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电视机开着，应该是新闻频道吧：

4月22日，西安中院对被告人药家鑫故意杀人案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药家鑫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民事赔偿45498.5元。对于这样一个判决结果，不仅受害人家属“表示满意”，而且药家鑫所在的西安音乐学院众多师生也表示“拥护法院判决”，同时网上的绝大多数网友也纷纷表示“支持”和“赞同”……

药八刀就这样挂了？！

田叔看着我，脸色很严肃：“马加爵，已毙了！药加鑫，判死刑！加爵、加薪都是死路一条，历史的血的经验告诉我们只有加班才是最安全的！”

顿了顿，田叔语重心长地说道：“看见没，要加薪就是这个下场。加班，才是王道。”

我额头上满是黑线：“啊？那我改名吧，从明天开始，就叫林黛玉（零待遇）了……”

田叔这才忍不住笑了：“行啊，这样我最高兴了！组织就勉为其难地批准你前面的请求了！对了，你这个帐本，进度到什么地方了？”

谈到工作，我收起了前面有点不太正经的态度：“这本账快完了，还有最后一家……”

走过去，我把账本翻到最后一页，摊开：“呶，就是这个人——冯玉山，玉山建筑公司的老总。”

田叔点了点头：“速度比我想的要快……这个人比较有势力，他十年前，从一个人名下借下了五栋房产，这就他发家的资本。没有这五栋房产的启动资金，就没有今天的他。现在他身价几十个亿，是唐阳一个鼎鼎有名的建筑大亨……”

田叔这么一说，我好像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了，这货貌似在电视上出现过，是一个唐阳的十大企业家……这么牛逼的人，欠债不还？

有点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的五栋房产对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他为什么拖欠不还呢？有这个必要么？是不是人越有钱，就越是一毛不拔了？

田叔的神色依旧不变：“别想那么简单……十年前的五栋房产，是个小数目么？现在房价涨这么快。还有，借债的人不只要求五栋房产的价值……他们要的是那五栋房产相对冯玉山的价值。没有那五栋房产，冯玉山发不了家，冯玉山现在发达了，他们想要的更多了，明白么？收账的时候，能收来多少，就收来多少，没有上限的，但是最少是这个数目……”田叔冲我竖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万？”我眉头皱了皱，这些人也太贪心了。

田叔笑着摇了摇头。

“一……一亿？！”我有些惊讶了！

田叔这才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比较有难度嘛！你一直收的，最多就是几百万而已，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一次就相当于对你的一次检测吧，你尽量完成就好。这儿还有另外一个——恩，比较轻松的任务。

”还有一个？比较轻松？我有些期待了，帐本已经完了，田叔会给我交代什么样的事做呢？

田叔手指在桌子上敲着，沉吟一道：“亮亮，你先说，我们的职业，是什么的？”

我愣了下，不过马上对答如流：“我们是收账的啊，就是放债公司和欠债人之间的中介。欠债人要是不还债的话，我们可以催逼他们，拿到钱后交给放债一方，从中抽取一定的分成……就相当于是雇用性质的公司，任何人想要收回任何账，只要他们敢下，我们就敢接！”

田叔的眼睛眯了起来：“只要他们敢放，我们就敢收……这句话说得好，说得霸气！不过你想过没有，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也是可以放债的，除了钱……”

除了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高利贷还放其他的？那会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升值比钱还快？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值得冒着收不回来的风险，借给别人？毫无疑问，这种东西一定非常有价值，而且一定会带来高额的回报！

我想了半天，想到头都有点痛了，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田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其实除了钱，还有很多的……比如说势力、人脉、口碑等等这些看不见的，隐形的财富……”

“嗯？”隐形的财富？我不是很明白。

势力怎么放债啊？一个人有势力，就是有势力，这个可以借给其他人？还有人脉？这不是对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的描述么？怎么能跟放贷收债扯上关系？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多想过，我只知道欠债还钱，我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从欠债人那儿把钱弄过来，一文不少地还给放债的人，在双方之间充当一个媒介。至于放债的人是不是合法，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或者利息太高等等，这都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不是么？

要是觉得利息高的话，你是可以选择不借的，没有人逼你。再退一步说，就算有人逼你，那也是放债人和你之间的纠纷，关我们收账的什么事？你不从高利贷那儿借钱，还是有很多地方能融资的——亲戚、朋友、银行……只要你能借得到。

实在没办法的时候，高利贷的作用就出来了，为了缓解你的燃眉之急，你必须借。利息是比银行高，但是你为什么不说它比银行方便很多？一次性可以大数额借款，而且立等可取，方式也比较活泛……各有各的好处，不合法的事情确实有很多，但是人们都在做，没见有谁良心不安停手的。这年代，良心，值几个钱？

再说了，就算一夜之间，世界上所有的高利贷都消失不见了，谁敢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人们的生活从此会更好？！你不在困境中，自然不能体会那种四处无援的无奈和绝望……

雪中送炭，只是社会的谎言而已，需要炭的人比送炭的人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扪心自问，你能不能时常雪中送炭？或者真有一朋友落魄了，急需钱，而且对你而言是一大笔，你会不会很豪爽地就借出去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就知道为什么高利贷不死不灭了。没有相同的经历，永远无法相互理解，这是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