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汪长青以三十四万五的低价，将自己手中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脱手后，按着约定，带着江雨欣赶到派出所。

“早一天结案，自己就少一天的损失。”

汪长青比谁都急。

唯一让他不明白的就是，和对方联系时，对方非要让他带上江雨欣。

“莫非有人打这个漂亮小娘们的主意？”

“每一个让男人垂涎欲滴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玩得几欲呕吐的男人！一个自己弄过的破货，谁稀罕谁拿去。也好让老子腾出多余的精力，赶下一辆‘公汽’。”

这几天心情不好，他也没有心情找江雨欣，在她身上，‘消费’自己的精力。

派出所内，只有刘闯在。

李林要晚些到。

几个人干坐着等了一个多小时，李林才来。不过，让人看不懂的是，他又恢复了“文化哥“的装束。

协议书早已按照双方的要求拟定好，只等当事人签字生效了。

汪长青这一次学精了。逐字逐句的把协议书看完，挑不出毛病后。才一笔一划的落上自己的名字。

协议书放倒“文化哥“面前时，他看也没有看内容，龙飞凤舞的签了字。

“好熟的名字，好熟的字迹！”一直置身事外的江雨欣，突然觉得，冥冥中，有一种叫宿命的东西，缠上了自己……

“李林，你的戏该收场了吧。再演就过了。”

转身离开的李林，听到这话，定在了原地。

“呵呵，现在才发现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这是一个典型单身女人的房间。

这是一个体现主人生活质量的房间。

这是一个透露个人人生追求目标的房间。

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人住，已经不小了，却被各种大小包装盒，充斥得相当逼仄。进入其中，很容易让人想到《购物狂》中，女主角对物质追求的无止境。享受获取的过程，忍受收获后的负荷。

个人装饰性品过多，厨房内却很简约……这就是现代女人的生活！

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想象，既吻合又出入颇多。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而来？”

进门的瞬间，李林还在拷问自己，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脚，没有对江雨欣的邀请，推却。

“把衣服先脱了吧。”

“什么？！”李林被这话吓了一跳。

“太快了吧，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他下意识的把列开的风衣，向中间拉了拉。

“卫生间在那，你先洗洗吧。你真是有‘味道’的人，你身上的气味，足够熏死一头野猪的。”

哦，原来如此啊。李林心是落下了，心安之余却又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洗完叫我一声，我先帮你找衣服。”看李林还在犹豫，江雨欣把他推进了卫生间，随手关上了门。

洗完了，李林没有喊江雨欣，他咳嗽一声。江雨欣这个名字，多少年没有喊了，不习惯。虽然在心中，在梦中，他曾经默念过千百万遍。

门从外面推开，一只手伸了进来，手上抓着一件内裤。

穿上后，在此咳嗽，没有了动静。

“怎么着，就让自己穿这啊？”多少年之后，再次穿着这么少的出现在她面前，李林很难适应。

“总不能不出去吧。”

红着脸出了卫生间，客厅里没有人。卧室里传来电视的声音。

“她在那？！进去还是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叮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林犹豫着是不是去开门。

江雨欣从房间里跑出来，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居然是刘闯。

他怎么找来了？他来干什么？

李林刚想问问，刘闯却先开口了。

“你们这么快就把事‘办了’？！太动物性了吧！”

他是什么意思？！李林被这句话弄糊涂了。

一个是一条裤衩，一个是一件睡衣。李林突然找到刘闯说话的由来。

“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没呢。”李林解释道。

“哦，那我是来的不是时候了，要不，你们把事情办完，我再进来。”

“什么呀，你误会了，你……你替我解释一下吧。”李林求救地望着江雨欣。

“解释什么？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解释的。”

江雨欣有意识地把悬念留给刘闯。

“你到底进不进来，要不，我可要关门了。”

因为在派出所见过面，江雨欣也没有把刘闯拒之门外，但是，引入的态度也不是很坚决。她把着门闩的姿势很说明自己的心态。

“进，肯定进。我要贴身保护李老板‘人参’的安全。”也不等江雨欣同意，刘闯抢先挤进了门。

出于礼貌，江雨欣给刘闯倒了一杯水。相反，李林的面前，却空空如也。这里面的意味，很值得寻味。一层含义是两人关系很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没必要客气；一层关系就是冷战，貌似二十几年前的美苏关系。

“江女士，你跟我们李老板，很熟吗？”刘闯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没必要和江雨欣含蓄，说话很直接。

“你还是问你的李老板吧。”说这话时，江雨欣看了李林一眼。

“这是什么话？难道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刘闯看了看李林身上的三角裤，上面居然还是湿的！

“我靠，真的不出所料。他们真的有一腿了。这个姓江的女人，太有手段了啊！”

“老板，你跟江小姐，没有什么吧？”刘闯还要继续确认。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我的……同学。”

李林思考了片刻，才做出谨慎的回答。

“同学，同学就是共同学习。男女之间，能够共同探讨学习的，好像只有‘生理卫生’吧。李总啊李总，你就是想学，我也可以帮你啊，三好学生我有的是，你怎么能跟这种‘落后生’一起学习呢，小心带坏你。”刘闯心里不停的埋怨。

