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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北洋时代》第六章 沈园宴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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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勒.杜邦与那四百银元对张逸来说只不过是此次上海行的一个插曲而已,他依然悠闲的在张家花园里享受着难得的一分宁静。外面的局势依然很紧张,袁记的“中华帝国”显得越发的“兴盛”,已经开始大封群臣。

12月20日袁世凯发表“嵩山五友”的申令。申令说:“自古创业之主,类皆眷怀故旧,略分言情,布衣昆季之欢,太史客星之奏,流传简册,异代同符。徐世昌、赵尔巽、李经羲、张謇、张永培皆以德行勋猷,久负重望,在当代为人伦之表,在藐躬为道义之交,虽高躅大年,不复劳以朝请,而国有大故,当就谘询,既望敷陈,尤资责难,匡予不逮,即所以保我黎民,元老壮猷,关系至大。兹特颁嵩山照影各一,名曰“嵩山五友”,用坚白首之盟,同宝墨华之寿,以尊国耆,其喻予怀,应如何优礼之处,并着政事堂具议以闻,此令。”

政事堂根据这道命令议决了五项优待办法:(一)免其称臣跪拜;(二)赏乘朝舆,到内宫换乘肩舆;(三)皇帝临朝时,四友在勤政等殿得设矮几赐坐;(四)每人给以岁费2万元;(五)赏穿特种朝服。

不过所谓的“五友”都怎么卖袁的帐,徐世昌是不赞成袁称帝的,他主张宁愿让清帝宣统复辟。早在4年10月间,帝制进行到如火如荼时,他便称病请假,不到政事堂办公,他的国务卿职务,袁先命杨士琦代理,10月27日改命陆徵祥代理,12月21日正式任命陆为国务卿。徐原住在总统府内,10月间请病假时,由总统府迁居蝴蝶胡同私邸。他在这期间牢骚特别多,有人问他时局动态时,他经常用一句话来回答:你们最好去问夏内史。当袁接受帝位后,徐世昌也学会了黎元洪那一套装聋装哑,不肯办公。嵩山五友之二的赵尔巽看见筹安会宣言,掷之于地痛哭不已,他是忠于逊清,不肯再事二姓的,因此力辞清史馆长。嵩山五友的李经羲和张謇,对于洪宪皇帝亦很冷淡,采取貌合神离的态度。张逸的老爷也是“五友之一”,不过对此丝毫没有反应,依然拒绝离开老家去北京就任袁记朝廷的尚书左丞的新职。

12月21日,特封龙济光、张勋、冯国璋、姜桂题、段芝贵、倪嗣冲等为一等公,汤芗铭、李纯、陆荣廷、朱瑞、赵倜、陈宦、唐继尧、阎锡山、王占元为一等侯。张锡銮、朱家宝、张鸣岐、田文烈、靳云鹏、杨增新、陆建章、孟恩远、屈映光、齐耀琳、曹锟、杨善德为一等伯。朱庆澜、张广建、李厚基、刘显世为一等子。许世英、戚扬、吕调元、蔡儒楷、段书云、任可澄、龙建章、王揖唐、沈金鉴、何宗莲、张怀芝、潘榘楹、龙觐光、陈炳焜、卢永祥为一等男。22日追封赵秉钧为一等忠襄公,追封徐宝山为一等昭勇伯(又追赠赵秉钧为上卿,宋教仁为中卿)。计封爵者128人,一二等轻车都尉70余人。

12月22日,张老爷子也从滕县给张逸发来电报再次要求他谨言慎行,尽快返回滕县老家,要千万小心袁世凯派往上海的特务!

“来叔,我看我还是尽快回滕县吧!”拿着电报的张逸在客厅里来回走着,最后决定道“:看来袁大总统又给父亲施加压力了,我回去也多个商量的人。”

“是啊,少爷你还是尽快搬到租界里去,我这就去吩咐下人买最近去南京的火车票。”来叔正色的说“:这几天张家花园周围的来历不明的人明显增加了。”

“好吧!英租界那栋靠近静安寺的洋房就不错,我就去那住几天吧!”毕竟安全要紧,老袁是什么货色,张逸最清楚了。

“对了,五哥去哪了!”自上次从南京路回来,张逸好两天没有看到李云山了。

“李公子?那天一会来就走了。”来叔迟疑了一下小心的说“:少爷,李云山身上的帮派习气很重,来历又不是很清楚,最好不要……”

“来叔,我会注意的。五哥虽然出自帮派,但绝不是坏人!”张逸打断来叔的话表白道。来叔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客厅,留下了满怀心事的张逸在那发愣。

只过了片刻来叔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衣着华丽、身着长衫、个头矮胖、满脸微笑的老头子走了进来。没等张逸开口询问,那位老头就笑着鞠了个躬说“:张公子,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鄙人是沈家的管家,鄙人姓王,大公子吩咐我给您送请帖来了,本来大公子要亲自来的,奈何家中琐事繁多,一时难以脱身,还望张公子海涵。”

“哦!是王老伯,不用客气,志诚是我的至交!您不来我也打算这两天去沈家拜访一下,今天您来的正好!”张逸赶忙还礼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王管家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沈家的请帖递了过来,笑吟吟的说“:还请张公子明晚六点准时光临,老朽就此告辞了!”

