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2月，日军第2军开始分路南犯。东路第5师团从山东潍县南下，连陷沂水、莒县、日照，直扑临沂。第3军团第40军等部节节抵抗。第59军奉命驰援。3月12日到达临沂北郊的沂河西岸，协同第40军实施反击，激战5昼夜，重创日军，迫其向莒县撤退。西路日军第10师团长濑支队从济宁地区西渡运河，向嘉祥进攻。第3集团军奉命阻击日军，保护我军左翼安全。

二月的鲁西南格外寒冷，呼呼的北风吹得人刺骨，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撒落在地上，一片银装素裹。在郭村西边的山梁上，临时挖起了一道战壕。天霖、钟剑伏在战壕中观察着前方的动静。战壕中还伏着一排三十多名弟兄，大家身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日军前进速度很快，很快击溃了我军驻守在东安、马家寨一带的守军，进至嘉祥以北地区。为严肃军纪，于学忠总司令下令枪毙了逃跑的一名团长和一名营长，命令坚决固守。凡临战脱逃者，一律执行战场纪律。

213团奉命在郭村、下马岗一带阻击日军矶谷第十师团长濑旅团前锋第47联队一部。天霖所在的新兵连负责守卫二线阵地侧翼，以防止日军迂回，威胁主阵地安全。

这一次，天霖和钟剑感到非常兴奋，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和鬼子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天霖暗下决心，一定要多消灭几个鬼子，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和所有西北军的士兵一样，除携带武器装备外，每个士兵都背了一把大刀。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举。其实，大刀比刺刀短，在近距离拼刺中并不占上风。大刀要求使用者必须具备较好的武术功底，而且要经过长期练习才能运用自如。而刺刀练习则相对简单。

西北军由于武器落后，装备严重不足。多数步枪都没有配备标准制式刺刀，无奈之下只能用大刀代替。这次由于训练时间短，多数士兵都只是记住了口诀，拼刺水平较低，远远不能和经过了长期拼刺训练的日军士兵相提并论。

天霖由于有深厚的武功根基，很快就领悟了大刀的拼刺要领。此时他正默默的记诵着刀诀：“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顺风势成扫秋叶，横扫千钧敌难逃。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型突刺刀。”他正想着怎样把岳家拳与刀法有效的结合起来，以求在实战中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由于天气寒冷，排长让大家都喝酒御寒。用一个军用背壶传递，一人一口。轮到天霖时，一口下去，辣得一口就喷了出来。钟剑也一样。“真辣”， 天霖说。

“小老弟，这你就不懂，越辣越御寒。没有这烧刀子，恐怕一会儿你就会变成冰棍了”说话的是“老兵油子”，这时他刚喝了两口，脸上泛着红光，眼睛眯成一条线，打着酒嗝说。

“不习惯，辣得慌。”天霖说。

“多喝几口就习惯了。”“老兵油子”说。

说完，把酒壶递了过来。“再来两口”。天霖接过来，屏住呼吸，猛喝了两口，觉得很呛人，像一股热气流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到处乱窜，浑身上下热呼呼的，倒不觉得冷了。

“这就对了，怎么样，舒服吧。”“老兵油子”喷着酒气说。

“精神点，别打盹。”排长让顺着传话。

多喝了两口，老兵油子话特别多。“他娘的，要不是这可恶的小日本。老子早搂着婆娘在被窝里舒服，也不用天寒地冻的受这份罪。”

