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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鹰》【393】 雷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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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雷强的打算

尽管贵为广西都指挥使,但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加上苏元chūn的能量也不xiǎo,就算刘烨想快刀斩luàn麻的做掉雷强。也得按照程序办事,毕竟他不是提醒按察司的人,也不是监察司的人,若是一个不好,让雷强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所以这回虽然有梁思泽带出来的信,也眼馋雷强手里的买卖,更是想通过李俊荷和文雅怡jiāo好文彦轩。刘烨也不敢cào之过急,更何况,左唯湘给他的命令,是统兵平叛,所以他也就只抓住平叛说事。

平叛是个什么状况,刘烨还不清楚,别看雷强这家伙平常乍呼呼的好像有点本事。但真正的战阵之上本事稀松平常,哪里会是叛贼的对手。不用查他也知道,雷强恐怕真是丢城弃池,准备sī下议和。

果然被刘烨不yīn不阳的顶了一句,雷强脑mén上的汗当时就下来了,平叛?眼下他拿什么平叛?手里的兵不是吃空饷就是吸大烟,上了战场比兔子跑得还快。琼州剩下的这几个县,还是人家夷人主动停止进攻才保住。眼下他躲都来不及,哪里敢主动招惹。

当下也只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说道:“刘大人,卑职虽然有一举将叛匪全部歼灭的打算。但是眼下准备还不充分,仓促进兵恐非上策啊!不若等卑职做好了充足准备,再一鼓而下如何?”

刘烨斜了雷强一眼,心中暗暗好笑,准备?你能准备个屁,是准备打仗还是准备和谈,真当老子不晓得你的huāhuā心思。不过他也不点破,兀自说道:“那雷大人你还要准备多久?督师已经吩咐了,琼州之luàn必须马上平定。你不会不知道马上是个什么意思吧?”

“这……这……”雷强说不出话来。

刘烨可不打算放过这个家伙,问道:“雷大人你总得给我个准信吧?要不然今后督师追究起来,本官也要吃你的挂落!”

雷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哪敢说出个准确的时日,眼下他唯一指望的就是和谈,准备慢慢和夷人磨条件。更何况各卫所的存粮早就被他卖了个一干二净。进兵,粮食都没有,怎么进兵。

不过他好歹也是官场上历练出来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便计上心来:“大人请恕罪。不是卑职偷jiān耍滑,实在是准备得不齐全,怕误了大事。仓促之间卑职也拿不出个确切日子。但卑职绝不敢怠慢,卑职这就回去催促,一定在这几天给大人您一个jiāo代。”

刘烨嘴角微微lù出一丝笑意,不过瞬间就消失了,他大大咧咧找了张太师椅坐下,满不在乎道:“那雷大人你可得赶紧。本官就在这安定等你,三天,三天之后你必须给本官一个jiāo代,不然本官也只有公事公办了!”

雷强心中大喜,但却装出一副卑躬屈膝感恩戴德的样子,但随即一溜烟的就离开安定县,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有了刘烨搅局,李历山的洗尘宴也就草草结束,一行人皆是心事重重。只有刘烨一个人心情不错,仿佛是做成了什么大事一样。这下刘烨的心腹就搞不明白了,在他看来雷强使的无非是金蝉脱壳之计。

“我当然知道他想金蝉脱壳。”刘烨笑yínyín的说道,“这个雷强以为本官是傻子,他那一屁股屎根本就擦不干净了。眼下估计是快马加鞭的赶往陵水准备跑路。”

“那大人你为什么还给他这个机会?”

“本官当然得给他这个机会!”刘烨笑得愈发的得意,“虽说这回咱们运气了撞上了证据,又有督师的安排。但咱们毕竟是来剿匪的,抓不了这个雷强。与其让他跟咱们鱼死网破。不如故意放一条路让他走。他跑了更好啊!原本咱们定不了他的罪,但只要他一跑,那至少畏敌不前阵前脱逃的罪名就跑不掉了。那时候我收拾他是名正言顺。”

“高!大人这招yù擒故纵真是高明!”

听着耳边的马屁声,刘烨心中却不以为意,这就叫高明。更高明的还在后面呢!雷强你个王八蛋仗着苏元chūn撑腰,独霸了南洋一半的烟土和走sī生意。害得老子这个都指挥使只能喝汤。这些年你捞饱了捞够了,也算是养féi了,这回老子就给你来个连锅端。把你这些年捞的好处吃个干净,然后再把夷人一收拾,找到那个什么李俊荷和文雅怡,不就是一举三得。那时候既可以把前面永兴岛上的亏空补回来,还能让督师满意,更可以讨好文彦轩……刘烨简直做梦都要笑醒,把不得雷强再快点跑路才好。

当然,雷强的把戏刘烨能看穿,李历山一样能看穿,其实他和刘烨的打算差不多,都是准备抓住机会捡便宜的。所不同的是,他手底下可没有刘烨那么强势,毕竟刘烨是带着兵来的,他身边除了几个使唤的下人,也只能找王茂源和马老二帮忙。

“两位义士,今天督师大人派了广西都指挥使刘烨来琼州剿匪。你们也知道琼州的匪势是个什么状况,雷强的西洋镜恐怕就快要穿帮了。眼下正是咱们大显身手除掉此贼的时候!”

