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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江山(正式版)》第九章 霸王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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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之森前黑鸦鸦的一片,那是一群身着黑色劲服的人,照分布的情形看来,应不下千人,领头一人,高距马背上,头戴金冠,耳边垂下两串姆指大的珍珠,青黄的脸色,配上一双熠熠有神的大眼,苍白的嘴唇,单薄的身子,罩在一件龙袍下,整体看来似乎不太健康,但光是一双眼睛已具有惊人的气势。此人正是意舒国左贤王,元氏门阀的阀主─‘铁血残生’元杀。

他的后头是一个作书生打扮,手里还拿着一把羽扇的男子,生得清秀,但两眼不正。却是门阀的头号军师─‘心有千绪’叶道宣。

此时霸王寨的三位寨主和天沐锋并立一起,面对元氏门阀的一众人等。

天霸王怒道:“马的,元杀你这是什么意思?带一群人来向老子示威吗?”

面对天霸王的怒气,元杀微微一笑道:“霸王兄莫要生气,小弟此次来不过是想向沐锋贤侄讨个交代。”

天霸王闻言,转身就赏天沐锋一个巴掌道:“马的,你在外头给老子惹事生非了?”

天沐锋措手不及被打个正着,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道:“爹你听孩儿说……”

“住口!”天霸王两眼一瞪,怒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面向元杀道:“老子的霸王寨和你们元氏门阀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只是来讨个啥唠子交代,何必带这么一大群人来?你把老子当三岁奶娃娃吗?”

元杀道:“霸王兄误会了,小弟武艺不行,仇家却多,多带人才能小弟安心。”

天霸王呸声道:“曾十招内败佛心慈侠于掌下的‘铁血残生’武艺不行,那老子岂不是要去跳邀仙江自杀?”

“霸王兄言重了。”元杀道:“此次小弟前来确是只为一个交代,只是这个交代关系到小女一生及名节,小弟自然要十分慎重。”

霸王寨的三位寨主闻言同时色变,向来鲜少表露怒意的史伯,两眼放出冷芒瞪视天沐锋道:“好小子动脑筋动到人家宝贝女儿身上了!”

在霸王寨中就只一匹色狼,而这匹色狼正是天沐锋,原本大家宠爱他也由得他去胡作非为,怎知有一次他竟把脑筋动到寨中兄弟的妻子头上,这才被天霸王狠狠的训了一顿,要他不许在寨里胡来,谁知他便目标转向寨外,自此霸王寨不知为他收了多少烂摊子,这也就罢了,现在他竟然动到死对头的身上,这件事眼看是难以善了了。

天沐锋低头道:“我…我是被骗的…他们使计矇我…”

“哼!”鲁煞冷声道:“若不是你自己色心又起,他们怎矇得了你?”

史伯看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天霸王一眼,上前一步道:“元杀,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相信我们双方没有人会赞成这件婚事,而你也不用在这事上做文章,你若真要交代,沐锋让你带回去,要杀要剐随你便是。”

“伯干爹!”

天沐锋难以致信的叫道。

元杀闻言不禁微微变了脸色,瞪了天沐锋一眼,怎么这小子在霸王寨里似乎没半滴份量?

“爹。”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引人向发声处望去。

天残缺看也不看元杀等人一眼的走到天霸王身旁。

元杀和叶道宣互视一眼,心里疑惑着天残缺的身份,怎么江湖上从未听过此人?何时天霸王多了个儿子?

元杀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自然敏锐的感觉到此人的出现明显的改变了现场的气氛,霸王寨那些跟在寨主后头的下属,在见到来人后,少了对他们的戒备,却多了对眼前人的恐惧……真是令人疑惑不解。

看到天残缺面无表情的脸,天霸王的怒气迅速降温,不敢与他四目相对,转头他望道:“嗯,来啦,怎么迟了这么久?”

“孩儿到亡命之森去了。”

“喔。”

天霸王听到亡命之森就没再问下去,那里除了天残缺谁也进不去,本来在天残缺第一次进入亡命之森安然出来后,他还以为那些畜牲改性了,派人去看的结果是全死在里头了,所以他对天残缺能安然无事的多次进出,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却也不愿过问,因为天残缺越是长大越是让人害怕,有时自己都会因为在夜里梦见他而吓醒。

元杀看到天霸王对自己的儿子竟有着若有似无的畏惧,心中更是疑惑重重,但此行重点不在此,先放下问题日后再做调查。道:“史伯兄,这次小弟亲自领人来就是想与贵寨修好,诸位寨主又何必拒人千里呢?”