“老兵油子，你还行不行。会不会被踹下床去。”一个叫二愣子的壮实小伙打趣说。引得大伙轰然大笑。

“小兔崽子，胎毛还没干呢？就敢来消遣老子。小心讨不上媳妇。”老兵油子笑骂道。

正在这时，就听前面响起了巨大的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前面打响了。

“都不要慌，听我的命令。注意警戒。”老兵油子说。

30分钟以后，在前方白色的村庄旁，开始出现了一些小黑点。慢慢的，小黑点越来越多。不远处，醒目的膏药旗映入了眼帘。

“小鬼子来了。”老兵油子首先发现。

鬼子兵都穿着厚厚的土黄色棉军装，排头的一个刺刀上挑着一面膏药旗。他们个头不高，但普遍都很结实。

“就这些矮锉子，像武大郎似的。”二愣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一次见到鬼子兵，天霖和钟剑也感到和他们想象当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就这形象也能在中国土地上长驱直入，让中**队接连败退。

“严肃点，不要轻敌。他们可是包子有馅不在表上。”老兵油子神情异常严肃。

“鬼子来了，给我散开。抢占预定位置。听我的命令，靠近了再打。”排长说完，手往下压了压军帽。

“你俩跟着我。”老兵油子对天霖和钟剑说。“你俩可是宝贝。”

鬼子很狡猾，成散兵线，借助着地形，猫着腰慢慢向阵地前沿靠近。看样子是想偷袭。

“给老子来这手，爷爷等着你呢？”老兵油子骂道。

鬼子慢慢向山梁移动，距离越来越近，200米、150米、100米……一些新兵开始紧张起来,双手开始打颤。排长韩猛沿着战壕巡视了一通，告诉大伙：沉住气，不要慌。听命令，把敌人放进60米以内距离再打。

大家屏住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阵地上一片寂静。天霖和钟剑也感到紧张，心砰砰乱跳，直喘粗气。

老兵油子眯着眼，观察着敌人，透过前面的敌人，看到鬼子队伍中间有一个挥舞着指挥刀的家伙，于是锁定目标。“兔崽子，回老家去吧”。他骂道。

当敌人接近有五六十米距离，排长韩猛一声令下：“开火。”枪声骤然如爆豆般响起。

老兵油子一扣板机，子弹像箭一样飞了出去，钻进了鬼子的天灵盖，他猛然晃动了一下，就向后一下摔倒在地，指挥刀从手里滑落。

第一次上战场的天霖格外紧张，好半天才定下神来，瞄准了一个冲在前面的鬼子，一枪出去，子弹擦着鬼子的脑门飞过，那家伙一惊，一下趴在地上。钟剑则一枪撂倒了一个。这时，密集的子弹和手榴弹纷纷落向敌群，敌阵一片火光冲天。

天霖一急，不由得抬起头来，想找寻目标。却感到脖子一紧，一股大力向后一拽，一屁股就跌倒在战壕中。与此同时，一颗子弹从刚才的位置“嗖”的一声飞过。好险，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小兔崽子，不要命了。”一个声音如雷鸣般的吼叫道。天霖转头一看，排长韩猛坐在旁边，眼睛直瞪着自己。想到他救了自己，不禁感到内疚。

“看好了再打，注意保护自己。”韩猛大声叫道。

天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紧贴着战壕，寻找目标。恰好看到一名肥胖的日军猫着腰向阵地接近，不由内心激动起来。天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的瞄准。直到他进入射击范围，才扣动扳机，子弹飞了出去。看到那鬼子胸前血花飞溅，一头栽倒在地。终于打死了一名鬼子，他的心里非常激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弟兄们一阵猛打，一下撂倒了十几个鬼子。鬼子也不含糊，遭到袭击也不慌乱，而是迅速趴下，俩三人一组，寻找有利地形还击。重机枪响起，一下伤亡了七八名弟兄。

“给我很很的打，重机枪、手榴弹。”排长韩猛吼道。居高临下的火力像火龙一样卷向敌人，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开始向后退却。

