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个职业记者，但不是那种为大媒体或者大集团工作的记者，只是为一个二流杂志寻找花边新闻故事的记者，有时候觉得读者买杂志除了看一些女模特的清凉照片，就是读一些花边小故事，而我们就是挖掘和生产这些故事的人，这些故事有时候是真实的，有时候是假的，但只要刺激有看头，我们就会找，就会挖掘，所以我们内行人称它叫寻找素材。．我已经快2个月没有写什么像样的题材的故事了，所以每次去杂志编辑部的时候总是心里没有底，但今天是发薪水的日子，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人总是要吃饭生存的吧。

杂志编辑部位于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小洋楼里，环境很优美，绿树环抱，听说解放前一直是一个大人物的住所，解放后就几经易手，现在才是我们杂志的编辑部。走进大门，穿过幽深的小径，才能到达编辑部的大门，今天是星期五，由于是早上，楼内的人大多数都出去办事情了，显的很安静，我径直走到财务室.

“小张你来了。”财务经理皮笑肉不笑的和我打招呼。

每次看见财务经理，我心里总是很不舒服，尤其讨厌她的那种假惺惺的样子，但没有办法，人家是总编辑的亲戚，所以我也只好很热情的回答：

“是呀，来领工资，等会还要去采访一个大新闻，已经和别人约好”。

“那可要抓紧呀，我可听老板说你都两个月没有交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这个不是没有遇到好的嘛，这次可不一样，约我的那个人可真有好故事”

“那就提前祝你成功了”边说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给我。

“这个就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没有奖金，在这签一个字吧。”

我一看工资栏，又是全市最低工资，心想“这点钱怎么活呀。”

拿着这个薄薄的信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财务室的，只是感觉这个月的生活又要成问题了，觉得自己比农民工都不如，当初真不该选这行的。

滴灵灵，手机响了，我一看号码是我的线人阿武打来的，对于干我们这一行的一定要消息灵通，阿武是我的大学同学，干侦探社的，平时总是有一些案子要查，一些花边新闻什么的，所以我和他一直保持的联系，尽量从他那里多搞点素材，好应付杂志编辑部。

“兄弟，发工资来吧，今晚你请客，我们也改善一下伙食。”

“还改善伙食了，我这个月又是全市最低，穷的连房租都付不起了，上次要不是你放我鸽子，说什么有好素材，害的我这个月都没有自己去找，一个尽的等你消息，也不会这次连奖金也没有。”我愤怒的说道。

“我打电话来也就是为上次的那件事情，前段日子本来我也和那个女的说好，你要采访一下她，她也同意，但后来她又变卦了，女人总是反复的比较厉害，这个你老兄也是领教过的呀”

“那现在她同意采访了”我着急的问

“是的，但她开价也比较高，好像比较需要钱，才肯说的”

“钱不是问题，我张某也在行内混了这么多年了，只要她的故事精彩，我一定给她一个好价钱”

“那就好，所以要你请客嘛，我约她今晚在淮海路的西餐馆，6点整”

“看样子我这个月工资也只够吃顿饭的了，那她这个故事倒底是什么事情，我要看值不值的了？”

“肯定值的了，她就是前段时期那个疯了警察的老婆”阿武肯定的说。

“哪个疯了警察，这里的警察可多了”

“就是那个查头骨案的，满意了吧”

“哦，原来是他，好的六点整，我准时到。”

挂上电话，我的心情还在一个劲的激动。大概2个月前，本市的一处老的小区旧房改造拆迁，本来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但在拆除一处老公房的时候，在房子的顶楼阁楼上发现3个头骨，已经完全是白化了，而且据说头骨上有枪眼，所以刑警也介入调查，楼房的拆迁暂停，但奇怪的是，调查了一个月，迟迟没有结果，而且负责调查的刑警刘海意外的发疯了，公安局迫于社会压力，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说是刘海警官是由于过度操劳，身体不适，去疗养了，关于3个头骨的案情，鉴于法医的鉴定，头骨都是解放前死亡的，不属于现在公安的侦查范围，所以已经结案了。消息一出，社会上反应就更强烈了，什么版本都有，有人说是涉及到上层，才没有查，有人说3个头骨会显灵，所以让刘海疯了等等。我们杂志当时也千方百计的找线索通路子，都没有什么进展，但只要报纸或者杂志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那发行量一定成倍的猛增，所以我一听到是刘海的妻子，心情就激动不已，除了能挖到大新闻，我本人也对这件事情很好奇，所以今晚我一定要探个究竟。