“不是在床上的那种共同学习关系吧？！”心有所思，嘴有所讲，刘闯变得口无遮拦了。

“刘闯，你的话，有些过了吧。”刘闯的话，让李林动气了。刘闯无意中拨动了扎在李林心头的那根毒刺……

这是什么地方啊！

一下火车，双脚刚刚落地，李林看到眼前林立的高楼，一阵阵的觉得眼晕。要不是站在他旁边的姐夫哥，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李林摇摇欲坠的几乎跌倒在地。

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转了几道车。李林才来到学校。

这是一个以校园内开满樱花而闻名的大学。

这是一座拥有近百年历史的大学。

这是一座人才辈出的大学。

这也是一座依山伴水，风景优美的大学。

能成为这个全国著名大学的学员，李林是幸运的。

送走姐夫哥，李林一个人老老实实的回到寝室，在安顿好的床铺上，规规矩矩的坐着。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接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喜悦，村里人送行时的笑脸，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切所湮灭。

姐夫哥带来的家中所有的钱，在交付了学费之后，留给他的只有区区的十七块零三毛。就是这点钱，还是姐夫留下火车票钱之后，能够给他的全部家当。这就意味着，姐夫下了火车之后，要走几十里的路程，才能赶回家，和姐姐团圆……

临走前，姐夫口里说让他不担心，他会想办法给李林寄钱，但是，李林读得出姐夫眼里的艰涩。为了姐姐、自己还有两个侄儿，姐夫活得太辛苦。姐夫是个好人，姐夫也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

“好人为什么都没本事，没本事挣大钱呢？”从现在开始，李林需要自己思考这个问题了。

陆续进入的同班住校生，看了房内的情形后，都选择了离开。进屋时，他们都是掩着鼻子的。李林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汗味，熏到他们了。

天黑之前，所有的人都已经入住了。进来的人，心情比开始时好多了。因为李林用卫生间里的冷水，洗了个澡。他从同学的表情中，读出了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他及时改变了自己。

“在任何地方，群众基础都很重要！”李林决心从最细微的地方调整自己。

第一天上课，李林发现，班上的女生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脸像向日葵，胸似宇春妹，腰下挂着俩铜锤的标号紊乱的不合格产品。细想想也对，在建筑工地上，只有灰头土脸的臭男人，穿着一步裙扭着小腰像时装表演小跑的女生，哪里找？

自己所读的工民建专业，早就被前辈学员做了总结性的解释：公的满处跑，民工少不了，对着雕像性?骚扰……

凡是，都不能绝对。有时，鸡窝里真能飞出一两只金凤凰。全班总共十二个女生中，有一个，就很另类。

她不像读工民建专业的学生，倒像中戏人艺表演系的，很漂亮，很养眼。

几天后，这个女生就被班上的男生，用眼睛扒光衣服鉴定后，先内定为班花、随后升级为系花。校花的评比，也能进入前三甲。

这些男生之间，对于女孩子脸蛋、身材的议论，李林很少参与，他很有自知之明。学校是产生爱情的温床。但是，他这颗来自乡间的野草，就是强行挤入花盆，也会被人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拔了。狗尾续貂的事，适合少见世面的古人，蒙蔽极具现实眼光的现代人，行不通。

最主要的是，李林想参与也掺和不进去。对于女的认识，李林还停留在“牵手就定终生，亲嘴就会怀孕”的性盲水平。女生和自己的不同也仅仅是头发比自己长点，胸部肌肉比自己锻炼得发达点……

在乡村长期的封闭环境里，李林的性心理年纪明显滞后于他的生理发育年纪。即使是晚上下身肿胀得发疼发痛，他也只是认为是尿憋的。

无欲而刚。

李林在这个新的环境中，拥有超出许多同班级男生的优势：缺乏性心理支配下的审美意识，女生美也好，丑也罢，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只是同一个物品：女的。对待班上所有女生，不存在厚此薄彼的现象。

相反，其他男生，在蓬勃的雄性激素刺激下，透过曾经的性启蒙教育，表现出很强烈的好色本能。对那个漂亮的叫江雨欣的女生关爱有加，对于其余女生，不冷嘲热讽已经算很绅士了。

几个星期后，班里选班长，李林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选为了班长。原因有三，一是档案中，在高中担任班长一职的同学，只有三个，竞争范围小。其二，通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同学们发现，相对而言，李林对于参加班级的劳动，很积极，不像另外的两位冷漠。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就是李林得到十二名女生中的十一名女生的支持！女性半边天的优势在这一次，体现得很明显。唯一没有对李林投支持票的，就是江雨欣。

她从心里就反感李林身上的土气。

其实，大学里的班长，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干。

班长，在高等院校里，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打杂的。别人不干的事情，你必须挑头干！没人愿意接这苦差事，特别是城市生。

没有能力更加突出的人参与竞争，综合各种因素，李林的当选，也就顺理成章了。

两个月后，班里的同学，认可了李林的工作。李班长啊，像老黄牛般能吃苦……

听到同学们私底下的议论，李林想笑笑不出来：我是老黄牛？！这话是不是影射我就是一牲口？奋斗了这么久，原来，我还是一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