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贽当晚就应邀去了欧阳雄家里，周晓灵随行。这样既表明了态度，又表明了诚意。

周晓灵来时听他描述陆佳佳家里的情况，当时就坐不住了，忙拉着他让他参考穿着打扮，还打电话给艳姐和窦琼玉，一副临上战场的模样。

肖贽对女人的装饰打扮一向只懂欣赏，不懂搭配；可见到周晓灵举棋不定，只得亲自上阵帮她拿主意了。

周晓灵看着自己简约的上装，加一条普通牛仔裤，撇撇嘴道：“这样穿行吗？”

肖贽沉吟一下，找出一件小夹克，帮她穿上，拍掌道：“好了，一切OK！”见她仍有些不自信，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以欣赏艺术品的眼光评价道：“简简单单的才最好看，也最能衬托出你的气质，懂吗，傻瓜！”

周晓灵不依道：“什么气质啊？”

肖贽伸出手指，抑扬顿挫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

这次来开门的仍然是陆佳佳，陆佳佳虽有心里准备，但见到清新秀美的周晓灵，仍闪了会神，旋即展颜一笑，“这位是你的未婚妻吧？真漂亮！”

周晓灵心情差不多；虽有从报纸上见识过陆佳佳的美貌，但面对面观察仍心惊不已；当下伸出右手，礼尚往来道：“我叫周晓灵，好高兴见到你！见到本人我才发现你比电视和报纸上还要漂亮许多，难怪他们都说你是香山第一美女！”

陆佳佳轻笑道：“都是乱说的，说得我平常都不敢出门了；就怕碰到像周小姐这样的美女，到时一比较，都要说我是欺世盗名之辈了！”

两个女人平时对容貌上的赞美都不太感冒，今天却互拍马屁赞了个不亦乐乎；肖贽发现自己夸赞美女的功夫仍有待加强，不够肉麻，不够不遗余力。

寒暄之际，欧阳雄出现在了门口；正笑意吟吟地看过来，显得比上次更加的亲和与随意，“到了，都进来吧，刚好开饭了！”

肖贽和周晓灵赶紧上前表示礼貌；两人也就提了个果篮，还有一袋正宗的武汉鸭脖子。欧阳雄看着鸭脖子，笑态可掬道：“不错，很多年没吃过这个东西了。小肖，好福气啊，你媳妇很贤惠！”

陆佳佳在旁边张了张口没说话；周晓灵则有点难为情了，看了肖贽一眼娇羞无限。看来欧阳雄的身份地位对她的震慑力还是挺大的。

众人到餐厅落座，陆佳佳的母亲把切好的鸭脖子端过来，打了下欧阳雄，轻斥道：“你喉咙跟胃都不好，等下别贪吃啊！”

肖贽和周晓灵对视一眼，肖贽有些尴尬道：“阿姨，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伯父不能吃辣的！”其实在称呼上也有些尴尬，好象都叫乱了，好在欧阳雄夫妇也不介意。

欧阳雄摆摆手，“别听她的，吃吃又不会怎样。什么都不能吃，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陆母坐下，这才仔细端详起周晓灵来；口中啧啧赞道：“这是谁家的闺女哟，小肖，这就是你准媳妇啊，长得比我们家宝宝还要俊哟！”

周晓灵被夸得有点扛不住了，羞红着脸叫了声“阿姨”；陆佳佳则不依了，假装吃醋嘟起嘴道：“我老妈见异思迁了，见人家闺女长得好，就把亲生女儿卖了！”

陆母忽然凑近，拉着周晓灵的小手，轻拍了拍道：“还别说，看着比我们宝宝的确是要顺眼多了，你看多乖巧！我原本就想要这样一个女儿！之前还想着肖贽来给我当女婿呢，这下看来是没机会喽！”

肖贽差点一头栽进碗里！陆母真太――直爽，太可爱了！

周晓灵窘得不知如何应对，陆佳佳也有点扛不住了，把筷子按在桌上，抗议道：“妈，你乱说什么呀，我可生气了啊！还有，我哪里不乖巧了？”

陆母似乎没有意识到口中跑了火车，神色如常反驳道：“让你回来帮你爸爸做事，你不肯，偏要去当什么主持人，还差点跑到京城去了，这也叫乖巧啊？经常忙得连人影都不见，连陪妈妈的时间都没有，哪里乖巧了？”

“这是我的工作嘛！”陆佳佳委屈地不吭声了。

肖贽见话题已经转移，压力稍减；这陆佳佳母亲的性格还真是爽朗直接，差点让他吃不消。不过有一点倒是跟欧阳雄一样，那就是完全看不到富贵傲慢、高人一等的影子，俨然普通妇人，率性而为，没有丝毫顾忌，相处起来倒也舒服自在。

欧阳雄似乎习惯了这母女俩吵吵闹闹如同姐妹花般的场面，对着肖贽呵呵笑道：“她们吵她们的，我们吃饭！”

陆母在旁边听到不满了，翻着白眼，“还有你，都把女儿惯坏了；跟你学的成天只知道工作，到现在连男朋友都找不着一个！”

