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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宋》十九 丹阳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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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相朴手的李义勤,心中越想越觉得的蹊跷。.按说自己刚进京城,装束也不是特别拉风,举止也没有出格之处。怎么会有贼盯上自己?

李义勤可不认为一般的小毛贼,能从自己身上讨到半点便宜。在心里默默回忆一遍,却不得其解,就想找身旁的顺娘商量一下。

转过身来,李义勤随即看到身旁的顺娘正在东张西望,无忧无虑的模样,就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吞进了肚里。

这个小丫头,现在正高兴着,就算让她知道银子被偷,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害她白担心,自己再花时间去哄,岂不是多出来的麻烦?

打定主意的李义勤,领着顺娘离了瓦子,沿街行了几步,转个弯,看见一家酒楼,门前却挂着投宿的牌子。虽然没有十分排场,但门口却也算收拾的干净利落,当即与顺娘慢慢走了过去。

李义勤走得近了,抬头看时,只见扁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得胜酒楼”四个大字,心中正自估量着,这玩意要是弄到现代,能当多少银子。

酒楼里虽是一阵阵喧闹声传出,却早有那机灵的伙计堆着一脸笑,迎了上来,问明意图,引两人去看房不提。

李义勤选了间前后划为两进的小套房,安顿下有些疲乏的顺娘之后,这才自行走到前堂,拣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座下。让伙计上了几碟时令小鲜,一壶美酒,自饮自酌。再透过窗看着来来去去的大宋子民,倒也惬意。

“可恨蔡氏父子坏乱于朝堂之上,梁师成又惑乱于**之内,朱勔借花石纲荼毒于东南,李彦专刮百姓之田,致使良民流离失所。高俅、童贯更是小人得志,竟得执掌军权,陷害贤良。我泱泱大宋,竟全是一帮佞臣当道。可叹呐!可叹!”那声音先是低缓,越说越是激昂,待到最后,有若金石。

李义勤正自神游物外,也被这声音给拖了回来。转回头,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大堂里首,三五个儒生正在聚饮,其中一个身穿青色夹领长衫的儒生正以单手执盏,从座上站立起来,在那慷慨陈词,神色凛然。

那群同桌的儒生见众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忙伸手将这男子拉回座位,劝道:“陈兄,我等今日出来,本是为了饮酒排忧,就莫要再提起这些败兴之人了!”

那儒生被同桌之人拉拉扯扯,站立不住,这才愤愤然坐回原位,然而口中依然喋喋不休。同坐之人此时也低声附和,只是比起刚才那儒生,无论气势神情都相差了许多。

李义勤看那名儒生气宇轩昂,与众人大不相同,谈吐之间,神态自若,阖然有度,心中暗暗称奇,有心要结交他。

李义勤心念一转,随即长笑一声,引得厅前众人皆侧目而视,果然那群儒生也将注意投向了自己这边。

这时李义勤才故意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思报效国家,净在此作儿女之态,长吁短叹,又有何用。”

果然,最先的那名儒生受不得撩拨,“噌”一下站了起来,喝道:“哪里来得野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大放厥词。”却是听出李义勤的口音不同。

李义勤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好说,好说。在下李义勤,自幼往来于西域。这一路行来,所见百姓,皆苦于官吏。原以为汴梁城天子脚下,自当为清平世界,未想也是奸臣当道,滑吏横行,正自疑惑。待见到一帮大男人,竟然只知做小儿女态,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果不谬哉!”李义勤虽然是第一天进汴梁,但是宋朝吏治**,确是历史公认的事实。至于奸臣,这群儒生早已报怨了半天。

那儒生被李义勤的语言挤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沉吟半晌,就于坐上长揖道:“先生所言极是,少阳枉为男子,未曾为国家建半点功勋。白读了半世圣贤之书,竟不能为我皇扫除奸臣,分君之忧。实在有愧于心啊!”

那群与“少阳”同座的儒生,此时闻言大愕。原本在众人之中,以少阳为首。而少阳心高气傲,众人本以为受了李义勤挤兑,必然不甘。未曾想竟被一陌生人三言两语折倒,一时之间,全都默默无声。

李义勤原本还在腹内准备了一番说词,谁想这位“少阳”兄前倨后恭,倒让李义勤一时间无所适从。只得拱了拱手,微笑道:“在下也是因为于路所见,一时有感而发,若是语言上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仁兄海涵。”有道是‘投桃报李’,既然这位‘少阳’兄以礼相待,李义勤也就将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那儒生道:“在下丹阳陈东,表字少阳。李兄若不见弃的话,直呼‘少阳’既可。”

李义勤听了‘陈东‘二字,总觉得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说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不过心中却是老大一阵失望,本以为在这汴梁城,敢直言大骂奸臣的。怎么着也是‘李纲’、‘宗泽’那样的千古名臣,因此才拿话来撩拨,没想到就是一个热血的文学青年,心里登时冷了好多。

不过李义勤也没直接拉下脸,而是笑着道:“原来是陈兄,幸会!幸会!”说完,径自座下,自斟自饮,不再理陈东众人。

只是李义勤不理别人,并不代表别人就不来理他。陈东见李义勤不来搭话,当即辞了与座的儒生,举着酒杯,径自向李义勤走来。走近时,也不等李义勤发话,便自拣了一条凳子,坐在了李义勤的对面。道:“刚才李兄所言极是,想我等读书十载,所图无非是为国尽忠,为君效力。只是如今圣上宠信童贯高俅之辈,一心只图享乐。这些年来所读诗书,果是‘百无一用’。”说完,不禁扼腕叹息,也不敬李义勤,便独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又拿起桌上酒壶,为自己斟满,连饮数杯。

李义勤眼看自己的酒就要被陈东倒空,当即提起神来,拿过酒壶,道:“其实也不尽然,自古以来,若说打天下,自然都是兵家武人之事。但若论治国,还需要读书人才行。只不过如今的皇帝耽于享乐,不思治国。纵然书读得再多,本领再大,却没个踢球的能讨欢心。并非书生无用,而是生非其时。若遇上个明君,一心治国的,自然可以一展长华了。”

陈东听了李义勤的话,沉吟半晌,道:“李兄,当今圣上聪慧明察,只是一时被奸臣蒙蔽了而已。”

李义勤乘着酒兴,当即笑了起来,道:“是啊!皇上只是一时被蒙蔽。汉高祖没被奸臣蒙蔽,唐太宗没被奸臣蒙蔽,本朝太祖没被奸臣蒙蔽呢?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什么样的皇帝,才会出高俅蔡京这样的臣子呢?”

在陈东这种读书人心中,最多也就是攻击奸臣,质疑皇帝的想法,却从未敢生出。此时经李义勤一说,顿时失了神,慌忙问道:“那以李兄之见,该当如何。”

李义勤说得兴致上来了,想起穿越前看得一部电视剧,随口道:“我曾听说,汉大将军霍光,因昌邑王刘贺昏庸无能,废而立汉宣帝,使得大汉雄风,得以延续下去。如今这宋朝,奸臣当道,只惜竟无一人能为霍将军。”

陈东听得李义勤所言,顿时惊得呆座在凳上,半晌不敢出声。皇帝的废立,在陈东这类读书人心中,根本是连想都未曾想过。

李义勤原本还想再说,待看到陈东的表情,这才醒悟起来,自己现在可是身处古代。一介草民,竟然在天子脚下,公然妄论君主废立,当真是嫌命长了。也不理还在惊诧中的陈东,径自结了酒帐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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