辉仿佛进入自己身体一样,向着自己疯狂的袭来;洛溪风胆子再大,但毕竟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当即紧紧闭上了眼睛,浑身哆嗦!

惊慌中,小小孩童不敢说上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有些胆怯。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倒是让洛溪风颇感奇怪,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只是,当他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他的心,忽然沉入了谷底,就好像一个活泼健康的人,忽然被一箭穿心般……

眼前,是阳光明媚而充满笑声的地方!

眼前,是熟悉的地方!

眼前,有熟悉的人!

是的,这是六年前的“洛家村”,那个生育洛溪风的地方,眼前是一个个熟悉的村民自身边走过,那些儿时的玩伴正在嬉戏玩耍;然而,最重要的是……

那一片耕作的田地上,至亲至爱的父母正在锄田。

这一切,竟是那般真实!

他静静望着这一切,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只是他不敢乱动,因为他生怕因为自己这一动,就会醒来,就会再也无法望见那些熟悉而至亲的人们。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心里只是在回荡着一个声音:“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风儿,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啊!”

这是那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声音,这是娘亲的声音;洛溪风愕然的睁大双目,他简直无法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正是那片田园里,至爱的父母正在向自己挥着手。

那一切,竟是这般真实!

洛溪风木呐的不知说些什么好,不过娘亲看来有些微微生气了,叉着腰微怒道:“风儿你怎么了?让你做点事都不愿意?”

洛溪风连连“哦”了两声,这才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就好像多年前一样,卷起袖子,然后拿起锄头,与父母亲一同耕作起来。

他开心的笑着,仍有母亲拿起手帕擦拭他额间的汗珠,他已不知有多久不曾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只是这样的笑,只维持了短短片刻……

只因,当娘亲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整个天地,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父母满脸的笑意忽然化成冷淡,漠然的注视着洛溪风,然后,就像是游魂一般向着后方急速退去,直到消失无踪!

“爹,娘,不要走!”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几乎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只求远去的爹娘能留下,只是无论他如何喊,如何叫,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终于,周围一切都陷入了黑暗里,他只能再度蹲了下去,内心里的伤痛如洪水般狂泻而出,占据了整个心田。

可是,这并非结束。

当洛溪风失落甚至心死的以为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更加恐怖的时发生了,他的耳旁,忽然响起了一声声的惊呼,原本黑暗阴沉的大地竟再度变幻,火光吞噬了四面八方,“嗤嗤”声音不绝于耳……

但当洛溪风真正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他几乎要发疯了!

这是,多年前的那一夜。

山贼前往村庄抢掠杀戮的那一夜,“洛家村”上下三百余口全部死亡的那一夜,也是他人生彻底改变的那一夜。

这一刻,正清晰无比的再现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娘!”

那一声声凄凉的呼叫声充斥着大脑,那一幕幕的惨剧历历在目。

当他再一次看见,父母双双死于马贼利刃之下时,内心里的恐惧、不安、心痛,各式各样日前极力压制的情绪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就好像是洪水冲破了最后的防线,疯狂吞噬着一切般,洛溪风的内心,早已经找不到任何清晰的地方,他已完全陷入了疯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撕心力竭的叫喊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只有那无尽的杀戮,无边的哭泣……

直到那心再也无法承受,直到那不足十岁的少年重重摔倒在地,他的双膝跪在地上,跪在血泊里,他紧紧闭着眼,不敢看这一切;他的身子无助的颤抖,不敢去想;他已彻底临近奔溃的边缘。

此刻,若是有道行高深之人,或是开的通天神眼者定可看出,洛溪风的身子周围,已经完全被一层黑色的雾气所覆盖,那雾气看似单薄,但隐隐中,又有保护着他的意思!

“无知的小鬼,这就是你内心深处不敢触碰的伤疤吗?”

当这一切再度陷入平静时,上空忽然传来这么一声问话,那声音嘶哑而充满了藐视,仿佛高高在上的强者询问无知的可怜虫一般。

洛溪风的心忽然沉淀了下来,他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一切一样,身体里的恐惧被另一股温暖的气息所逼退,这一刻,他的全身上下竟被一股暗红色的光辉所覆盖。

他冷冷的站了起来,脸上稚嫩的感觉已经丢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杀气,只因那双已完全陷入鲜红的眸子;然而,他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丝毫的起伏,就像是这天下的霸者,命令着,嘲笑着:

“区区一只下等的妖界杂碎,也敢招惹本将?还不速速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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