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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春秋》九、远赴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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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山村,细雨过后,虫鸣鸟唱,树绿花红,惠风和畅。。

壶瓶山里,郭李营村,李三货家。

午时刚过,天气很好。

院子里两棵梧桐树花开正艳,远远望去,宛如两只凤凰,正在浴火争妍。

离着梧桐树远远地,几条长凳,李紫木正在与李三货父子唠着家常。陈氏和聂小倩正在里屋收拾着远行的行装,小荞则在一边学着大人们,似模似样煞有介事地帮着忙。

李紫木下了决定,明日便会带着小荞出发往赴江陵城。李诚也是要跟着去的,求了他爹妈好半天,李三货夫妇才松了口,答应放他去。无论是哪家父母,对于小儿子,总是会有所偏爱的。

聂小倩却是也会去。李紫木想的是,自己一大学毕业,也算是饱读诗书,算的上是个儒生。他也不玩清高,靠着高继沖的门路,在江陵城寻个寻常小吏做做,也是可以养家糊口的。等到积累些资历,有所升迁,日子也是会好起来的。往后,小荞由聂小倩照顾,自己在外谋生,也会更加放心。所以,他也没嫌聂小倩是个累赘。

午饭桌上的时候,说到聂小倩的身世,提及那个丢下《推背图》的老道士,陈氏口快,提及在李紫木还昏迷未醒时,也曾有一个老道士曾登门送药,这才治好了他的伤,让已经昏睡了三天的他醒了过来。

李紫木奇怪,有这件事,李氏夫妇怎么现在才告诉他。问李三货夫妇,却说那道士来去匆匆,也没留下姓名,便走了。加上春种正忙,李紫木又在养伤,便没有提及,以至于后来便忘了这茬,这会儿说起道士,这才想起来。

李紫木听了解释,也不好再问。

“李兄弟去了江陵城里,有什么事就让李诚去找他的两个兄弟帮衬着办。人多好办事,他们俩在江陵城好歹也混了好几年,也算半个熟人。”李三货坐在院子里说道。

李紫木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又接着说道:“这些日子住在李大哥家,多有打扰。再算上李大哥的救命之恩,紫木真是无以为报,只有铭记于心,以待他日。”

“李兄弟,你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咱们说起来也算同宗,相互照应不是应该的么。”李三货摇了摇手,又指着李诚,接着说道:“我和他娘本来是不打算让他离开这壶瓶山的,外面可不太平。后来又想想,让他跟在你身边,说不定将来能有个前程,活地有出息。他跟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他要是有个不听话的时候,你就替我把他往死里教训,不要给我这个老的留什么脸面。”

李诚闻他一说,脸大红,叫屈道:“老爹,我都是大人了,懂事了。你怎么还把我当成小孩一样教训。”

“大人?什么大人?”李三货一虎脸,说道:“你只要一天没娶媳妇,一天没生儿子,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孩子。”

李诚见他老子似要火起,吐吐舌头,不敢再言语。

李紫木见他父子斗嘴,心里好笑,随之却是一阵怅惘。别人有家有爹妈,我呢,乡关又在何处?

“嘚嘚”一阵马蹄声从院外传来,却是高继沖今日骑了马过来。

高继沖下马进院,朝李紫木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喊了声“李先生”。

李紫木见他这般郑重其事的,也不跟他客气,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他一现代人,没办法对着这曾经也算是仇人的所谓小王爷,恭敬起来。他心里也是奇怪,这高继沖平日里都是眼高过顶的,怎么偏偏对自己这么恭敬。大概他还是不死心,以为自己熟知《推背图》,要从自己这里捞些天下大势的预测呀之类的东西吧。

“你今日来,却是作甚?”李诚高声问道。

他这一句话没什么,在一旁的李三货却朝着他不住地打眼色。他是知道这来的小王爷是个大人物,也只有像李紫木这样的大人物才能和他随便,你小子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心得罪了人,引来祸事。

“要你来管我,”高继沖却没在意,随口回了李诚一句,又转过身对李紫木说道:“我为先生准备了一匹马,以备赶赴江陵之用。江陵城距这壶瓶山有一百多里,虽算不上遥远,但若只靠步行,却也甚是吃力。”

李紫木听说有马,既奇且喜,问道:“你给我带马来了,在哪儿?是外面那匹么?”他话没说完,就急不可耐地朝院外走去。话说他以前也只在一些影视里见过别人骑马,来到这古代之后,由于南方不产马,又是时处乱世,马本就是紧俏,他也是见地极少。今日能够一骑,叫他如何不喜。

出了院门,见院一棵树上外拴着两匹马,一黑一黄。李紫木走到跟前,见两匹马中,黑的身上隐隐有汗,而另一匹则无,知这有汗的是高继沖的坐骑,于是便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那匹黄色的马。

