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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研究生时代》第十章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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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老外夫妇相识之前,我对于圣诞节的全部印象似乎就是,快到期末考试了!因为每年的圣诞节我大部分都是在大学的自习室里面度过的,唯一的例外发生在大学三年级,我和一个关系一直很不错的男生一起上自习,之后,他说,“咱们去学校外面的市场买点苹果吧!”我说,“圣诞节苹果很贵,你不知道么?”他说,“哎呀,我现在特别想吃苹果。”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觉得他烦,刚好那天外面下着大雪,我一边抱怨,一边往卖苹果的摊子跋涉。苹果在平安夜价格果然翻了一番。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买了二斤。天气虽然恶劣,但是街上满眼都是情侣,这时候,我身边的一对情侣——我敢确定他们是我们这届应用化学专业的,突然在离我身边不到5米的地方——也就是马路的中间,开始舌吻。在我们上大学的那个时候,我们的电影电视尺度还不是很宽,我在电视上也要等到深夜才能看到舌吻的镜头。而且,lv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看到这个情景,完全大傻眼,然后我一边推着我身边的男生,一边说,“快看,快看,他们两个!”我本来以为,他会和我一样惊奇于眼前的一幕,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他用炙热的眼神望着我。我当时真得是不知所措,结果是…

不好意思,并不像你们想像得那样,我当时真得是由于经验不足,被吓到了,不过,情节还是按照最狗血的电视剧情安排的,他成了我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的初恋。还记得毕业之后,我来鲈鱼圈工作,他去了韩国,临出国之前,他送给我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用橡胶做成的柔软的心,那颗心上面写着,nchangablhart(不变的心)。他和我说,“你看这颗心,无论你怎么揉它,当你放开手的时候,都会恢复原来的形状。呵呵,这个你当然知道,我们是学高分子的,橡胶具有弹性张力!当然这不是重点,我的这颗心,现在送给你,虽然我们即将天各一方,但是我的心,会一直都跟随着你。”我当时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然后带着这个定价不高于20块人民币的橡胶制品,只身来到了鲈鱼圈。

当然,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除了我妈之外,这颗心一直支持着我,直到…有一天,他说,“我打算结婚。”我当时真的是又欣喜又紧张,然后他开始说,“我要和我的女朋友结婚。”我一听话锋不对,女朋友这是什么意思?后来他表示,在韩国一个人的日子,生活是多么得孤独,多么得无助,这时候有一个女孩走进了他的世界,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如何如何,最后他深情地和我说,“虽然我要和别人结婚了,但是我的心永远在你那里!”

我听完了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背过去。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变成绿巨人,一掌把他拍死,或者是变成美少女战士,代表月亮惩罚他。我想,什么叫做,你要和别人结婚了,你的心还在我这啊?不就是那个不到20块钱的橡胶制品么,我记得老师说,普通橡胶制品的老化周期都能超过10年啊,这咋才一年就不行了呢?我呸,你变心了,就直说变心了,还什么你的心还在我这,抄一句《疯狂的石头》里面的台词就是,“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我义愤填膺,然后说,“OK,tsovr!(咱们完了!)”挂断电话。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我的初恋就这样被残酷的现实摧毁,如今我不相信甜言蜜语,也不轻易说我爱你,因为,要用一辈子的行动来说!

从此以后,圣诞节也变成了我悲伤的回忆,但是,对于老外夫妇来说,圣诞节无论如何是不能不庆祝的,这样有违上帝的旨意,同时,也为了能让基督教在遥远的东方发扬光大,老外媳妇决定,号召技术发展部全体成员开一个圣诞大party,同时邀请鲈鱼圈厂区的各个部门领导参加。为了确保圣诞晚会顺利和圆满地完成,老外决定,我现在放下公司的所有工作,全力支持老外媳妇筹备圣诞晚会。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份清闲的差事,但是,事实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发现原来筹备一场晚会,如此得不容易。首先是定饭店,为了选择适合举办圣诞晚会的场地,我们几乎走遍了鲈鱼圈所有的饭店;然后是选择菜色,这绝对是非常困难的,老外夫妇都说糖类绝对是人类健康的天敌,所以甜食一概不要,这样菜单上可选择的菜色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我最喜欢的奶油粟米也惨遭淘汰,老外媳妇表示,奶油里面绝对含糖。

经过再三地商量,我们终于定下了一家酒店,同时也把菜单定下了,这时候,老外媳妇发现,这个饭店缺少一样非常重要的道具——圣诞树,老外媳妇说,圣诞party怎么能没有圣诞树呢?我们的礼物堆在什么地方啊?我觉得这也非常有道理,之后还是大堂经理机灵,她说,外面有两棵圣诞树,到办party那天,抬进来一棵,可老外媳妇又觉得,外面的那棵树实在是太小,没有气势,但是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比这边更合适的地方了,只好这样凑活了!我非常兴奋,因为觉得似乎是最困难的一个问题解决了。

之后的问题是,我们要写圣诞邀请卡,还要买圣诞礼物,老外媳妇说,购买圣诞卡和圣诞礼物的事情包在她的身上。这几天我也很忙,公司的事情堆成了山,她放我一天假,处理公司的事情,第二天的晚上,再到她家,帮她写圣诞卡和包装圣诞礼物。我说,好!

