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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权倾天下》第十章 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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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类相从,删其浮辞,除其重复,论其精要,当真是好书啊!”张子丛缓缓放下这本前朝所著的《针灸甲乙经》,细细体味,只觉书中所述,字字珠玑,句句皆理,让人受益非浅。

“公子,城外的田都尉派人来请公子去军营一趟。”老仆张鸣乙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老仆观那校官行事匆忙,神色很是焦虑不安,不知公子去还是不去?”

“哦!所为何事?”张子丛转过头,不免有些奇怪。这两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研医学典籍,自年前李耘闭门修书后,他更是揽下所有上门的诊治事宜,别说跟军府衙司打交道,就是李府大门都很少迈出,不过他虽足不出户,但这一年声明大噪,已是远近闻名的国手良医,今天军营派人来请,只怕是真有什么棘手之事急待解决。

“听说前些天北胡出兵袭掠九原城,郡尉大人似乎因忙于战事,操劳过度,突然晕倒,已两日不醒人事了。”

“积劳成疾,也算不得什么大病,也罢,正闲来无事,就随他们走一趟吧。”张子丛轻扣桌沿,已有定论。他欣然起身,见张鸣乙脸现忧容,又微微一笑,宽慰道:“叔爷不必担心。寻常病症,我当能应付,再说这军中大营虽不是闲杂人能轻易出入之地,却也非什么龙潭虎穴,此番只当是散散心罢!”

张鸣乙见他说得轻松,心下顿时大安,笑道:“老仆到是多虑了。凭公子的本事,即便是一些疑难杂症都能立刻寻到根治之法,这寻常小病还不是手到症除?今晨我见静萱小姐买回条新鲜大活鲤,晚上怕是会做公子最爱吃的那道“鲤跃龙门”哩!咱们这便速去速回。”

当下,张子丛套了身宽大舒适的棉布外衣,跟着那登门的校官一路出城,直奔城外延陵大营。

出城数里,沿河岸只见浩浩军营连绵数里,营寨内炊烟袅袅,战旗猎猎,隐闻刁斗声声。一行人到达营门,守营的岗哨立刻挡住去路,身后十余兵士披蓝带甲,弓上弦,刀出鞘,完全是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

“来者何人?岂敢擅闯军营重地?”

那同行校官掏出通行令符,沉声道:“我乃田都尉辖下尉史李勋,奉都尉将令带城内医师来为郡尉大人看病。”

那营哨接过通行令符,又仔细检查一番,这才挥令打开营门,护送他们进去。

刚进大门。那尉史又郑重地告诉张子丛:“军中规矩甚严。营内严禁车马奔驰。大声喧哗。还请先生依照规矩行事。万勿见怪!”

“子丛理会得。军爷只管带路便是。”张子丛微一颔首。放缓缰绳。缓缓前行。一路上。一队队披甲武士踏着整齐沉重地步伐穿插而行。盔甲鲜明。长矛闪亮。铿锵列队。威风凛凛。好一派勇武豪强风范。

军纪严明。骁勇善战。这才是真正地虎狼之师!若是掌控手中。运乎得当。想必能横扫四方。所向披靡。张子丛看在眼里。心下暗自赞叹不已。他原本就是学历史出身。读书之时就颇为喜欢阅览军事方面地书籍。对治军行伍之事甚为向往。此时真正身临其中。目睹赳赳武姿。张子丛欣喜好奇之余。胸中也不禁隐隐掀起一丝渔猎天下之心。

到了中营。一名武将身披铁甲。腰悬长剑。沉默挺立。恰似一座石雕武士。那武将留着短须。神色沉肃。脸上时不时闪过一抹焦虑之色。待看到张子丛一行到来。那武将脸上忽地一缓。迎了上来。

那尉史滚鞍下马。上前拜服在地。高声道:“属下李勋未辱军令。请得张医师来为郡尉大人看病。”

“好!李尉史一路辛苦。下去歇息吧。”那武将扶起李勋。目光又自望向张子丛。眼中忽现惊疑之色。

“先生这两年在延陵城内声名雀起,隐有赶超尊师之势,田某虽久处军营,也早有耳闻,只是军务繁忙,一直无暇拜会,今日一见,未料到传言之国手竟是公子,当真是有些意外。”言下之意,他似乎与张子丛早就认识。张子丛微一错愕,脑中沉索一番,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与他见过。

那武将也不以为忤,哈哈笑道:“当日公子以抱恙之身,远道迢迢来延陵城寻医治病,田某就觉得公子气宇不凡,定非池中之物,今日再见,顿觉当日揣度不虚也!”他这一说,张鸣乙顿时记起,附耳过来低声道:“公子,这田都尉想必就是当初在延陵城外巡查的带队将官,当日若非此人,公子求医之事只怕还要多番周折。”

张鸣乙虽低声提点,张子丛却哪里有印象,当下微微一笑,拱手作揖,模凌两可地客套道:“当日初来延陵,多蒙都尉援手,一直没有机会拜谢,还请都尉多多恕罪!”

