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早，可毕竟不同家居小镇，大的干道还好，小的街头巷尾则成了一种迷茫的踌躇，不敢冒然深入。不过这里一般都是南北、东西交错的正南正北有条理的路，走熟了自然好辨。我在临街的小烧饼店买了2块烧饼，是白糖馅的。边走边吃，糖馅伴随咬在嘴里的烧饼所发出的咀嚼细声而产生的麦芽微甜，开始将糖的味道均匀地播洒。点缀性的几粒芝麻也会偶尔被牙齿细磨出那么一点油香，所以吃带馅的烧饼在我看来，是最简单的饮食品味。

我东张西望，却不见希望，而脚早已开始疲惫。大道纵横交错，根本找不出一条的尽头，自然无法知道该举足于哪一条。故此我不得不停止脚步，或许这个印刷厂的工作我是必须尝试一下了，因为仍旧别无选择。

我正欲转身回返，却看见前边不远处的路边有一张公示宣传栏，上面很纷杂，红红绿绿的贴着不少的纸。我处于好奇走了过去，虽说是公示栏，却很少有公示的条文，倒是被大多数的广告占据大半江山。我仔细地寻找竟然意外地发现了新大陆。有一张招聘启事被上面粘贴的一张售房信息所压盖，但余部足以达到尝鼎一脔的效果。大致是个叫佳琳的洗车店招洗车工，每月500元，包吃住，有奖金。可地址大部分被粘住，联系电话也少了2位号码。经刻意争取才勉强保全了号码的完整。这突然间的收获仿佛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外欣喜，是发现新大陆的惊讶，也是初涉桃花源时的激动……总之一言难尽。

接下来是找台IC卡电话机，落实它的情况。当获悉还有空缺的一刹那，我刚才还有些保守感动的心，一下子绽放无疑。虽然还需要等待回复，但对方恳切的态度让我放心。随着心跳的加速，天色也加快了拉上帷幕的速度。我徜徉地往回返，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孕育着希望。即将到来的夜空孕育着明朝的黎明，休眠的旷野孕育着新生意义的春景……而我苞蕾待放的心也孕育明天的馥郁繁茂。

回到宿舍，正值印刷工下班时刻，我向他们点头一笑，表示打过招呼。他们或回应或面无表情，但都将目光注视着我。他们大都是十**岁的年华，韶华稚气，大概也离校不久。可举止神态，却很显老练。可能已经历过了一些社会实践。我自知他们比我强，可称其为小前辈，何不借此了解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想到这里，我主动搭讪起来：“兄弟，咱们这儿一般每天工作几小时？都做什么？”

“你是新来的吧，家是哪的？”这分明是所问非所答嘛，反倒将问题转向了我。看来提问题的人时常会有种优越感，充当着审视别人的角色。

“我叫甫訸，家在郊区鹤举镇，离这儿有一小时的路程吧，你们呢？”

“鹤举镇？我们这儿有个叫吉庆峰的就是鹤举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哪个是?”

“他现在已经走了，勉强干了一个月，刚开了工资就不辞而别，可就是事因他起，造成老板开始克扣我们的工资，作为押金。我们都气坏了！”

“是吗，还要押金？”

“不，是从工作里扣。”

“多少？”

“150。”

“那以后还退吗？”

“退……”别的话如行云流水自然流露，可这一板一眼的“退”字却很不同寻常。在别人强挤眼下，轻描淡写中更显异样，似乎夹带着令人费解的隐义。不过这些只是那瞬间的速成，稍时便捕捉不到了，越久便没有了感觉。

我不再追问什么，心里开始犯嘀咕，希望佳琳洗车店能早些来信，自己也好尽快做明智的打算。突然，我又担心起来，给洗车店留下的电话号是晨阳公司的，万一有什么不妥，岂不空欢喜一场。可反念一想也只能如此了，自己毕竟没有什么可用的通讯方式。

“小羽，这么晚了还加班？”

“哎，天天加班已成定局。春节酒盒、糕点盒刚忙过劲，这不又有了几家生产零配件的厂家制订了包装盒。弄得我们整天净加班，我早就干腻了！”

“那我们印刷车间怎么不加班？”

“印刷机械转，制盒手工忙，仿若‘文官一支笔，武将跑断腿’一样，我们哪里比得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笑了。

“吓，你真会说，那我们工资还比不上你们呢。对了，听说现在招人是为你们壮大队伍，这回好了。”

“算了吧，好什么，就那么回事。招也是临阵抓兵以解燃眉，待过了险期他们还指不定怎样呢。”

“唉，也是。”

我原本就迟疑的心，听了此话便真的蒙上了阴影。郁悒不安。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希望奇迹出现。可此时的办公室早已空空如也，即便真的有电话打来，恐怕也无法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