尽管元杀一脸诚恳的模样,看来丝毫不像作伪,但元杀的个性反覆无常,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作风,使他臭名满天下,人人对他的话总是要大打折扣,这些年一阀一寨看似风平浪静,暗中却是波涛汹涌,霸王寨自不能任元氏门阀坐大,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大搞破坏,毕竟师出无名,只得在暗地里动作频频,猛扯他们的后腿,不久前元氏门阀的一次大宗走私,被东方世家的人破坏,损失上千万天行,便是霸王寨派去的奸细泄露消息给东方世界,而这种事在彼此之间可谓是层出不穷。

因为霸王寨不可能光凭抢劫维生,他们也有经营事业赚钱,这些事业不外乎青楼赌场之类,造成元氏门阀兴起后,双方的旗下事业一天到晚在打对台,面对想要独占丰厚营收的彼此,双方自然是水火不容,视彼此为眼中钉。一阀一寨除了事业上的问题、和让人防不胜防的暗算外,因为元氏门阀有着称霸的野心,从他不断吞并比他弱的阀派可以窥出,所以理所当然的对想打下霸王寨的元氏门阀而言,霸王寨永远不会是朋友,相同的霸王寨也不会认为这个正如日中天的门阀会那么简单的和自己言好。

其中必有诈!

三位寨主交换了个眼神,脑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念头。

但即使三人心中有强烈的不安,从元杀或是叶道宣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天霸王不禁在心里暗暗问候元杀的祖宗八代。

史伯被人称为‘狐狸’,为人之狡猾奸诈自不在话下,但此时面对神色自若的元、叶二人,和他们身后一众严谨肃立的手下,尽管心中转过百多个念头,眼珠子不知在眼眶里绕了几圈,依然无法明白元杀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元杀是想用他女儿为借口,一举攻下霸王寨,但是即使霸王寨中除了百多位有作战能力的壮丁外,其余皆为寨中下属的家室,然而霸王寨前有戒备森严的‘寂静之森’,后有无人能侵的‘亡命之森’,霸王寨的堡寨更是固若金汤,即使元杀趁此时发难,他们亦有足够的时间藉由手下的掩护退回堡寨里,更何况元杀攻下霸王寨并不代表他便能统合霸王寨的旗下事业,也许还会得不偿失……这样的行为实不像总是深谋远虑的人会做的事。

相对于史伯的诸多思绪,鲁煞只是充满恨意的瞪着元氏门阀的人。心里思忖,霸王是我们多年处心积虑、一步一步打造出来的霸业,岂容他人觊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若没有处理好,霸王寨肯定会毁于一旦。思忖间用眼角瞄了天残缺一眼,想看看他有什么表情或是不寻常的举止……虽然这近乎不可能发生,但是从天残缺这些年旁人拍马也赶不上的进步,和惊人的气势与智能,让他愿意相信天残缺可以看出此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元杀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显然天、史二人亦有同感,偷觑了天残缺一眼,同时天沐锋也迅速的抬头,有点不安惊惧的看他,似乎害怕被他看透什么。

其它人对天残缺如此寄予厚望,天残缺自己虽然心中有点模模糊糊的概念,好像捉到了些什么,又好像漏失了什么,但他巴不得整个霸王寨的人死光光,就算真的全盘了解元杀等人想怎么对付霸王寨,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当然如果双方打起架来,他铁定会头一个落跑,这些年为他们出生入死、拼死拼活已经够了,接下来他要做可以让自己觉得快乐的事。

对天残缺仍是一贯寒冰似的表情,无动于衷的样子,虽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天霸王三人心中还是不免感到失望,和些许沮丧,毕竟一个从小到大养了十五年的孩子,自己竟然看不透他的心思……。

天沐锋低垂的脸上,表情惊疑不定。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天霸王有点受不了己方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尤其对上元氏门阀一众无烦无恼,彷佛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不禁怒火狂燃,两眼圆睁大若铜铃,粗声粗气的道:“马的,元杀小子你有什么把戏直接耍出来便是了,这般婆婆妈妈的虚伪恶心,真叫老子不痛快!”

