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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春秋》二、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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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紫木在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为自己当时之所以会携王虹光一起跳下悬崖找了几个理由,以排除自己,当时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嫌疑。.

话说自一开始,在王虹光同小荞弄嘴的时候,李紫木便知道她已有了赴死之志。见她在如此绝境之下,泪痕未干,却还能和小荞谈笑靥靥,如果不是脑线条太粗,那这样的心怀还是很足以让天下众多须眉脑门流汗的。于是,便对这个女子生了些许敬意。

另者就是,如果当时任由王虹光跳崖,自己却在一边袖手旁观,按照他李紫木的性格,今后即便能活下去,心里也必定会满怀愧疚,终日不安。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他来说还当真是生不如死。

可是,要是出手相助,就当时的情况来看,他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到最后王虹光肯定还是会被对方带走,以她表现出来的性格,最终还是会求死。也就是说,无论他李紫木出不出手,王虹光都得死。如果出手了,自己肯定会被对方踩在地上一顿胖揍,平白受了场折辱不说,也于事无补。这种结果当然是为聪明人所不取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与小荞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虽说也有大学文凭,可这东西在千年之后都不好使了,更何况是在这千年之前动荡不安的五代十国时期。来到这里也有数日,举目四顾,尽是陌生,衣食无着,只能靠乞讨度日。自己也就罢了,苦的却是跟着自己的那个小女孩小荞。虽然几天来讨得的食物都让给她了,但她这么小的年纪,以前又是娇生惯养,现在跟着自己过这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而且每次讨得的食物更是难以下咽,尽管她很乖巧,却怎么受得了。

所以,他才会带着小荞在这风雪之夜来到崖顶。

对于他来说,生死早已是无所谓了。他在乎的只是怀里的小荞,这个在几天之前还不认识的小女孩。

他之所以会选择在元宵之夜如是做如是想,是因为在他心里或多或少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小荞给带回去。

画面回放。

寒风冷冽,夹杂着雪末“嗖嗖”从崖底席卷上来。

李紫木抬头怔怔地看了眼天上那轮清月,微微叹了口气,左手搂着小荞,右手拉着红衣女子,纵身便跳下悬崖。

风割如刀,从耳边嘶鸣而过,竟让李紫木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羽化飞升的错觉。

飞升在天的李紫木思绪分外明澈,往日的丝丝缕缕便在眼前氤氲。

一个夏天,一个叫刘亦倩的女子。女子清纯美丽。她媚而不妖,她美而不艳,她气质淡雅,她身段娇娆。一切合理与不合理,一切矛盾与不矛盾,施予她的身上时,都显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突兀。

李紫木转过身去看那女子的时候,完全被女子的美貌吓住,竟生了一种想要痛哭的错觉。但理智还在他身上。他又突然就有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过去将女子搂在怀里的冲动。但是没有。因为,因为很多因为。

这个夏天的某个晚上。李紫木下楼,突然就跟人撞了个满怀,胸前一阵柔软。他抬头,来人是那个女子。他连忙退后,侧过身让开她,然后若无其事地朝在一旁打牌的刘德华,问道,有烟吗?

那天晚上后的某一天。李紫木把刘亦倩搂在怀里,把枪放在地板上。他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小声抽泣。她淡淡的体香幽幽地熏着他地皮肤,他的骨骼,他的心肺。一种很温馨很温馨的感觉。李紫木似乎觉得搂在他怀里的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整个人生,整个生活。

他想吻她。当他们的嘴唇贴到一起的时候,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恨不能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心房。

一切看似水到渠成。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他理智的最底线,一丝脆弱的却又莫名其妙强硬的阻力将他推开。

于是,他慢慢冷静。他把她轻轻推开,替她把衣衫整好。

她望着他,眼神让他无法读懂,泪水淌满脸颊。

然后,他起身,转身,慢慢离开,手里拿着那把手枪,他感到地是一世界的冰凉。他厌恶的把它扔在地上。

除夕。一间宽敞的房间里,灯火明澈,温暖如春。一张宽大而干净的床上,他在上,他在下他在上面起起伏伏。她在下面迎合,微闭着眼,左左右右地摇晃着头,长发凌乱,呻吟着,一脸痛苦与满足。她,却是某位某天曾在某条大街状作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的某位清高女孩。现在她满脸的媚惑让他心醉。