“敌人逃跑了”。阵地上一片欢呼。

“他娘的，小鬼子也是娘生的，一枪还是要归西。”老兵油子骂道。

“你真神，一枪就干掉了一个鬼子军官。”二愣子说。

“小子，学着点，你还嫩呢。”老兵油子说。

“这可是矶谷师团，日军的精锐。由北向南一路横扫，刚刚攻占了济南、泰安，骄横得很呢。”老兵油子神情严肃。

“济南可是在咱们手上丢失的。”他身边的一名老兵说道。

“是啊，这一次如果再打不胜，那咱这脸就算丢到家了。”老兵油子脸上青筋突起，恨恨的说。

这时，排长韩猛过来拍了拍老兵油子的肩：“不错，清点一下伤亡。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恶战还在后面。”

韩猛是一个标准的山东大汉，一米八以上的个头，一百多公斤的体重，黝黑的皮肤，站在别人面前格外高大，犹如庙里泥塑的金刚。他脸庞宽大，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显得十分威猛。他和大刀刘一样，参加过长城抗战，和大刀刘是生死弟兄。

韩猛又问大家：“怎么样，怕不怕？”

天霖站起身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报告排长，刚开始有点，现在已经适应了。”

钟剑也笑着说道：“能狠狠的揍鬼子，真的很解气。”

想到排长救了自己，天霖感激的说：“排长，谢谢你。”

韩猛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对大家说：“这日本人也是爹生娘养的，没什么好怕的。”

“就这二愣子没出息。枪一响，这小子直哆嗦，八成吓得尿了裤子。”老兵油子笑骂道。

二愣子脸一红，低下了头。

“初次上战场，害怕是正常的，但必须尽快适应。我告诉你们，这小日本，你越是怕他，他越是要欺负你；你如果不怕他，他就会拿你供着，典型的属狗脸的。”韩猛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韩猛收住笑容，严肃的对老兵油子说：“要让新兵学会保护自己，尽量减少伤亡。”老兵油子点点头。

韩猛走后，老兵油子骂道：“你们这些小王八蛋，都给老子机灵点。既要打狼，又不能叫狼给咬着。”接着，介绍了一些战场防护的经验。例如，趴在战壕里身体应尽可能向前倾斜，双脚内扣，把握好重心。头不要抬得太高，要学会观察子弹射来的方向，及时闪躲等等。

这时，通迅员通报了伤亡情况。全排40人，伤亡19人。其中，死亡9人，重伤6人，轻伤4人。我方击毙敌人约在20人左右。在占据有利地形的条件下阻击，第一回合就伤亡近一半，看来这日本鬼子的战斗力还不容小看。天霖想。

“咱们今天也狠狠咬了他一嘴，过瘾。”老兵油子眯着眼说。

“咱们不能当孬种。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他娘的，老子死也要够本。”老兵油子喝了一口酒，喷着酒气说道。

“对，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天霖说。

“到底是高才生，说出来一套一套的。听着还真带劲。”老兵油子满脸笑容。

“国破家亡，我们不死，难道叫老百姓去死。”钟剑说。

“当兵的不能保护老百姓，窝囊。”老兵油子恨恨的说。

“注意观察，随时准备转移到二线阵地上。”排长让人传话下来。

“为什么？”天霖问道。

“小鬼子吃了亏，一定会报复的。鬼子炮火很猛，一顿炮下来，人就没了。很多弟兄都是让炮炸没的。”老兵油子神色黯淡。

“我们为什么不也轰他***？”二愣子问道。

“我们的装备没法和鬼子比。鬼子一个大队就有一个炮兵中队，配备山炮、野炮七八门。各中队都有五、六门迫击炮。我们西北军穷的叮当响，只有团部有一个迫击炮连，炮弹还少的可怜。不到紧急时不能乱放。”老兵油子说。