元杀对天霸王称自己为小子,却自称老子,简直把他当成了儿子,即使心机再重、再深沉、表面功夫了得,也不禁变了脸色,冷笑数声道:“天霸王你们未免太多疑了,本阀主是真心诚意想藉由我们一阀一寨的联姻来改善彼此间的关系,若你们当真不愿意本阀主倒也不敢勉强,但你们屡屡怀疑本阀的来意,未免也太小心眼了,竟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鲁煞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咕哝道:“既然不敢勉强,那还不快滚?死待在这儿睁眼说瞎话!”

声音虽是含在嘴里,但对功力高强如元杀者,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元杀眼里冷冷瞥了鲁煞一眼。

史伯先回头给鲁煞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转向元杀回报他数个加了强烈不齿意味的冷笑声,语带讽刺道:“我们是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元杀小子你自己心知肚明,更何况咱们可不知你有那里像个君子了,该说是‘以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吧!啧啧……这么说起来还是咱们看轻了你,莫怪你脸色都变了,来,让在下给你赔个礼。”说完装模作样的一揖。

元杀被他们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唤得心里不悦,又被史伯出乎意料的犀利言辞,激起暗敛的怒意,一张青黄的脸微微涨红,语调不可自抑的上扬些许,道:“好…好…好你个史伯…你们莫要敬…”

下头的话被叶道宣在肩头上的一记轻拍,拍回肚子里,叶道宣知道元杀年少得志,不到三十五岁就成了天下第一门阀的首脑,平时过惯被属下奉承的日子,难免心高气傲,变得很容易被人激出心底话来,为了计画的安稳进行,他向元杀轻使了个要他平心静气的眼色,接口道:“三位寨主真的是多虑了,阀主或许在江湖上风评不大好,但终究是为人父母者,这儿女终身大事自然马虎不得,更不会藉结姻亲之名,行侵吞贵寨之实,毕竟为了扩张势力而牺牲自己的唯一的掌上明珠,这种事天底下有那对父母会蠢得去做呢!”

“嘿嘿……”史伯不屑的笑道:“哼,说得好听,谁人不知元杀小子是个没血没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他连父母兄弟师父都能亲手杀了,又怎么会重视一个只适合用来设美人计的女儿呢!”

回头狠瞪了天沐锋一眼,续道:“怪只怪我寨少寨主不争气,被你们的美人计套个正牢,让狗东西的掌上明珠得以发挥唯一长才,算咱们寨里时运不济,出了这么个蠢货!”

听史伯越说越难听,元杀的脸色一直往下沉,到得最后连笑容也挂不住了,整个嘴角往下拉,神情说有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

叶道宣心中一凛,为什么史伯一直再激怒阀主?凭他的智能他应该知道激怒他们并没有好处……难道他发觉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其实史伯并没有发觉出什么,只是凭着多年在江湖中打混培养出的直觉一直发出警告,让他心中感到十分的不安,直觉的认为不宜和元氏门阀纠缠下去,所以他才会毫不理智的刺激元杀。

天沐锋也觉得史伯不像以往自己熟悉的样子,似乎很急躁……右手悄然伸探进怀里,再伸出来时,握着拳头里头好像捉了些什么。

在一旁的天残缺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留意。

叶道宣佯作脸色一沉道:“各位寨主,本阀是基于礼数才对各位特别客气,莫忘了这事上说来是贵寨理亏,你们若再损及阀主,可别怪本阀无礼才好。”

“哼!”天霸王提起天沐锋的后领,将来不及反应的他一把丢到元杀的座骑蹄前,道:“喏,是这小子惹得是非,老子现时就与他断了父子关系,呸!现在老子爱怎么骂就怎骂,总不理亏了吧!”

天沐锋大骇,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离开马蹄前,背对着天霸王等人眼中闪过浓厚的杀意,紧握了下从未松开的右手。回过身,脸上已爬满泪痕,悲切的喊道:“爹,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是你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他那毫无男子气概的表现,惹得众人大皱头。

天霸王怒道:“混帐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生非,弄一堆烂摊子给你老子收拾,老子若早知道会有今天,早该在你娘把你生出来时,一手捏死你,也省得气短你老子好几十年的寿命!”

