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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仙记》八 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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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径直走到面前,那少女一双美目在卞小都身上转了一圈,“扑哧”一乐,道:“卞小都,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原来此时卞小都身上衣衫破烂,胸前还露出个大洞,脸上又是血又是泥,搅和在一起,与旁边叶祯儿不分轩轾。

卞小都一见到那少女,心中便狂跳不止,几乎要把胸口震碎了一般,好在他修佛多年,此时强自按捺,道:“这还不是全凭姊姊所赐。”那少女皱眉道:“怎么是我所赐?我好心叫人请你回去,是你自己非要逃跑,我又有什么办法?”卞小都淡淡道:“小僧若不逃跑,恐怕早已给人射死,这会儿也不能陪姊姊说话了。”

少女“哼”了一声,道:“我可没让人把你射死,那日你离开后,你师傅宣净禅师便到我府中寻你,我说你刚走不久,然后派人去追你……”说到这里,忍不住一笑,道:“我叫人对你稍加惩戒,那是有的,谁叫你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卞小都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绝无胡言乱语,小僧所说句句是实,小僧对姊姊一见倾心,从此夜不能寐,神魂颠倒,只是想着姊姊容颜。”

众人脸色大变,少女身后的一名中年道士,“嚓”的一下拔出长剑,上前喝道:“和尚,你这还不是胡言乱语么?你一个出家之人,心中动念尚且不该,何况还这么毫无羞愧的说出来,就算你是宣净禅师的弟子,你若犯了这个色戒,我们也决不放过你!”卞小都对他睬也不睬,仍对少女道:“有一回,小僧路过麦田,听一个村姑唱歌,小僧思念姊姊,便把歌词记住了,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少女沉着脸道:“卞小都,你是求佛之人,怎的说话这般颠三倒四,也不怕佛祖惩罚你!”

卞小都道:“小僧已着色相,在小僧心里,姊姊便是佛,小僧求的便是姊姊。”那道士大怒,“刷”的一剑,剑尖抵在他心口上,喝道:“贼和尚,你不想活了么?”卞小都对剑刃视而不见,只是对少女道:“望姊姊慈悲。”

那少女一脸无奈,扭身对身旁道士道:“赤松真人,咱们看在宣净禅师面上,不必与他计较,他爱说什么便由他说好了,咱们只当听不见吧。”赤松长剑不动,仍指着卞小都心口,道:“李姑娘,你心肠好,不愿与这小贼计较,但这小贼着实下流,恐怕会折损姑娘清誉,不如让贫道今日把他除去,我想宣净禅师知道实情后,也不能怪罪咱们。”

不等少女答话,忽然东北角上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赤松师叔说得不错,这小贼早就该死,她前日擅自破解我祖师镇妖石,放走妖物,赤松师叔不必手下留情,只管下手便是。”众人闻言,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道袍忽忽,大袖飘扬,数十名灰袍道士排列两队,直向这边而来,刚才说话那人,正是前日与卞小都大战一场的女道士玄妙。

赤松望见众道,不禁喜道:“上泉道兄,小弟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当前一人,步履轻盈,仙风道骨,一张面颊白皙光泽,颏下微微几缕青须,正是玉龙门第五代掌门上泉真人。

上泉真人面含微笑道:“赤松师弟别来无恙,这一向可还好么?”赤松哈哈一笑,道:“小弟这一向在紫云观中修行,不理凡俗事务,倒也清闲,只是上泉道兄百事缠身,这二十几年不见,却越活越年轻了。”

上泉道:“赤松师弟取笑了。”几步走到近前,目光一转,落到卞小都身上,沉声道:“这位小友,你与我玉龙门有何等仇怨?为何破解我祖师镇妖石,放走妖孽?”卞小都此时一心在对面少女身上,别人对他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这时眼见少女扭开面孔,不再望自己,不由得心中酸苦,想道:“她为何对我如此无情?我怎么才能使她回心转意呢?”

上泉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大为不敬,脸色更加阴沉,忽然旁边一个破锣般的嗓子怪叫一声,骂道:“**他奶奶!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天下老道都跑到这里集合来了?”众道闻听此话无礼,一齐朝那人望去,但见那人一身破破烂烂,十足乞丐模样,不觉心中轻视,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玄妙喝道:“你这臭叫花子嘴里放干净点儿,再若胡说八道,小心我扇你大耳刮子。”

话音未落,猛然“啪”的一响,大家谁也没瞧清楚,玄妙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众人心头一惊,抬头看时,见那人仍好好站在原地,好似从未动过,一根铁杵似的手指正指点着玄妙脸面,骂道:“**你***狗婆娘,咱倒看看是谁扇谁大耳刮子!”众人这才知道此人身手了得,登时好几名道士拔出长剑,纵身过去,把他围在当中。

那人自然是叶祯儿,此时他仰面向天,嘿嘿冷笑,全然不把众道放在眼里。上泉真人跨前一步,森严道:“阁下何人?为何与我玉龙门作对?”叶祯儿翻了翻眼皮,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何人?告诉你,老子与玉龙门仇深似海,今日定将你等老道斩尽杀绝!”

上泉心中气极,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在下玉龙门掌门上泉,今日便领教阁下高招。”说着一挥手,众弟子聚拢过来,把叶祯儿包括卞小都一起重重包围起来。叶祯儿倒背双手,不言不动,只是唇边不住冷笑。

刚才卞小都一直关注那少女,对周遭事物一无所觉,这时忽见那少女退出老远,不知发生何事,转头望去,但见四周布满剑阵,杀气凛然,身后叶祯儿哈哈大笑,不可一世。

卞小都问道:“施主,发生了何事?这些道长用剑指着咱们做什么?”叶祯儿“呸”的一声,骂道:“去你***,你这个色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你把别人藏在心里不能忘掉,那小狐狸怎么办?你还去找她么?找到她后便要忘掉她么?哼哼!你好好想想吧,待老子杀死这些老道后,再来和你算账。”

卞小都怔了怔,道:“施主为何要杀这些道长?”叶祯儿道:“这个不用你管,你只管在一旁好好呆着就是。”卞小都道:“施主可知杀一人便添一分罪业,你杀这许多人,那是几生几世也还不清了。”

叶祯儿冷冷道:“别人杀我,我自然要杀别人,难道别人杀你时,你也不杀别人吗?”卞小都一声长叹,道:“其实小僧也常常为此烦恼,别人杀我,我若割肉相让,对别人便是罪业,使别人罪业,也是我之罪业,而别人杀我,我反杀别人,那还是我的罪业,总之不杀人是罪业,杀人也是罪业,唉,有时候小僧常想,若大家只讲道理,不用屠刀,那就好了。”

叶祯儿不以为然道:“小和尚枉自烦恼,全是胡话,世上有可杀有不可杀,可杀之人你不杀,才是最大的罪业。”卞小都一呆,随即喜道:“施主说得不错,是小僧愚钝了,原来世上有可杀不可杀,杀可杀之人,才是天下至善。”

这两人一问一答,谈谈说说,根本没把周遭众道放在心上,众道心中愤恨,但因刚才见识过那人出手,所以这会儿不敢有丝毫大意,谁都不敢首先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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