肖贽头皮开始发麻，这陆母话语背后似乎隐含着一股怨气啊，矛头是指向我的吧？

陆佳佳终于坐不住了，想走又感觉不妥，老妈等下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留下来还能抵挡一下；遂站起身夹了个鸭脖子塞到老妈嘴里，娇嗔道：“爸爸说过，多吃菜，少说话，既然你这么喜欢周小姐，就多吃点她带来的鸭脖子吧！”

这一顿家常便饭吃下来显得有些诡异。肖贽小心翼翼地细嚼慢咽着，筷子的范围始终在触手可及的半径内活动，仿佛陆母及陆佳佳面前是雷区；欧阳雄则始终笑呵呵地看着众人，并不多作言语；反而是陆母似乎跟周晓灵特别投缘，不停地问长问短的，还不时拿陆佳佳作比较；陆佳佳则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警惕，偶尔插科打诨几句，转移老妈的注意力。

欧阳雄起身示意，“去书房坐坐吧，这里的地盘是她们女人的。”

肖贽深表赞同；两人一前一后上到二楼。书房延续简约朴素的风格，但多了些讲究。地方还算宽敞，环境明朗清净，布置古朴雅致。最显目的就是靠墙满满的一组书柜，在颜色厚重的装载下，有了一种历史和文化的积淀感。

看得出来，书房应该是欧阳雄与超市连锁集团核心人物经常会晤的地方，用于会客的沙发、桌椅多了些现代时尚的气息，而且旁边有两排书架，佳佳超市的年度简报和内部刊物陈列其上。肖贽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年份相当齐全。

欧阳雄看出了肖贽的心思，挥了挥手道：“随便看吧，记得复原就是！”

肖贽对佳佳超市的发展历程很感兴趣，尤其是对欧阳雄的成功史更感兴趣，可惜以前道听途说作不得准，现在有窥其全貌的机会，自然有些兴奋。刚把第一本拿到手里的刹那，随即意识到不对，难道要把主人晾到一边吗？

肖贽顺势挨着沙发坐下，瞥过一边煮茶，一边鼓捣茶具的欧阳雄，目光迅速地浏览着佳佳超市连锁集团的首年年度简报；那边茶水刚刚准备好，肖贽合好刊物，仔细地放回原来的位置，重新坐好，谦恭道：“谢谢！”

欧阳雄提起茶壶，将肖贽面前的杯子泡满，微笑道：“试试这茶的味道！”

肖贽倾身端起茶杯，略闻了闻，茶香不浓但带着股雨后的清新；又看了看茶叶，姿态并不优美，略卷略糙，颜色偏暗；再抿一口，味道略苦，但唇齿留香。肖贽见欧阳雄笑意吟吟地望过来，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这应该是伯父老家自己做的农家茶叶吧？”

欧阳雄开怀大笑，“很少有年轻人像你这么老实的！”

肖贽又尝了两口，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很少喝茶，也不太懂，只是在老家的时候偶尔喝过两回老人做的茶叶，味道有些相似！”

欧阳雄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今天宝宝她妈心情可能有点不太高兴，而且她性情也耿直，希望你跟你未婚妻不要介意啊！”

肖贽自然不会介意，估计陆母也是有了解这阵子的八卦新闻，再加上上次突如其来的暧昧，有所误会也是情理当中，这次没当面质问已算相当宽容；而且肖贽感觉欧阳雄从始至终都对他持有一种商业地位上的尊重，这是一种平等的体现，从欧阳雄身上表达出来，尤其珍贵。

“我看阿姨很喜欢晓灵，我想这是她的福气！”肖贽稍作沉吟，主动询问道：“今天您让晚辈过来，可是对今朝地产有什么指点和建议么？”

欧阳雄很是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有些感慨道：“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之前我还担心今朝企业步子迈得太大，现在看来的确是我老喽！”

在肖贽看来，欧阳雄给他的感觉和卫长青相似，都有些反璞归真、大巧若拙的味道，但稍有不同的是，前者老骥伏枥，仍奋斗不息；后者则皈依农田，已不问世事。

肖贽指着写子台上堆得高高的书籍和资料，敬仰之情油然而生：“伯父应该是我们年轻人的楷模和榜样才对！我们年轻虽轻，但毛病不少，而且多自以为是，不懂沉淀和积累，要向您学习的地方简直太多了！”

“你啊，马屁的功夫已经学到家了！”欧阳雄手指点了点，唏嘘不胜道：“不服老可不行了，上了年纪再来学习西方先进的那一套，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有时看份财务报表都觉得很吃力哦！”

肖贽有些感动，欧阳雄能跟他讲这些，说明没把他当外人，或者说不曾对他保持戒备。肖贽斟酌着说道：“晚辈觉得到了您这个高度，企业管理其实就是人和制度的管理；请职业经理人来管理不就可以了么？”

欧阳雄要起身倒茶，肖贽眼疾手快忙为其代劳；欧阳雄满意地笑道：“在今朝企业里面，你只是个小股东吧？有些事情你可能体会不到。这是一个心态的问题，可能这也是华夏国老一辈创业家的通病吧。不是想死抓着自己辛苦创立的基业不放，而是始终不放心。毕竟是自己大半辈子的心血，怎么都不可能置之度外。”

肖贽保持虚心受教的姿态，不时沉吟着点头表示理解；末了欧阳雄一鸣惊人道：“有没有想过和佳佳超市连锁集团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