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怏怏的中年男子，后着嘴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咳嗽，原本炯炯有神的紫瞳，或许因为生命即将走向末日，目光变得涣散起来，再也无往神采。

“族领。”一位侍女端来一碗鲜血，小心地奉上。他咕噜咕噜一口喝完，嘴角流溢着鲜红的血渍。这鲜血，对他可是大补之物，一碗下肚，精神好了很多。

从成为血族族领的那一天起，流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会有这么一天，紫瞳级的血夜神，居然会落魄到要以神血养命，更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统治下，流氏正统居然要向武氏旁裔屈服。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犹豫起来。

良久，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殿前流破晓领来的二位贵客。

“问天，凝烟，炎黄小世界散修，被顾凌天追杀……”他喃喃地念叨着，蓦然一笑，道：“你们是不是真的逃难，我不过问，来到了奎木星便是客，如今提出要帮我流氏正统继任族领大业，恐怕没这么便宜吧？”

顾凌天笑了笑，姜果然是老的辣。

当然没有这么便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现在谈交易，显然还不成熟。

血族向来都是一个独立独行的种族，不屑与外族为伍，如果想让对方协助炎黄修真界对抗神族，绝不能急功近利，还需要一个过程。最少，要等流阳退位之后，这个老家伙，行事不是一般的谨慎，从他主动放弃族领大选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他不会拿血族的命运去做赌注。

“族领，你想多了。”笑说间，顾凌天转身拍拍流破晓的肩膀，又道：“我跟破晓虽然初识不久，但我们很谈得来，我救过他，他也带我融入了我们血族这个族群，我帮血族，纯粹是把破晓当兄弟，想助他一臂之力。”

流破晓闻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流阳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又平静地问：“这人情，似乎在点大。”

“呵呵，族领言重了。”看来，流阳是不会轻易相信，顾凌天又转头对烟婵说：“烟儿，把你的翅膀和天目露出来吧。”

“嗯。”

这一步，俩人早已计划好。

当即，烟婵也不思索，直接露出雪白晶亮的巨翼，额头天目隐现出来，可是名副其实的灵人族。

流阳见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流破晓更是大怒：“问天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场对二人怒目相视，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灵人族，可是与血族宿舍仇未解，族领身受重伤，也是因灵人族而起！

“你们不必惊慌。”顾凌天早料到会是这样，不慢不急地解释说：“不瞒二位，烟儿曾是灵人族在北天龙渊分宗的圣女，因为一些原因而离开了灵人族。现在她回到东天星辰小世界的目的之一，就是夺回朱雀星的统治权，成为灵人族的圣女至尊。”

烟婵点了点头，附和着说：“我们现在帮你们稳住血族的统治权，其实，也是想在事后借助你们的力量对付朱雀星现任的圣女至尊槐姥姥，只要我坐上圣女至尊的那个位子，从此可以与你们奎木星的血族联盟，化干戈为玉帛，这样对两族都有好处。”

流破晓听到这，总算是松了口气。

流阳却依然是一脸难以猜测的表情，望着烟婵说平静地说：“槐姥姥的实力，已经达到玄天秘境第六重，我看你，也不过玄天三重吧？如此实力，既便是我们血族帮忙，也只是送死。”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并不需要你们血族跟灵人族拉开生死大战，到时，你们只需帮忙对付槐姥姥的几位亲信护法，对付槐姥姥本人，不需要你们插手。”烟婵道。

流阳闻言，又颇有深意地扫视二人一眼，暗道：“这个凝烟，显然不可能是槐姥姥的对手，难道……”暗思至此，他目光锁定在顾凌天身上，暗道：“这才是一张王牌啊，这个问天，实力无法窥测，不简单。”

顾凌天见流阳沉默不语，道：“族领，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流阳：“……！”

流破晓站了出来，道：“族领，我觉得，问天兄和凝烟姑娘说得没错，如此合作，即可保住我们流氏正统在奎木星的统治权，又可化解与灵人族多人的恩怨，一举俩得，还望族领三思。”之前，尽管有过救命之恩，流破晓也一直不敢尽信顾凌天与烟婵的话，现在见对方已经亮明灵人族的身份和目的，心中欣慰不已。

流阳挥手示意流破晓禁声，依然沉思，他自然也知道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但前提是成功，如果不能成功，血族的流氏正统，无疑为沦为炮灰尘，将彻底地陨落在奎木星。

这是一场赌局啊，赌的是流氏正统所有血族的性命，而坐庄人却是问天，一个不知底细的外族。

思忖片刻，流阳问顾凌天：“不知问天兄弟，你有什么手段，能手对付武后与槐姥姥这两位顶级高手？”

“族领，我自然有我的手段，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去杀了武后，若是失败，所造成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顾凌天笑着说，心知流阳是个谨慎的人，他信不过自己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赌的是他们整个血族的命运。

“好！你要是真能单枪匹马地杀掉武后！我封你为血族的血祭神司，绝不食言！”流阳站了起来，义不容辞地说。

血祭神司。

听到这四个字，流破晓都大吃一惊。

血祭神司是血族至高无上的荣誉，在血族中的地位与权利，与族领平起平坐。只有为血族立下天大的功劳才能配得上这外称号，至今为止，血族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封过血祭神司。

“问天兄，你若能成为我血族的血祭神司，以后，全族都会信服你，那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流破晓激动的说。

“等着吧，明天是族领大选的日子，在大选之前，我一定将武后的人头奉上。”

顾凌天淡笑风生地留下一句话，转身便与烟婵离开。

流阳目光转睛地望着他的背景，出神。

良久，流破晓轻声问：“族领，我们要不要派人协助一下他？”

“不。”流阳摆手说：“我们已经退选，这是他私人与武后的较量。若武后死，他的功劳我会认可，若武后不死，也没人可以将矛头指向我们。”

“嗯，族领说得极是。”

流破晓的本意，是十分想出手协助顾凌天，但他也要考虑全族的命运。族领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卷入与武后的争斗中。

一条落幕萧条的大街让……

烟婵环抱着顾凌天的腰，边走边道：“凌天，你一个人去午夜城，我不放心。”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顾凌天停下来，笑嬉嬉地望着她，又道：“你的实力已经突破了玄天秘境第三重，有能力修复被我重塑过的精神元神，其实，你可以选择离开。”

“怎么了？利用完我之后，就想赶我走？”烟婵也笑嬉嬉地问。

“……”顾凌天摇了摇头，搂着她的肩膀继续走，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多情总是累人，突然想到寄宿在阴阳魔剑中的依秋，想到在北天龙渊的南宫飞雪，甚至，也想到了野蛮女白胜男，生生死死，分分合合，明天又在哪里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