第二天下班之后,我准时到老外家报到。老外媳妇兴冲冲地把我拉到客厅,让我看她采购的战利品,客厅的一角堆满了圣诞卡片和一堆牙膏和香皂,我看出来这些是作为圣诞礼物的,但是桌子上堆的东西,我就有点看不明白了。只见桌子上堆满了,出殡时候用来扎金砖银砖的金银纸,同时还有一卷包装纸,上面印的图案都是美钞。

然后,老外媳妇兴奋地和我解释说,让我如何用这些金纸,和印有美钞的包装纸,把那些牙膏和香皂包起来,然后用这些银纸扎成花,用来做装饰,我心里想,嗯,等我包装完了,金砖,冥钞和花圈都齐了,就可以给老外夫妇烧头七了!为了防止悲剧的发生,我用最委婉的英文向老外媳妇解释这些金银纸在中国的用途,老外媳妇听了之后,还是不理解,我最后说,总而言之,这些颜色不适合,中国人很忌讳,最好还是用红色,中国人喜欢红色,再说圣诞老人不也是穿红色的么?老外媳妇觉得我说得有道理,然后她觉得明天去买红色的包装纸,我今天先写圣诞卡片,然后明天把圣诞卡片发给技术发展部的全体员工和全公司的领导。

同时,老外媳妇说我昨天的话提醒了她,除了圣诞树,我们还缺一个主角,就是圣诞老人,我们应该从我们的技术发展部选择一个圣诞老人,我说好,那明天您跟我去公司,让全公司的人到您这试镜,看看谁最适合扮演圣诞老人。我本来是开玩笑的,结果老外媳妇一口答应,并表扬我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第二天,我一早通知各部门的成年男子,今天有圣诞老人的试镜,同时还申请了一间会议室给老外媳妇用。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家似乎对这个角色非常地感兴趣,或者是大家对于半天不用上班更感兴趣,来试镜的人排成了长龙,最后,来自采购部的梁工,最后赢得了圣诞老人的角色,虽然梁工身材有点矮小,不是很符合圣诞老人在我们心中高大的形象,但是梁工凭借一首《红梅花儿开》胜出。既然圣诞老人的人选决定了,接下来我们要为圣诞老人买衣服,我们跑遍了整个鲈鱼圈的所有商场,终于找到了全鲈鱼圈唯一的一件圣诞老人的衣服,而且尺寸和梁工的差不多,我们非常得高兴。

随着各种准备工作地就绪,我们圣诞party在万众期待中拉开了序幕。问题也随之而来,我发现我们完全低估了大家对于圣诞晚会的兴趣,除了收到邀请卡的人,还来了持有邀请卡人的妻子,朋友,接着我发现,不仅亲戚朋友,还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人员一度爆棚,饭店的人倒是乐得不得了,因为随着来客地增多,我们就要不停地加菜。

大家坐定之后,我宣布圣诞晚会开始,然后是老外讲话,老外媳妇讲话,然后是各个部门的领导讲话,讲话内容基本从基督教的历史,到中苏两国友谊两个问题上不停地重复,一直到菜都凉透了,大家眼睛都饿绿了,才终于可以开始吃饭了。晚会的下一项内容是,圣诞老人趁大家吃饭的时候出现,然后分发礼物,我一边督促梁工换衣服,一边把牙膏和香皂装进袋子。梁工发愁,“来这多人,这也不够分啊!”我说,“没办法了,您就看着给吧,保证每桌都有人领到礼物就行。”梁工非常配合地拿着圣诞礼物,唱着圣诞歌就登场了。大家看到圣诞老人并且还分发礼物,还是非常得惊喜的,不过之后,场面开始失控,因为需要牙膏的人似乎多于需要香皂的人,所以大家开始抓着圣诞老人的袋子,要求把香皂换成牙膏。

其间,老外媳妇试图说些什么控制局面,但是根本没人听,她也只好作罢。好不容易礼物分发完毕,下一项是敬酒,呵呵,对于喝酒这件事,老外实在是太热衷了,他似乎也忘记了上一次关于门牙的教训,抓着酒瓶子挨桌开始敬酒,当然,公司里面爱喝酒的绝对不止老外一个人。我发现除了音乐之外,大家找到了另一种共同的语言,就是酒,所以,场面再次失控。我对于酒鬼真得无计可施,所以决定放弃控制场面。老外媳妇一直紧盯着老外,一来防止老外再度喝多;二来,老外媳妇发现今天居然来了这么多的适龄未婚女青年,而且个个都似乎是对老外图谋不轨。

我望着一屋子的人,看着大家狂欢,仿佛一瞬间可以置身事外,这屋子里的一切似乎是离我很远很远,我在想,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公司到底算是做什么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重要的,因为,如果没有我,这眼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似乎,没有我地球也停止转动的感觉,然而,那又怎么样呢?我有些模糊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第一次萌生了想要离开的想法,虽然工作还不到一年,然而,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我所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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