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似乎很久没有像这样拉着男生的手一起走过了，虽然仅仅隔了一个暑假。或许连蓬睿芊自己也没料到，某天她会拉着萧哲以外的男生走在这条熟悉的林荫路上，此刻周围异常安静，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隔着那层薄薄的白手套，依稀能够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温暖且干燥。

走出了一段路，轻轻地把他放开，却被那只手固执地拉得更紧。

“你”她面有愠色。

“情侣就要有情侣的样子。”凌白辰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罢了，不跟他计较，反正上了楼也一定会放手。蓬睿芊赌气不再理他，继续向前走。

“所以，那个男生，就是你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

“我哪有闷闷不乐。”她矢口否认。

“都写在你的脸上了。”他淡淡地笑。

“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蓬睿芊不高兴地回了一句，加快了步伐。

“说起来，以前好像从未听你提起过他他叫什么名字？”凌白辰仰起头望着天空，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你是白痴脑筋吗？我们认识还不到两天，哪有机会提到他。”她白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踢地上的石子，“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吧，也用不着再提他的名字了。”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吗？”他喜上眉梢。

“少来。现在只是形势所迫而已。”

“还是说，你依旧对他抱有奢望？“

气氛忽然有些僵硬。

蓬睿芊停住脚步，冷冷地说：“麻烦你闭嘴可以吗？”

“好。”他的态度倒是很妥协，却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明澈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狡黠，“反正关于你的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不过，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她微微一怔。

凌白辰歪着脑袋想了想：“唔，暂时也想不到，这样吧，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等以后该还的时候再告诉你怎么做。恩恩，我保证不是让你为难的事。”

“好吧，成交”快速达成了一项口头协议之后，蓬睿芊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又吸了一大口奶昔，心绪顺随着那股清凉感渐渐平定下来，摸着他的白手套柔软的面料，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很想知道。”

"嗯？”他似乎还沉浸在喜悦里。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带着白手套？洁癖？”她带着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虽然我觉得洁癖不算什么，但没见过像你这种的。”

"嗯，算是吧。”他低头看了看，对她的疑问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仅是淡淡一笑。

数学，物理，语文，英语。

蓬睿芊无言地看着下午的课程表，用力把它揉皱成一团塞进了桌子里。她讨厌所有的理科，也不喜欢拗口难记的东西，比如文言文。英文亦是如此。

看来这又将是难熬的一下午。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不知中了什么邪，一上来就在白板上写下五组长长的算式，然后煞有介事地对下面说：“这是某实验的一组研究数据，能在5分钟内把解集之和算出来的同学，下周的小测验我算你满分。”

就在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地拿出笔预备在纸上演算的时候，蓬睿芊身旁的一只手已出人意料地举了起来。

“老师，答案是148、5694。”凌白辰在众多惊奇目光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很轻松地给出答案。

蓬睿芊在旁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眼珠简直不会活动了。见鬼，他是怎么算的，而且还这么精确？

“唔咳。很好，凌白辰同学算的很快。”数学老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随后又建议性地提出，“不过，我们一般情况下呢，都是四舍五入到小数点后两位就足够了”

“可是，老师。”他得到表扬丝毫没有沾沾自喜的样子，反而认真地跟他讨论起来，“你既然说这是一组实验数据，那么答案就应该越精确越好。否则任何一个微小的偏差都可能会导致实验的失败，造成的损失是不可想象的。”

教室里霎那间一片寂静。数学老师是以古板和严厉出了名的，外号“怪老头”，谁都不愿意惹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转校生竟敢在课堂上公然地反驳他的意见。

本以为老头子要大发雷霆，谁知他沉默了一会，竟然频频点头，摸摸胡子欣慰地笑着说：“很好，凌白辰同学能够注意到这些细节，非常好。你说的很对，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几句话如同气流过境，立刻在全班引发了一阵惊奇的骚动，后排果绿同学那边的动静最大。

连暗暗捏着一把汗的蓬睿芊都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连“怪老头”都折服了，这不是在作梦吧？这家伙，脑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物理课上，物理老师跟他由一个话题引申到了量子力学，竟然足足聊了半节课的时间，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甚至在下课后还把他叫住，邀请他参观他的实验室，――在学生中间，这种情况是极为罕见的。

其后的语文课，他不仅以过目不忘的水平准确地背出每一篇拗口的文言文，并且在释义的时候见解独到，博得老师的频频称赞――那一节课几乎变成了他在讲，老师在听。紧接着的英语课上，他用一口标准流利的发音跟外教相聊甚欢，其他人则呆呆地坐在那里，除了有关课本上的内容能勉强理解外，其他时间都犹如在听天书，表情昏沉。只有一部分英语尖子生偶尔会跟着傻笑一番，但蓬睿芊能看出，他们其实也不太懂那两个人在聊什么。

一天下来，她得出的结论是：凌白辰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