“李大人,你说怎么办吧!咱们兄弟吃了雷强这些年年的苦头,早就想跟他算总账了!”王茂源兴奋道。

李历山大笑道:“好,雷强这些年做的那些事,若是穿帮,督师大人绝对不会饶了他。眼下若我估计得不错的话,雷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赶紧逃命!”

顿了顿李历山继续说道:“但是官面上有刘大人盯着,哪怕他是地头蛇,也只能悄悄的逃。而且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在琼州,再也没有人比两位眼线更加清楚。所以我想让两位帮着做的就是,利用你们的手段牢牢的盯着雷强,mō清楚他到底想怎么逃和什么时候逃。到时候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不管是雷强也好,刘烨也好,还是李历山似乎都忘记这档子事,一切风平làng静。

陵水港码头。

由于雷强亲自下了封港令,眼下片舟不能离开琼州,原先在码头上觅活计的苦力大多回家休息去了,只有零星几个希望撞运气的汉子仍在码头上晃悠。和那些挂着各式各样旗帜的水师兵舰和各大商号的大船相比,码头角落那条船自然显得极其普通。这条船上便只安排了几个水手轮流看着,其余人都轮流去城中享乐吃酒,平日里都是冷冷清清。

这会儿乃是午后,码头上并无什么遮阳的去处,炽烈的阳光毫无顾忌地大把大把洒在地上。几个负责看船的水手不乐意闷在船上,便和之前其他人一样在船前支起了油布棚子,在那儿用骰子赌些xiǎo钱取乐。虽说背井离乡一走就是几个月,但海路上生意本来就好做,只要稍微聪明一点夹带点sī货,就能够发一笔xiǎo财,如今他们的腰包如今都鼓鼓囊囊的,自然兴头极高。

“大,大!他娘的都已经开出六把xiǎo了,就不能让咱顺心么……他娘的,竟然又是xiǎo!”

“赵老四,就是十个子的xiǎo赌注。那么在意干嘛,还不够你去烟管点两个烟泡的钱,相比这一把,那价钱可大了!xiǎo弟可提醒你,那福寿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xiǎo心倾家dàng产!”

“呸,老子点两个烟泡就倾家dàng产,你xiǎo子一天到晚在青楼里厮hún,就不败家了?xiǎo心他妈得huā柳!”

听赵老四这么一说,王老五却不安地mō了一把腰包,很有些心虚。这回船到琼州,东家就结清了之前所有的工钱,而他带的那些sī货也都卖了出去,折合成钱也有两三百块大洋,可前几天在那种销金窟厮hún了一番,身上剩下的就只有一百块大洋,和上一回带回去的钱相比着实少了一半。婆娘是实在人不会埋怨,可若是真染上了huā柳,这让他今后怎么做人?早知道如此,就不该mí恋nv人的肚皮,学学他这同伴主动留下来看船,一天还多少有点进项,总比往外撒钱强!

心不在焉地又赌了几把,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兴致大坏还是手气实在太糟糕,竟是每把都输,生生让坐庄的同伴赢了几百个子。到最后,他把剩下的几十个子一股脑儿一推,没好气地说:“再赌这最后一把,赌xiǎo,要是再输我也不玩了!”

那赵老四笑嘻嘻地拿瓷碗罩上了骰子,正打算放手摇最后一把,他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忙收起了这些赌钱的家伙,又拽了赵老四一下。等人走近,他才发现并不是东家那一行,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果然,那两个人走近,前头是一个遮头遮面五大三粗的汉子。那汉子自顾自抬头打量了一番那船,随即转过身问道:“你们这船是哪家商行的?”

见来人问得倨傲,两个水手都有些不高兴。心情不好的赵老四冷哼一声正准备打发人走,就看见那汉子忽然往怀里一掏,动作迅速地往他手中塞了一样东西,又如法炮制地塞了东西给另一个人。他偷眼往下头瞧了瞧,见手中赫然是一块沉甸甸的散碎银子,顿时心中一凛,旋即又不放心地捏了捏,直到手指生疼,这才松了手。

打量对方身穿得朴素,那一脸横ròu又着实看着吓人,赵老四连忙按照东家之前的吩咐说道:“这位爷,咱们这条船主不是什么大商户,只承接点散货,之前打黄埔港出海,往陵水卸货,预备再停留几天就回黄埔港。”

“我有急事要出海,你们这条船可能载我走?”那汉子见对面两个水手面面相觑,不禁不耐烦地说,“只要能载我走,我可以出高价……唔,五百两银子!”