田都尉哪疑有他,摆手笑道:“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道哉。”说完,他侧身右手微微一抬,做延请之势,又道:“今日田某请公子前来,也是事出无奈。近日北胡蛮夷又自蠢蠢欲动,欲大举来犯,郡尉大人以抱恙之身日理万机,终是累倒不醒,至今已有两日。窝延陵军中医师虽多,却各执一词,俱都束手无耐,为今之计,只有恳请公子一施回春妙手,救大人于危难之间了。”

张子丛淡淡一笑,点头道:“都尉大人不必客气,治病救人原为医者本分,烦请大人这就带我去看看罢。”

张子丛跟着田都尉一路穿行,来到一处大帐,帐外早已聚集了不少将士。张子丛看他们装束,个个顶盔亮甲,显是品阶不低。那些将官看到田文臣先是一喜,齐声行礼,随后注意到张子丛时,眼中却是惊诧之色顿起,大多露出怀疑不信之色。那些将官纷纷围了上来,直到田都尉冷目怒视一周,这才不甘不愿地让开门道。

进入大帐,只见早有几名白袍军医聚集帐内,愁容满面,正自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看到张子丛一行进来,立刻住了嘴。帐内行军软榻上躺卧着一个素衣老者,那老者年龄大约五旬左右,面貌清隽,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呼吸若有似无。

“公子,请!”

张子丛也不推辞,自行在榻前坐下,放下脉枕,切起脉来。

“公子,郡尉之病可是甚为严重?”等张子丛诊完脉,田文臣忙上前探问病情,显得很是焦急。

张子丛沉思少许,张开眼淡然说道:“无甚大碍,都尉无须担心。郡尉之病本是操劳所致,如今郡尉脉博跳跃正常,正气不虚,中焦尚可,所以久卧不醒,乃郁气纠结于脑之故,我只须在郡尉头顶百汇穴扎上一针,将之散去,当能醒来,一会我再写个方子,再按时服下几剂汤药,十日当能恢复如常。”

此话一出,帐内围观的几名医师脸色立变,又自低声议论起来。一年老军医须发皆张,上前叱道:“简直是一派胡言!郡尉之病处乃于耳朵之前,眼睛之下,岂是你所说的什么郁气纠结于脑所致?况且百汇穴为人体奇经八脉之精汇所在,一旦受损,轻则痴颠,重则丧命,又岂是随便就能针刺的?”

张子丛淡然一笑,并不与他争辩,有人反对是预料中事,他年轻言微,自然不敢苛求所有人都认同他的诊断。张子丛沉静片刻,慢慢站起,说道:“郡尉大人之病虽不甚严重,但已拖两日,再不及时医治,恐有后患,还请都尉早做决断。”

那老军医冷哼一声,沉声道:“只凭粗略诊看,就妄下定断,竖子之言,岂能相信?都尉若是贸然下决定,郡尉的病体万一有个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都尉大人三思。”

“竖子,即便是竖子又如何?我学医两载,虽不敢以国手自居,但已能不等切脉、望色、听声、写形,就言病之所在,前辈犹犹豫豫不敢妄下决断,又岂知我是错的?古人尝道:病有六不治也:骄恣不论于理,此为其一;轻身重财,此为其二;衣食不能适,此为其三;阴阳并脏气不定,此为其四;形羸不能服药,此为其五;信巫不信医,此为其六。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君之论断,不知是否此“六不治”之中呢?”

此言一出,那老者顿时面色一窒,心中又急又怒,待要反驳,一时却又无言以对。

张子丛又自笑了笑,继续说道:“知其“六不治”,变之为“六自治”,则寻医不难,治病也易。前辈若是瞻前顾后,犹豫难决,不如让晚辈一施手段,若是有所差池,我抵命便是了。”

田文臣听他说得铿锵有声,思忖有顷,断然下了决定:“公子既有把握,那就烦请公子出手罢!”

那老者见田文臣已下决断,只能怏怏然退到一边。

当下,张子丛当众磨制针石,又将那床上老者扶起,举针便朝那老者头顶扎下。一针末尾,旁人脸色顿时一变。田文臣也是双手搓掌,顿显不安。张子丛面色如常,端起一杯清茶坐着慢慢品茗。过得片刻,只听那床上老者一声呻吟,手指轻微抖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田文臣一见老者醒来,大喜过忘,忙趋步榻前。那老者手臂微抬,唇齿蠕动,似乎是有话要说。田文臣忙附耳过去,只见他连连点头,面色渐渐严峻,显是交托的什么军机大事。

张子丛自知不便在旁,朝着张鸣乙使了下眼色,慢慢退了出去。须臾,大帐内的其他医师也纷纷退了出来,再看张子丛之时,脸色或钦佩,或尴尬,或惊异,五味杂陈,复杂之极。那先前出言反对最烈的老医师,此时脸上青白一片,自觉无颜呆在此处,告罪一声,借故离开了。

张子丛也不以为忤,跟余下几名军中医师一一打过招呼,随意闲扯家常,但有问题,更是耐心解答,颇有学者儒士风范。片刻下来,跟众人相处得已是一片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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