二、

晚上6点，我准时来到饭店，阿武已经带来那个女的提前来，坐在靠角落的位子，我上前打了招呼，并自我做了介绍，那个女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听她说，她姓金，叫梅。听口音，是上海人，年龄应该在30岁左右，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开衫，底下搭配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显的很低调，脸上带着一副足以遮住整张脸的太阳眼镜，所以看不出她的表情，用完餐之后，阿武知趣的说有事请先走了，就留下我和她了。我在点了2份咖啡，就这样开始正式切入主题了。

“金女士，请你放心，今天你对我说的一切，我们都会严格保密的，在争得你的同意后，我们才会发表，这点请你放心”我习惯的说了一些职业的开场白，也是为了消除她的顾虑。

“关于钱的方面，我已经和我们的老总谈了，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们一定会给你满意的价钱的”

“那就好了，我本来是不想来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最近家里变故太大，他又成了那样子。。。”金梅说着说着就有点咽哏“我还有一个小孩，家里到处都需要钱，我又没有什么正式工作，所以只好找武侦探了”

“你认识阿武？”我问道。

“是的，小武以前是我老公的朋友，这次也就他能帮我们做点事情，其他人都躲着我们，说我们不祥，有问题”金梅终于哭了。

“小武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什么事情可以尽量跟你说，我可以信任你吗？”金梅说着就抬头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我诚恳的点了点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录音笔，她就继续说下去了。

根据金梅的叙述，她是在3年前经人介绍认识刘海的，谈了一年朋友就结婚了，婚后的生活也算是幸福，刘海的工作也很出色，不久就被提拔当了刑警队的副队长，2个月前的那个案子本来不是他负责的，但由于那栋动迁的房子正好是刘海家的老房子的对面，所以刘海就请示上级，说由他来负责。本来刘海就是干刑警的，一天到晚早出晚归，金梅也没有放在心上，但自从接手这个案子，金梅发现刘海回来的越来越晚，脾气越来越暴躁，精神也很恍惚，晚上还老是睡不着，反复说一些金梅很难理解的话。一开始金梅只当是压力大，毕竟这个案子都上新闻头条了，但后来发展却越来越严重，有次回家金梅发现刘海还拿手枪顶着自己的头，手指还按着扳机，这在以往是从没有发生过。金梅只好找刘海的上级领导，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刘海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了，听他的同事说打他手机也不回，大家当他外出办案了。当公安局领导听了金梅的描述，也开始着急了，把刘海送到市内最好的医院检查，一查下来，大家都大吃一惊，诊断结果是重度精神分裂，脑内CT扫描发现有不明的异物存在，需要开颅手术才能取出，但由于异物正好压着精神系统，所以手术的风险极大，刘海如果做的话，随时有生命危险，所以专家建议，保守治疗，每天需要服大量的进口精神类药物，才能稳定情绪，刘海也被送入本市的一家疗养院，做深入观察。从此，金梅每天除了照顾小孩，还要去疗养院照顾刘海，前几天，刘海病情突然恶化，连金梅也不认识，嘴里一直说着一些金梅以前听他说过，但理解不了的话。疗养院方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金梅只能决定让刘海去做颅内手术了，以期待能救丈夫一命。但手术是需要钱的，刘海前段时间的治疗已经把家里的钱都用的差不多了，现在拿不出一大笔钱来动手术，所以只能期希望于我们，通过她讲的事情来挣点手术费了。

我听完金梅的讲述，对她们家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并且保证尽自己的全力，为她争取这次的手术费用。我理了一下头绪，问金梅“刘海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到底是什么？”

“我当初也没有留意，后来他一直说，我才陆陆续续的记下来？”金梅说

“那你现在能跟我讲讲吗？”我好奇的追问。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讲给你听，不过我都记在一个本子里了，如果你要的话，那我可以给你的，但你也知道，刘海的手术是不等人的”

“原来是想一手交钱，一手交本呀”我心想，“看不出这个女人还挺精明的，到底是上海女人，把我的好奇都勾出来了，这个本子我是非看不可了”

想到这里，我双手一摊，说“金女士，今天我来的匆忙，没有带这么多钱，不过请你放心，我觉的你的话完全值这么多的钱，我看这样，我回去和老总商量一下，后天我们还在这里，你把那本本子带来，我把钱也带来，你看怎么样？”

“好吧”金梅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也应该走了，那我们后天见吧”说着金梅就起身准备离开，我顺手写了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塞到她是我手里，说到“有事情，请及时联系我。”

她点了点头。

我目送她离开餐馆，心里一直想着刚才她说的话，那照她说，刘海是接受了这个案子后才变成精神分裂的，而且刘海的老房子跟发现头骨的房子正好对门，说不定刘海和这3个头骨有关系，他的脑子里到底长了什么东西，还有他到底一直反复说什么话，看样子，一定要知道刘海到底说了些什么，才能理解详细。我明天还是要去一次编辑部，把钱给批下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