两个水手几乎都本能地再次掂了掂手中那块银子的分量,他们在海外长年和金银打jiāo道,不用戥子也能估mō出这分量大约在二三两左右,此时听到人张口就是五百两银子,他们不禁觉得心里热得发烫。尤其是正缺钱的赵老四更是不禁tiǎn了tiǎn嘴chún,犹豫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爷,并不是我兄弟不肯行个方便,只是咱们只是普通水手,一切还得听东家的……”

“既如此,只要你们能说服你们的东家赶紧载我走人,我另外出五十两酬谢了你们,另外船资照付!”

虽说是报酬丰厚,但赵老四和王老五却不敢答应,为难道:“爷,不是咱们不识抬举。实在是眼下雷大人下令封港,片帆都不能出海。东家就是有心赚钱,也无能为力啊!”

谁知那汉子毫不在意的说道:“封港令你们就不用多想。我自有办法,若是出不去,船资一样付给你们!”

如果说最初那如同打赏一般只是让人心头大动的话,那么如今这百两的酬谢和斩钉截铁的保证让两个水手再无犹豫。两人jiāo换了一个眼神,赵老四便自告奋勇地说:“既如此,我立刻进城去见东家。只不过,爷须得想好了理由游说,须知咱们东家并不是寻常商人,在南海上做买卖也算得上是日进斗金。他如今准备停留,若是没有足够打动得了他的理由,那么他绝对不会随便开船。”

赵老四加重了日进斗金四个字的语气,那随从听着也就罢了,但那汉子却是嗤之以鼻,当即哂然一笑道:“放心,这个不劳你们担心。我有的是理由说服你们东家。”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瞧在银子的份上,人家的嘴脸如何完全不在赵老四的考虑范围之内,答应一声便急急忙忙往外走去。虽说太阳和平日一样的炽烈,可滚烫烫的心思却让他忘了这xiǎoxiǎo的不快。心急火燎地就赶到了自家的商号,他却得知东家不在,顿时急得直跳脚。

见他满头大汗,顾胖子便问道:“什么事这般紧急,两位xiǎo姐不在,我还能做一半的主。”

既然有人肯承担,赵老四不敢耽搁,忙将对方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只瞒下别人许给自己两人的五十两银子的事。听得这话,哪怕这几年见多了钱,顾胖子心中也不禁大吃一惊。但脸上却始终不动声sè,待赵老四说完后,他又详细询问了一番,最后便让人等着,说是自己去联系xiǎo姐商量商量。

当然商量是假,马上派人赶往吊罗山却是真的,毕竟顾胖子也不傻,眼下雷强的封港时候的强硬还历历在目,竟然就有人想出高价离开。若不是知道自家xiǎo姐另有打算,他还真怀疑这个出钱的人是那位李公子和文xiǎo姐。

老城镇处于琼山县和澄迈县之间,是一座可以忽略不计的xiǎo镇子。眼下澄迈县被叛匪占据,这老城镇就成了琼山县的mén户,临时驻扎了几百兵马。因此,这会儿看到大路两边都是全副武装的官兵,过往的人也都没什么二话。只那些运送货物的商人却只能自叹倒霉,平日奉上钱就能放行的规矩今日却行不通,无论带的什么东西,都会被人翻得luàn七八糟。

一个和巡检司众人相熟的客商便是一边抱怨一边试探道:“军爷,什么事需要这样严格地检查?咱们也不是头一回走这条路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

“上头有命传下来,澄迈县的叛匪最近很猖獗。似乎在谋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勾当,所以别说是你们,就连过往官员都要严加盘查!”

从大清早到日上中天,上上下下的官兵忙得手脚不停,个个被晒得发昏。眼看不少兵丁都已经是无jīng打采,那兵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也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日头,忍不住对旁边一个瘦高个的汉子低声问道:“老赵,会不会消息有误?那帮人既然敢在安定闹事,怎么会拐到这老城镇来?”

“决不会有错,是赵家二xiǎo姐传来的消息,说这伙贼人jiān猾无比。眼下安定县那边防卫森严,决计是走不通的,他们想要跑走琼山县去澄迈县。你在这巡检司的勾当上hún了一辈子,到头来顶多是个从九品,这次事情要做成了,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听得这话,那五大三粗的巡检不由得tiǎn了tiǎn嘴chún,又满脸堆笑地点了点头,随即大声吆喝一众属下用心。见那些往日丢下钱就过的行商等等都无可奈何地接受检查,他不禁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像他这种几乎就是不入流的角sè,原本就是个xiǎo吏也敢瞧他不起。要是他这番大事做成,恐怕真是飞黄腾达了!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恼火地扭头一看,他就瞧见瘦高个的老赵正站在他身后,两眼死死盯着远方。这当口,他连忙回过了神,抬头一看,就只见远方黄土滚滚。仿佛是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马队冲了过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嘀咕了一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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