看来火器装备差距太大了，只能以血肉之躯与优势之敌硬拼。天霖默然。

“都听我的，呆会儿动作要快。”老兵油子说。

日军47联队第二大队第三中队长鬼冢一郎大尉站在村边的一堵矮墙边，用望远镜向我方阵地眺望。

原来日军第二大队作为联队的前锋，进展顺利，一路扫荡中**队。但行至下马岗一线时，遭到了中**队的激烈抵抗。

开始日军根本没把中**队的抵抗当一回事。因为自“圣战”以来，帝国第十师团所向披靡，还没有遇到过敌手。因此大队长原平次郎少佐命令强攻，迅速击溃当面之敌，以抄袭*主力的后路。没想到*军队顽强抵抗，竟不能前进一步。原平少佐大为恼火，除在正面继续强攻外，命令第三中队迂回包超，以聚歼*军队。

鬼冢原想趁中**队不备，进行偷袭。没想到中**队已有准备，偷袭没成，还损失了二十多名帝国士兵，小队长森田少尉阵亡。因此，恼火之余，他要亲自看一看中**队到底有多少人。

透过望远镜，他看到，中**队人数并不多，估计就一个连左右。想到这，他开始狞笑。“迫击炮准备，请求大队炮火支援。”凭借皇军优势的炮火，完全可以消灭他们。到时候士兵只要上去打活靶就行了。他想道。

老兵油子警惕的观察着日军的动静，居然悄无声响，这不对劲。他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鬼子可能会有什么阴谋。他想。

于是他连忙向排长韩猛报告。韩猛也感到有问题。

这时，一颗炮弹呼的飞来，砸在阵地的前方，扬起满天烟尘。

“好险，快撤。”排长命令道。

于是弟兄们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二线阵地。几乎是他们刚跳进战壕，炮弹撵着屁股就到了。随着震耳欲隆的爆炸声，刚才的阵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尽管如此，还是有3人阵亡，4人重伤。全排只有15人还有战斗能力。

“他娘的”，看着才半小时，就伤亡尽三分之二，韩猛不禁骂道。

日军又开始进攻了，在代理小队长古贺少尉的带领下，嚎叫这向山坡上冲来。

“开火。”所有的火力一起射向敌人。日军连忙趴下，寻找有利地形还击。

天霖和钟剑跟着老兵油子，瞄准日军射击。“?”， 老兵油子又干掉一个。钟剑也干掉一个。

天霖睁大眼睛，寻找着日军的指挥官。那小子真狡猾，躲在一截树杆后，不露头，只伸出指挥刀，哇哇乱叫。

“好，你不露头，老子就来个守株待兔。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天霖心里想。

不一会儿，鬼子又开始炮击，炮弹纷纷落在阵地上，二愣子当场就被炸得血肉模糊，几个弟兄也当场阵亡。

古贺少尉非常谨慎，借助障碍物掩护自己。当炮击结束后，他看到中**队阵地上伤亡惨重，便一下子跳起来，准备指挥进攻。天霖等的就是这一刻。随着一声枪响，古贺少尉感到什么钻进了自己体内，鲜血喷涌而出，就一头栽倒在地。

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在一排的阵地前，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鬼子的尸体，而一排除了天霖、钟剑、老兵油子、排长韩猛外，其余全部阵亡。这时，黑压压的一片敌人又冲了上来。

“看样子今天是要死在这了。” 韩猛摇摇头。然后对天霖、钟剑说：“你俩给我撤下去，你们有文化、有头脑，死在这不值。”

“我不走。”天霖说。“要死一起死。”

“我也不走。”钟剑说。

“两个小兔崽子，老子还指望着你们重建一排呢。你们可是最后的种子。”韩猛着急地吼叫道。

“他娘的，媳妇还没娶呢。再说你们死了，谁给老子报仇。”老兵油子也骂道。

无论怎么劝说，两人就是不走。韩猛没办法，一拍大腿，“那就一起死吧”。

敌人冲上来了，韩猛操起一挺机关枪。“来吧，***。”一条火龙跳跃着扑向敌人。老兵油子也压上子弹，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天霖、钟剑则把手榴掸投向敌人。日军被猛烈的火力打得连连后退。