“唯一的亲生儿子又如何?”鲁煞淡然道:“早在十二年前就决定由残缺继任寨主之位,你在我和二哥眼中一点也不重要,若不是看在和大哥多年的情份上,早八百年前就该宰了你。”

天沐锋闻言如遭电击,愕然道:“什么?”他知道鲁煞一向是最看不起他的,只是他倒不知道鲁煞有过杀他的念头,更不知道天残缺那来历不明的狗杂种已经被内定为寨主的接班人。

史伯看也不看天沐锋一眼,凝视叶道宣,紧抿了下双唇,眼中精光四射,语气益发冰冷的道:“哼!对你们无礼却又如何?想要用武力攻下霸王寨吗?若你们办得到,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让本寨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元氏门阀有几两重!”

空气似乎一瞬间整个沉重起来,让人在一呼一吸间感到困难,彷佛这肉眼难见的气体在空中凝结,非要人大口大口的呼吸不可。

元杀眼中突然划过一丝喜色,大喝道:“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元氏门阀的手段!上!”

天霸王三人愣了下,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发难,三人倏然转身动作一致的向后飞掠,不料迎面罩来一片粉末状的物体,史伯惊道:“不好…快…闭…”还来不及说完,一股异香侵入鼻头,顿时浑身一软失去力气般的瘫倒在地,很快的天霸王和鲁煞也步了他的后尘。

当他看清是谁暗算他们时,心中实是悔恨交集,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何时绕到他们背后来的天沐锋,他恨自己为什么从没有怀疑到天沐锋头上,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得意轻功教给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面对三人同样愤恨,却有着不同情绪的复杂,天沐锋可没心情去理会,他四周张望,想在已经杀成一片的混乱中找出天残缺的下落。

不知何时霸王寨的堡寨处,升起数道袅袅的轻烟,从山寨上下来支援的竟是黑衣黑裤的元氏门阀众,而潜藏在暗处的暗椿也不知何时被人清除,现在现场只剩不到十人的霸王寨人在做垂死挣扎!

元杀将最后一个敌人刺穿,彷佛这剑就让他得到天下似的仰头大笑起来。

突然一声破空清冷的长啸打断了他的狂笑。

一道银虹从远而近眨眼间已来到他们眼前。

天残缺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冰冷,他的左手上抱着奄奄一息的小星,从小星嘴角流下黑色的鲜血,划过他银色的衣裳,他的脸上有鲜血、身上也是鲜红处处,手上的剑更有鲜血滴下,任人一眼就明白他一定杀了不少人。

包含元杀在内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天残缺森冷的道:“真是思虑周详啊!不仅派了人侵入堡寨,还让人在水中下毒,哼!”

“你们要攻下霸王寨,再由天沐锋来接管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以无情无绪的眼,环视众人道:“唯一的失策就是在水里下毒!原本我是不想管的,现在却不能善罢干休”

被天残缺一言道破,元杀和叶道宣同感惊愕,而心里也有点明白为何天霸王会害怕自己的儿子了,两人心中不由暗呼不妙。

虽然不明白天残缺为何会说不想理会攸关霸王寨存亡的事,现在却又抱着一只瞧不出生死的畜牲,阻在他们面前,似乎跟他怀抱里的畜牲有点关系……

元杀自知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自己都要有点受不住,更别提功力、威势皆不及自己的手下,用眼角偷觑了下,除了叶道宣勉强支持外,其它人早斗志全失,露出霸气十足的笑容道:“好,臭小子倒有几分胆量!”

单手一圈,飞身向天残缺击去道:“让本阀主见识见识,你这臭小子到底有何本事吧!”

天残缺微一侧身,让过元杀的攻击,长剑一挺正对上元杀的下腹部。

元杀嘿然一笑,屈指震开天残缺的剑,先前击空的手,竟从不可能的角度折回,攻向天残缺的后脑。

天残缺低头跨步,长剑横扫依然瞄准元杀的腹部。

这次元杀不理会天残缺的剑,闪身到天残缺的左侧,一掌攻向他怀里的小星。

天残缺来不及抽剑回防,身子一个侧弯,以左脚扫开元杀的手,用右脚为轴心,转身收脚出剑,一气呵成。

元杀运功于掌握住天残缺疾刺而来的剑锋,空着的手一掌横击天残缺的面门。

“锵!”

