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百年前兴起的那场人工智能热以来，人工智能的形态与定义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们最初赋予它的含义，现有的人工智能产品已经渗入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比人类更加能干。”

大卫是牛津大学教授，负责《人工智能》方面的课程，每周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在纽约的家里通过同步会议技术为自己在全世界的学生讲授课程。一道通话请求在壁墙投影上闪烁，大卫接受了这个请求。同时接过机械手臂递过来的咖啡，低声微笑道“谢谢，萨沙。”，“不客气，先生。”

“教授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在人工智能初期，人们所普遍担忧的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从而失控的情况为什么没有出现过？”

大卫端着咖啡，笑了笑：“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了，那么现在站在这里讲课的也许就不是我，而是某位机器人教授了。”壁墙投影上出现了一大片笑脸。

大卫接着说道：“我们很难对这种没有出现的或者未知的情况进行论断，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又是一片笑脸。

唯一没有笑的也许就只有萨沙了，萨沙是大卫居所的人工智能主体，负责整个房屋的管理，在萨沙的软体里面没有需要对大卫这种幽默做出反应的部分。

家里的电话响了，萨沙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萨沙，这里是大卫的居所，请讲。”

“你好萨沙，我是瑟琳，今天下午2点到4点不知道大卫是否有空，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他。”

“我会转达的。”萨沙的合成声音听上去非常悦耳。

大卫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开始处理自己一天剩下的日程表。对瑟琳的邀请，大卫明显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瑟琳是大卫的大学同学，是位心理学家，在e.t公司工作，负责人工智能的监管与测试。

“谢谢，萨莎，你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湛，1个小时后请准时叫醒我，我要去赴约。”大卫对萨沙的厨艺赞不绝口。

“准确的说，我的厨艺完全取决于食材。”萨沙回答道，并把房间的灯光调暗，窗户调整到隔音效果最佳。

大卫笑了笑，躺在沙发上慢慢合上了双眼。萨沙的回答与自己对萨沙的软体设计相符，这让大卫很高兴。

与瑟琳的见面约在了伊甸咖啡厅，这是一家为数不多的没有采用机械侍者的高档咖啡厅，这无疑大大增加了运营成本，好在来消费的客人不少，似乎这些客人们更喜欢200年前的咖啡厅风格，也许是因为显得更有人情味吧。

寒暄之后直奔主题。

“大卫，听说你最近在尝试让人工智能情绪化，有进展吗？”瑟琳很好奇。

“暂时没有，正在实验。”大卫好奇地反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你的那篇论文我看过了，关于用计算模拟情绪的论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付诸实践的。”瑟琳微笑着端起咖啡，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不认为你会成功。”

“哦，是吗？”大卫有点惊讶，笑道：“你难道学会了占卜？”

瑟琳放下咖啡，哈哈大笑起来：“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想让人工智能更加人性化，对吗？”

大卫笑了笑：“你总是善解人意，在这方面其实有很多科学家都做过了尝试，通过计算来模拟情绪是一种普遍认为可行的方向。”

瑟琳微笑道：“建立在误解基础上的可行吗？”

大卫疑惑的望着瑟琳，等着她解释。瑟琳没有过多解释，递给他一本书：“这是我即将出版的新书《人类起源》，里面关于人类情感与伦理的部分，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大卫接过书，初略翻看了一下，真诚的赞美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才华横溢呀。”

瑟琳礼尚往来：“彼此彼此，咖啡我已经买过单了，小费算你的，记得告诉我你的意见哟，到时候我们再讨论为什么我不认为你会成功。”

大卫在大学里主修计算机科学，瑟琳主修心理学，这两种不同学科的佼佼者居然因为人工智能而再次交织在了一起，如果真有所谓命运的话，那这应该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大卫认真地读了《人类起源》中关于人类情感与伦理的部分，书的大意是人类的情感与伦理是进化的产物，原始人类的情感远没有现代人类的情感这么复杂，原始社会伦理的内涵也没有现代社会伦理的内涵这么丰满，这一切都是时间的产物，是进化积累的结果。

大卫直接拨通了瑟琳的视频电话，阐述了自己对书中这部分描述的理解：“瑟琳，你是想告诉我人工智能不可能突变从而产生情绪之类的人性化表现？”

“是的，情绪只是情感的表现，我认为通过计算模拟的情绪并不是人工智能所想要表达的情绪，而是我们人类所想要得到的类似情绪的东西，这是一种误解。可以这么认为，我们自己通过人工智能给了自己想要的表面的结果，然后我们认为我们赋予了人工智能情感或者情绪，你觉得这个命题成立吗？”

大卫认真的想了想，谨慎地说道：“你这个观点对现在的理论方向冲击太大，通过计算得到的人性化结果可以满足现在普通人对人工产品的需求，这门技术正在日趋成熟，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是可控的。”

瑟琳笑了笑：“所以，你也认为，这并不是真正的情感或者情绪对吗？因为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控。”

大卫不得不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只是想让人工智能像个人样，所以，才会用这种复杂的软体算法去模拟人的行为、感知、言辞，从本质上来讲这一切仍然只是数据，只是我们觉得这种表现和人很接近。”

瑟琳微笑道：“你还是那样敏锐，不过，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人工智能能成为一种类似于生物的东西，那么他们应该跟人类完全不同才对，可以说按照人类的观点来看，应该是一种异类才对。”

大卫一愣，笑道：“这个我倒没想过，你能详细说说吗？”

瑟琳认真地说：“人类至少几十万年的进化史，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情感的分类，团体的规则，以及赋予生命与死亡意义的仪式，等等，这还只是从人类自身的层面来讲，人类是群居的有规则有组织的智慧生物，时间长河淘汰了很多物种，只剩下人类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者。如果一个不知道生死的意义，不知道伦理的内涵的思考体出现了，你觉得它能理解人类的情感吗？能称之为机器人吗？”

大卫惊讶地看着瑟琳：“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全新的物种？”

瑟琳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现在手里就有个疑似案例，需要咨询你的专业知识。”

顿时，大卫就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惊讶得半天没有合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