突然，一颗手榴弹在韩猛面前爆炸了，他挣扎了一下，机关枪又喷出一团火舌，就一下栽在地上。老兵油子也挂了彩，胳膊上挨了一枪，鲜血直流。敌人又开始往上冲了。

天霖和钟剑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他们每人准备了一颗手榴弹，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一股洪流呐喊着冲向敌人，密集的子弹射向敌人。日军悴不急防，慌忙退了下去。原来是大刀刘带着敢死队冲了上来。

我军增援部队到达后，把日军赶下了阵地，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鬼冢一郎见无法突破对方防线，不禁焦躁异常。他不得不向原平少佐请求增援，遭到了原平少佐的严厉训斥，命令他必须在一天内击溃中**队，否则军法从事。

鬼冢一郎决定由他亲自带队对中**队的阵地实施黑夜偷袭。为了掩盖其真实意图，他命令于黄昏时分对中**队阵地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以尽可能的消耗中**队的战力。

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100多名日军疯狂的向新兵连阵地扑来，战斗就此展开。阵地上喊杀震天，子弹在硝烟中不停的穿梭。

孙立满身尘土，脸色憔悴的在战壕内不停的跑来跑去，指挥部队抗击日军的进攻。由于日军炮火的宣泄，阵地上的土层以被削去了三分之一，不时都有人中弹倒下。卫生兵在忙着为伤员们包扎。

“注意节省子弹，看准了再打。”“机枪注意封锁右前方的那块洼地。”“投弹注意有效距离。”孙立不停的喊叫着，完全不理会擦身而过的子弹。

新兵连经过近一周的苦战，伤亡已近六成。目前包括增援的一个排在内，只剩下六十多人，而上级命令他们必须再坚持一夜。而弟兄们已极为疲惫，已普遍带伤。孙立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他只能尽力而为。

天霖和钟剑伏在阵地左侧，冷静的瞄准敌人，枪声响起，日军应声倒下。

“不错，两个新兵蛋子，快赶上老兵了。”一旁的老兵油子赞叹道。

“注意隐蔽，变换位置，不要光顾射击。”老兵油子又提醒道。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激战，新兵连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牢牢的守住了阵地。日军在丢下了大量尸体后退了下去。而我军死伤已达20多人，减员已达三分之二。

凌晨2时左右，天色灰蒙蒙的，阵地上一遍寂静。一队黑影在向我军阵地移动，很快到达右前方200多米的一片洼地。鬼冢一郎头缠白布，靠在一处土坎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我军阵地。

此次，他挑选了30多名精干的士兵，由他亲自带队。他相信，他的养精蓄锐的勇士将轻而易举的突破中**队的防线。

在发现中**队毫无防备之后，鬼冢一郎向后一挥手，日军成散兵阵型向我军阵地摸来。

由于连续作战，弟兄们已极为疲惫，都已进入梦乡，连负责警戒的哨兵也直打瞌睡，根本没有发现日军。

一名日军悄悄摸到哨兵身后，一手扼住他的脖颈，一刀从他的背后刺了进去，鲜血流了下来。日军很快摸上了阵地……

孙立靠在指挥所的墙壁上沉睡,突然被一阵激烈的枪声惊醒。他连忙冲出指挥所，只见外面枪弹横飞，火光冲天。“难道是日军偷袭。”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脸色苍白，血液一下冲上了脑门。

日军偷袭得手，不少士兵在睡梦中就被日军杀死，剩下的虽奋勇抵抗，但由于仓促应战，很快败退下来。

在一条狭窄的山谷中，聚集了许多败退下来的弟兄们。

孙立坐在一块石头上，脸色铁青。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致使日军偷袭得手，阵地丢失。作为军事主官，他必须要负全责。

士兵们都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神色懊丧，无精打采。

天霖和钟剑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天霖胳膊处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已缠上了绷带。钟剑额头受伤，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印，那是一颗子弹擦过留下的痕迹。