事实上,在不屑与妩媚之间隔着的,有时候,仅仅是一张薄薄的窗户纸。

有那么一瞬间,李紫木看着这张充满媚惑的脸,他突然茫然。

有人敲门,很急促地敲门。

李紫木慢慢地从她身上爬起来,径直便去开门。他神色倦怠,一脸淡然。

来人告诉他,刘亦倩死了,就死在两小时前。

来人说完后便匆匆离去,却把李紫木惊在当地。

刘亦倩是真地死了,就在除夕之夜,在某位大佬的房间里,在她行将受辱之前。她用藏在衣袖里的那把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年初一。李子木找到刘德华的时候,他正和那位大佬领着群小弟在家酒楼包厢里对酒当歌,大快朵颐。李紫木进门的时候,室内的温度依旧,没人注意他已进来。他径直朝刘德华走去,抓住他的衣领将其提起,而后,狠狠一拳朝他面门甩去。刘德华倒在桌下,鼻血应声而出。

此时,酒席已被李紫木搅得椅折桌斜,酒撒瑶飞。那大佬却神定气闲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他的那群手下个个摩拳擦掌。就在李紫木挥拳打向刘德华的那一瞬间,他侧身地时候,竟发现那大佬的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他心里一阵刺痛,那一拳的力道便在中途变轻。他开始清醒。

李紫木狂怒地拔起桌上的一只酒瓶,双眼通红地朝刘德华靠近。刘德华在地板上慢慢挪动,向那他老背后移去。

此时的这位大佬仍是一副大哥风范,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睥睨地看着李紫木,极具威势。李紫木视之如无物,猛地大步向前一脚,恨恨地甩动酒瓶砸下。

“啊”的一声惨叫,酒洒一地,伴随地是酒瓶碎裂的闷响声。这种声音刺激人的血液,给人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

惨叫地是那位大佬,此刻他正抱着鲜血淋漓的脑袋在地上打着滚儿。

李紫木心里一阵爽意,然后就被人踹翻在地。大佬的小弟们蜂拥上来,他便听见自己全身骨头脆裂的声音,噼里啪啦,此起彼伏,极具韵律美。

李紫木还记得,当他被刘德华拖出来地时候,刘德华用手捂着鼻子,用嘶哑的声音朝他吼道,老子给过你们机会。

正月十五,农历元宵。

李紫木躺在城市的一座天桥下,衣衫褴褛,乱发下垂。跟前是一只残破的瓷碗,碗里躺着几枚硬币。他便这么躺着,双腿尽量舒展,仰头靠在墙壁上,微闭着眼,一脸享受地让月光洒在身上。

月已中天。烟火缤纷,空气里充斥着喧嚣。

有个约么三四虽大小的小女孩跑到他跟前,把手里的零食全放到李紫木脚旁地破碗里,然后又欢快地跑开,朝着站在不远处的父母跑去。

李紫木想哭,却固执地扬起了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闭上眼,几行冰凉从脸颊滑落。

什么时候,竟生出了一种潮水退却般的错觉。耳边的喧闹渐渐退去,渐渐消逝,渐渐远去。等李紫木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环境,眼前的景物,已经戏剧性的全部发生改变。天桥不见,车水马龙不见,漫天烟火不见,满眼的灯红酒绿不见,整个城市的喧嚣躁动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月,幽静潮湿的长街,两排古朴的房舍,静谧的空气。而李紫木本人,则坐在一间房屋的房顶上。

乍一看之下,让李紫木满心惊惶,可数息之后,他竟能生出丝缕的解脱之感。他觉得现在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从前尘往事里解脱,从前尘往事里纠结如麻的人事纠葛里解脱。

千年的间隔,虽然隔断了往事,却终于给了人一个可以放下的理由。

那边李紫木正在装深沉发感悟地时候,一阵哭声传来。却是那个刚才还施舍过他零食的小女孩,小荞。她正在不远处抹着眼泪要找妈妈。

于是,李紫木和小荞就这样从三天之前的元宵,跨越千年来到了这三天之后的元宵。千年岁月,竟只在眨眼之间,世事之奇,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呃,你问理由,什么理由?穿越还要理由?

当思绪照进现实。

风如刀割,刮着三人地衣衫猎猎作响。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

红衣女子王虹光看了李紫木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李紫木确证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那轮清月,苦笑,这不会是要上演一出“落崖得宝”的桥段吧,老不老套啊。

“噼啪”一阵树枝枯藤断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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