李紫木坐上马背,居高临下,顿时感觉心中似乎生出了一股豪气,就要引人出声长啸。

却只听的“啪”的一声,却是还没走出几步,李紫木便被摔下了马背。

高继沖李诚几人见状,马上跑了过来,牵马的牵马,扶人的扶人,见李紫木没受伤,才都松了一口气。

“先生,你、你不会骑马吗?”高继沖轻声问道,脸上似是不信。

李紫木大窘。

此后,一整个下午,李紫木都是在练习骑马,虽然被摔地次数不在少数,但是这人啊,摔啊摔啊地,也就摔习惯了。

江陵城南外,一条官道。

时在丑时。

李紫木骑着马与高继沖并行,旁边李诚也骑着马跟上。

李诚学骑马倒是比李紫木快的多,他为人又比李紫木机灵,基本上很容易就掌握了骑马的技巧,几乎没怎么被摔,这更是让李紫木心里大惭。

几骑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却是聂小倩和小荞在乘坐。马车后面则跟着高继沖的家仆,他们自然是没资格骑马坐车地。

高继沖抬头看了眼在望的江陵城,侧头对李紫木说道:“不知李先生对我江陵高氏,如何看法?”

李紫木一笑,知道他这个问题已是憋了一路,于是淡然道:“高氏两位先王也算得上是一时枭雄,但这荆南四战之地,却不是王霸之资。高氏能传有三代而不失,也算得上励精图治,治政有道了。”

他这话未尝没有吹捧的意思,但荆南高氏几代,资质也只称得上是中上,受困于荆南一隅难以有所发展,却也借着这四战之地,掌握几方平衡,无论四周势力如何更替,它却能历五世而得善终,去也有其过人之处。

“不知,不知先生怎么看我祖上两位先王扣押他国过境财货之事的?”高继沖听他说得语焉不详,确实不甚满意,又说道:“诸国都称我高氏为‘赖子’,不知道李先生是做如何看地?”

李紫木又是一笑,知他说的是高季兴、高从讳故事。

高季兴乃继沖曾祖,出身家奴,后为后梁朱全忠赏识。朱全忠称帝后,以之为荆南节度使。这时的所谓荆南也不过只存荆州一州,其它的绝大不分地盘,都已为其它割据势力所据。由是高季兴遂招集流散兵民,网罗士人,加上唐末进士梁震等人的辅佐,积蓄力量,实行割据。

不过,荆南虽然地狭兵弱,但却是勾连南北的交通要冲。当时的南汉、闽、楚等诸方军阀,畏后梁势大,皆向其称臣,而每年得贡奉都要假道于荆南。因此,高季兴便趁机邀留使者,劫其财物。

高季兴一生,四处称臣,获爵位无数,先后被后梁封为渤海王,被后唐封为南平王,至南汉、闽、楚各称帝后,高氏又贪其赐与,亦所向称臣。直到死后才终于被定了性,被后唐明宗追封了个楚王封号。

后其子高从讳继国,无赖手段耍的尤甚,夺人财务,若是把彼国惹火了,引得别人要来攻打,他便马上退还财务,外加赔礼道歉;若是别国不在乎那点小钱,他便放心的受用,安之若素。

由是,高氏几代下来,被诸国视为“高赖子”。虽然,高继沖的父亲高保融并没继承其父祖的无赖手段,但坐享地却是父祖余荫,是以高氏至此时,仍为诸国相轻,为一般文人所看不起。

李紫木以前读史,读到此处开始只觉得特别滑稽可笑,但笑过之后,却不禁深思。高氏父子如此作为,难到真的只是贪图财货么。

贪图财物,这是当然的。荆南本就地狭兵弱,地方小了,自产便有限,就会物资匮乏捉襟见肘;而兵力弱了,抢地盘便打不过别人,地盘及地盘上的财物便没了他的份。不耍无赖,夺人财物,便养不起军队,供应不起江陵城诸多权贵的奢靡生活,也就更谈不上什么发展实力了。此是其一。

其二则是,荆南之地,乃是勾连南北的交通要冲,是一兵家必争之地。四方势力本就一个个欲吞之而后快,只不过是相互掣肘,下不了嘴罢了。荆南高氏就如一只身处狼群的土狗,却占了一块风水宝地,想在众狼之间玩平衡,这平衡也不是那么好玩儿的。高氏父子以“无赖”的面目示人,也未尝没有用以自污,示人以弱,好让诸狼感觉不到威胁而放心的打算。

荆南高氏虽然贪财无赖,但却没有伸手向治下的百姓大肆搜刮。荆南的百姓能够在这乱世之下,过着还算安定的日子,已经算的上是难能可贵了。

李紫木虽然对荆南高氏谈不上什么好感,但对其能善待百姓,在心里还是颇为赞许。

高继沖说完,脸上隐隐有些期盼,却见李紫木沉吟半天,却并不回子己的话,不禁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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