“吗的，小鬼子真狡猾，给咱们来这一手。”钟剑恨恨的骂道，抓过一根树枝一把折断。

天霖头靠在树干上，忍住伤痛，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他在想着鬼子的偷袭。白天大肆进攻消耗对方，夜晚趁虚而入，可真够毒的。他突然想起了《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兵者，诡道也。同时，另外一句话也冒了出来：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何不趁敌人立足未稳，展开逆袭，一举夺回阵地。

想到这里，他来到孙立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孙立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同时脑子在飞快的运转着，展开逆袭，以剩下的30多人而言，把握不大。一旦失败，将会全军覆灭。但除此以外，已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时机稍纵即逝，如果让日军做好了准备，要收复就更加困难了。以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博，即使战死也不负军人本色。

想到这里，他招呼大家围拢到他的周围，神色严肃的对大家说：“现在我们把阵地丢了，没有能完成任务，将面临军法从事。左右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战，把阵地夺回来。我知道这很冒险，有不愿意的，我绝不勉强。愿意去的，请举手。”

瞬间，所有人都举起了自己的手。“怕什么，老子就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20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弟兄们情形激奋，斗志高昂。

“那咱们就去夺回阵地，孙立在这里谢谢大家了。”孙立眼含热泪，向大家抱拳道。

孙立让通迅员告知上级自己的打算。通讯员也想参加，孙立笑了笑，拍了拍这个略显稚嫩的小伙子的肩膀，对他说：“你能不能及时带来援兵，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夺回并守住阵地。拜托了。”说完敬了一个军礼。

通迅员离开后，孙立猛的拔出大刀，高声叫道：“弟兄们，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杀敌报国。”三十多条汉子一起怒吼着，大刀片闪着寒光。

鬼冢一郎在阵地上得意非常，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他命令士兵抓紧时间休整之际，猛听身后一阵喊杀震天。

“怎么回事？”他还没有反映过来，中**队士兵的手榴弹如雨点般的甩了过来，纷纷炸响，阵地上火光冲天，日军士兵伤亡惨重。我军敢死队挥舞着大刀片出现在了日军面前，寒光闪处鲜血飞溅，日军纷纷倒毙。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孙立一马当先，大刀刘、天霖、钟剑紧随其后，如猛虎般冲进敌群，日军纷纷后退。鬼冢一郎挥舞战刀，指挥日军拼死顽抗，但难以抵挡我军攻势，很快就只剩下七八名日军在鬼冢一郎的带领下龟缩在阵地一角负隅顽抗。弟兄们把日军团团围住。

天霖用日语喊话，要日军立即放下武器投降，但日军都站住不动。鬼冢一郎挥舞战刀扑了上来，孙立从身后一个弟兄那抢过一挺机枪，扣动了扳机，一团团火舌喷向敌人。与此同时，弟兄们一起开火，在密集的子弹扫射下，日军被全歼，我军又夺回了阵地。而此时，我军也只剩十余人。

在搏斗中，天霖左腿被刺刀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钟剑则是左臂被刺中，双双挂彩。

日军后续部队不明情况，不敢贸然进攻。拂晓时分，我增援部队赶到，接替了新兵连的防务。

孙立带着十二名弟兄离开阵地，走下山岗。想到仅一个星期，全连120多人仅仅只剩下12人，大部分弟兄都长眠在这里了，孙立不由得热泪盈眶。他脱下军帽，低头默哀。弟兄们也都低头肃立。

许久，孙立抬起头，拔出手枪。弟兄们也都枪口朝上，爆豆般的枪声在山间久久回荡。

此战，新兵连坚守阵地达一星期之久，顶住了日军一个中队近200多人的进攻。击毙日军中队长鬼冢一郎大尉，小队长森田少尉、古贺少尉以下官兵百余人，首战告捷。

而我第三集团军也牢牢的守住了运河防线，挫败了日军迂回进攻的企图，彻底洗刷了之前失地千里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