“王老哥别忙,这茶还没有喝了,坐会儿再走吧!”来叔赶忙上来挽留道。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张公子、张老弟留步,我还有几家要跑一下就不多打扰了。”王管家拱了拱手就走了出去,来叔一直送他出了张家花园。

不愧是豪门的管家,进退有序、举止得体、不卑不亢的。沈家给沙逊洋行当买办已历经三代近五十多年,如今已经成为沪上数一数二的豪门,贵族养成有点成就了。

“谁?”突然间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下了张逸一跳。

“我!”话音里依旧透着几分冷漠,不过张逸已经看清过来的人了。

“五哥,你是属猫的!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张逸装作生气的说“:你这几天都到哪去了?”

“抓老鼠!”出乎张逸的意料,李云山居然和他开启了玩笑。

“抓老鼠?”张逸有点迷糊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关切的问“:老鼠呢?多吗?”

“前后来了三批六只,都被我打发走了!”李云山轻描淡写的说道。

“没弄死吧!那样就麻烦了!”张逸着急的问。

“没有,怕弄脏我的手。”李云山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张逸还真的怕李云山一时兴起弄出问题来了,现在的袁世凯可不是他所惹的起的,虽然老袁不会去动老爷子,但是对他这个“官二代”就未必会心软了,惹火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爷,少爷!”来叔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轻声的说“:那帮人突然都消失了!”

“消失的好,消失的好!”张逸冲着李云山眨了眨眼说道“:五哥,明天晚上六点沈家有晚宴,有兴趣一起去嘛!”拐着李云山,安全就有保障了。

“好!”李云山冷冷的说了一声就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李公子,你回来了,还没有吃饭了吧!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点……”来叔这时候才注意李云山站在张逸的身边,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李云山已经消失在门口。

“来叔,你看你一说我倒是真的有点饿了!五哥那份就送到他房里吧,弄几样简单的小菜就行了!”张逸无奈的对来叔说。

12月23晚五点三刻,张逸与李云山乘着张家的老爷车,来到了位于公共租界南京西路与泰兴路交汇口的沈园。沈园本是法国商人格隆所建,当时占地仅二十余亩。清朝光绪八年(1882年)沈家的第二代买办沈吉成从格隆手中买下了这座花园,很快将花园扩充到七十多亩,在园内广植花草树木,建起了亭台阁楼,楼下是小桥流水,并建造了剧场、舞厅、餐厅、网球场,将沈园建成花园式半开放的游乐场。

那时候,上海普通人家还没有电灯,沈吉成别出心裁造了一所电气房,游人入内必须先按门铃,随着蜂鸣器的叫声步入灯光闪烁的屋子,欣赏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电扇、电灶、电灯…….

在沈园的西南角,有一座名为“海天胜处”的剧场,设有髦儿戏班即女子戏班,还时常有外国的乐团来剧场演出。

为了招徕游客,沈家频出新招,在园内设置所谓“飞龙岛”,供游客乘坐,飘飘欲仙,有一段时间沈家花园里还有气球表演。沈园的深处还建有一座基督教堂,租界内的外国人经常过来做祷告,教堂里的唱诗班也是全上海最好的。为了迎合社会上的需求,沈家花园中间还造了一幢大洋房,取名“彩虹坊”。楼里的一桌一椅,无不按照西式布景,游客可以在这里喝茶、进餐、跳舞、议事,平时也对外出租,成为当时上海滩举行大型舞会、酒会、宴会的重要场所,

关于沈园的盛况,清末的一位诗人曾经有诗云:

海天胜景让沈园,宝马香车日集门。

客到品花还斗酒,戏楼箫鼓又声喧。

此次沈家的宴会就设在自己的“彩虹坊”里,趁着宴会还没有开始张逸也在沈园里好好逛了一下,不禁感慨万千,本以为张家已经是豪门巨富,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仅就财富而言,他家还是与沈家的差距可不是一心半点啊!

“若水兄怎么现在才到啊!今晚可要罚酒三杯啊!”红光满面的沈义强站在彩虹坊的大门前,代替他的父亲欢迎远到而来的贵客们。

“我早就到了,刚逛了沈园,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张逸由衷的赞叹道。

“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若水兄还请里面坐!”沈义强谦虚的说“:对了,云山没有和你一道来?”

“他啊!和我一起来的,不过进入沈园就不见人影了!”张逸苦笑着说“:我就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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