天残缺当机立断的震断长剑,手一个反转以剑柄迎向元杀的手掌。

两者相接触,一阵狂风以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四周的人受不住的顺着风势向后退,倒也相安无事,但受制的天霸王三人却没他们好运,被狂风一刮,刹时成了滚地胡芦。

狂风带着一片白蒙蒙的气流,让人看不真切引发狂风的两人。

待狂风转微,两人的情势也分明了起来,天残缺嘴角淌下鲜红的血丝,身上的银衣撕裂得看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手中的断剑化为粉末早不知散落何方。相对于天残缺的惨样,元杀显然只好了一点点,同样的发乱衣裂,手中另一截断剑也不知去向,却胜在少了一抹腥红。

浓浓的杀意在元杀的眼眸中出现,天残缺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深厚内力,和应变能力让他深深感到威胁,让他觉得现在若不除掉天残缺,日后肯定后患无穷。

他凝聚起毕生的功力,想给天残缺致命的一击,永绝后患。

天残缺自看出元杀强烈的杀意,但他的注意力却被怀中一阵小小的骚动吸引,他低头一看,只见原本不明生死的小星,张大一双圆圆滚滚的眼睛,充满生机的凝视着他,天残缺心中一阵激动,眼泪有夺眶而出的冲动。

他在天沐锋听到元杀一声“上”冲出时,也同时转身返回寨里,却在自己房中看见小星因为贪吃,误食了以已经被下毒的水熬成的汤,因中毒而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有恐惧和愤怒,害怕陪了自己十二年的朋友会从此离开自己,气愤元氏阀下毒的手段,所以他便含恨杀了下来,途中见着的人不分敌我全惨死在他剑下,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一路上究竟杀了多少人。

如今看来这毒物显然奈何不了小星,心中怒火顿息,脑里也清晰了起来,不由暗责自己太过意气用事,竟然会被怒意支配了行动。

元杀见天残缺分心,心想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双掌同时向天残缺击出去。

此时天残缺已冷静下来,仔细在心里盘算逃生的方法,见着元杀双掌转来,心中暗道声“来得好!”,竟单掌迎去。

元杀见状不由冷笑了下,心里暗喜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如此托大!”,大喝道:“找死!”

二人三掌接实。

一旁的众人早运足内力等待下一波狂风,谁知竟是风平浪静。

元杀在二人手掌接实时,心中惊呼不妙,因为他只觉二掌彷佛印在云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感觉,且深厚内力更是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他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天残缺。

天残缺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寒心的冷笑,身子如鬼魅般向后飘开,洒然自若的样子怎么也不象是在和人对掌比内力,更不像有受过伤的模样,他轻拍了下怀里的小星,转身往来时处飞掠而去。

天沐锋正想追出却那里还有天残缺的影子,心下骇然。

天残缺一离开,元杀的身子一震,击出的内力竟全部涌回体内,“噗!”他吐出一口血雾,五脏六腑险些都反震之力震得离了位,虽然要不了命,却已让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在他伤重昏迷前脑中闪过一个疑问:“这…这…这究竟是什么武功?”

叶道宣抢前扶住元杀倒下的身子,面向天沐锋道:“那小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从未跟我们提过?”

不久前天沐锋在机缘巧合下遇见媚骨天生的元杀之女,元惜惜,被她深深吸引,元惜惜却对外貌尚称得上俊逸的天沐锋无甚好感,所以天沐锋在追求受挫后动了歪脑筋,竟到元惜惜的闺房偷香,也算他运气不好,当时元惜惜的母亲正好想与女儿谈心而去与元惜惜同卧一床,元惜惜的母亲在江湖上亦非寻常人物,人称“狐媚女”,算得上是一流高手,所以当天沐锋不知死活的偷了进去,又深觉被迷昏的女人玩起来没有乐趣而未施放迷香,理所当然的被元惜惜母女逮个正着。

两人将天沐锋五花大绑的绑去交给元杀处置,当时元杀和叶道宣正为如何攻下霸王寨、又如何安抚霸王寨拥有的事业管理人而苦恼,天沐锋这个早想拭亲、无情无义的家伙,正好解决了二人的烦恼。

于是元杀以把女儿嫁给天沐锋,和成为霸王寨之主,以及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加上十个上上之选的侍妾,收买了天沐锋,让天沐锋把霸王寨所有暗椿全部画出来,并透露堡寨防卫最弱的地方,在一切布局完毕后,便令天沐锋先回霸王寨,接着算好日子,两人便领人来霸王寨讨公道。

没想到途中杀出个天残缺,还差点害死了阀主。

面对叶道宣责问的眼神,天沐锋恨道:“他?他不过是天霸王不知打那抱来的杂种,仗着有点脑袋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哼,你们从未问过我,我又怎会有事没事提起我最痛恨的人!”说到最后因恐惧而语调上扬,因为他虽从不理会天残缺的事,但天残缺杀人的手段却不是没见过,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也会成为天残缺手底下的一道亡魂,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道宣想起天残缺临走前的一抹没有半点笑意的笑容,心里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叹道:“罢了,你带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我带阀主去疗伤。”说完转身正想施轻功飞掠离去,却发现自己和阀主的坐骑悠闲的在一旁吃草,愣了下,在阀主和天残缺第一次对掌时,他跃离马背,以免马儿惊慌之下把他甩落马背,原以为马儿早该被狂风吓得不知去向,怎知牠们竟在一旁吃草,安适自在的模样,好像这里是最令牠们安心的家似的。

他不由自主的望了望天残缺离去的方向,叹道:“是他吗?一个人怎能让人感觉惊惧,却让畜牲感到心安……”想到他来时手里抱着一只金毛猴,和他在金毛猴清醒后便即离去的举动,道:“……真是个奇特的人啊!”匆匆看了两匹马一眼,甩开思绪飞掠而去。

天沐锋见他离开后,两眼爆射出漫天杀意,走到天霸王三人身旁,厉笑道:“哈哈,你们也有今天啊!”伸脚狠狠的踹自己父亲的腹部。

天霸王忍着不出哼出声,只是用一双因为杀意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眨也不眨的,瞪着天沐锋。

天沐锋难掩心中不安,唤过一名属下,抽出他的配剑,一剑划过天霸王的双眼,吼叫道:“看你还能不能再盯着我看!哼!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你从没把我当个人看,动不动就拳脚向相,竟然连寨主的位置也给了那个臭杂种!”他每吼一句就在天霸王身上划上一道伤口,有时只划开衣服,有时却深可见骨。

史伯和鲁煞看得心中激动不已,双唇连动,却说不出半个完整的字来,二人看得心如刀割,兄弟多年,如今眼见大哥有子不肖,却是无能为力,二行血泪不由得从眼里滴了出来。

看到天沐锋高举着剑想一举了结自己的父亲,鲁煞不知打那来的力气,竟站起身来撞开天沐锋,只是撞开天沐锋后,他亦支撑不住的倒在天霸王身上。

天沐锋不怒反笑,鼓掌道:“好,好感动人的兄弟情啊!”

走到鲁煞身旁,弯下腰和他四目相对,道:“嘿,想杀我吗?我先成全你吧!”挥剑割下鲁煞的左耳、右耳、鼻子、双唇,笑道:“怎样?痛不痛快啊?哈哈哈!”两手握住剑柄,垂直刺下,贯穿鲁煞的心脏和天霸王的腹部。

冷眼看着两人断气,天沐锋把剑从他们身体里抽出来,用鲁煞的衣服把剑上的血迹擦干净,将剑交回一旁的属下,低头对史伯道:“伯干爹,算起来在从小在霸王寨中就你对我最好,念在往日恩情,今天沐锋原该饶你一命,只是你一定不想跟好兄弟分开吧?”

狞笑着喝道:“来人啊!宰了他!”

“是!”

史伯一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身上插满天沐锋手下人剑,流满地的鲜血把翠绿的草也染红。

看着三个长辈的死,天沐锋没有半分悔意、愧疚,只觉得象是解开束着脖子的项圈般,大大的松了口气,道:“走了。”甩袖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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