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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古记》第二章 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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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静寂的旷野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曾家村村尾的一间小屋,狭窄潮湿的屋?光线阴暗,陈旧的木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照在墙上的人影摇摆不定。

“唯崽还没醒,介个会没事吧?”嘶哑的苍老妇人惊恐的口出吴音声在床边响起,一个在床沿坐立不安的头发花白的慈祥老妇人,风霜的面上露出悲悯之色,白发老妇人双手不停搓弄满身补丁的对襟单衫,瘦弱的身体颤颤抖动不停。

“嫫嫫,唯崽命大,介个会没事的。”身着半旧?色布裙愁容满面的白皙少妇,一手扶着老妇一手用衣袖拭着眼角的泪痕,微微含着哭泣的声音劝慰道。

“兰秀,你格不晓得,介个唯仔都一天一夜了,介个怎么办是好。”一个床前站立的黑黝宽阔大脸粗手大脚的中年妇人,额头顶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膛滴滴答答落下,嘴里焦急大声说道。

“话是这样讲,睡过了头也是个事。”

“该怎样,好在打帮人家送归来,大家才晓得,不然还以为唯崽还在艾家里。”

“就是,就是,就是,送归来唯崽就这样,掐人中、扎耳朵都没用。”

小屋中站立的几个人七嘴八舌忐忑不安地说道。

“当下唯崽只是睡着,身上又没有伤,待明早圩日赴圩,集市上请个郎中看一下,才晓得有事没事。”在门槛蹲坐的?瘦短小精悍脸上透着隐约精明的壮年灰衫男子沉声说道。

“宪荣哥话讲得对,有道理。”在门外来回徘徊的褐衫青年停下出声说道。

“现是睡下了,唤又唤不醒,照宪荣讲,看看明早怎样。”屋内一个扎着腰巾穿短衫的高大魁梧古铜面目的中年男子,带着疲惫的声音道

“介就男子人明早还要做工,妇娘人也要带崽,大家早去息觉,留石崽下来照顾。”室中端坐的头带巾帽,身穿长衫的满头银发老态龙钟长者缓缓说道。

屋角处一身穿打着补丁黑短衫憨厚少年口中诺诺答应。床沿白发老妇人提起从床上滑落下的打满补丁的粗麻被,细心地把被角掖好依依不舍的起身,身旁白皙少妇连忙伸手搀扶着老妇。

长衫老者说完缓慢起身往屋外行去,众人跟随长衫老者出门后,随着阵阵脚步声往远外走去,小屋室内渐渐沉寂下来。一夜无语,凌晨破晓时分。屋?隐隐传出喃喃稚音,“婉儿……”轻微的一声呼唤,在床沿和衣而睡的憨厚少年被惊醒起来,急忙俯身在床上大叫“唯崽”、“唯崽”。赶紧伸手用力摇晃着床上幼儿的身体。忽觉胸前衣衫被一双小手紧紧握住,床上童子圆睁着红肿的眼睛、脸上充满悲怯。

“阿石哥,婉儿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她去那了?”总角童子哭泣道。

“唯崽,不哭,不哭,婉儿会回来,婉儿会回来的。”少年连忙安慰道。

“是真的吗?”总角童子急促问道。

“是、是、是。”少年唯唯诺诺应道。匆忙将总角童子双手放回一条上面打满了补丁的粗麻被单里。口中急道“唯崽,你稍等一下,阿哥去唤人去。”少年疾起快步推开门向外行去。

一盏茶光景,“唯崽儿!”、“醒过来了?”、“祖宗保佑。”伴着急促的脚步,门里冲进数人,聚在床边团团围住。

“唯崽儿,你可吓死阿婆了!”一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战战兢兢从床上紧紧抱住总角童子且喜既惧说道。

“唯崽醒来了,太好了,显灵公保佑。”粗手大脚的中年妇人脸露笑容合掌虔诚道。

“让让、让让。”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越过众人,从老妇怀中接过童子,用手摸了一下童子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再晃动了总角童子的手脚,欣然对老妇道“唯崽没发热,手脚也没事。”

“介就好,介就好。”老妇长吁了一口气。中年男子将总角童子交于老妇,转头向身中年妇人道“老婆子,归家搞些食来,弄好端过来。”中年妇人连声应道“就去、就去。”径往门外而去。

“大伯。”在老妇怀中的总角童子轻声叫道。

“唯崽,下次不许乱跑了。你这睡死过去,让大家多担惊受怕。”中年男子对总角童子沉声说道。

总角童子?然点了点,又向屋?其他人轻声招呼。

“就是,就是,你晕倒在山脚下,山神保佑,没被狼叼去,好在邻村伐山樵夫归来发现,将你送归来。”

“对,晕了-天都叫不醒,让人多担心。”

“哎,醒过来就好。”

围在床边的众人七嘴八舌向总角童子说道。喋喋不休说了一柱香功夫,从门口传来一声大叫“让一下,让一下。”,众人猛回头见中年妇人从门外急匆匆走来,手里提着竹篮,急促走到床前,“好了,别讲了,我煮了稀饭,快趁热与唯崽食。”,说完忙揭开盖布,从篮中取出一碗稀饭,将勺一起递于老妇,老妇将总角童子置之床沿,伸手接过碗,用勺轻缓地搅动着,稍凉后慢慢地喂给总角童子。

“宪良哥,早义叔公唤你,快点过去。”屋外有人大声叫道。

“晓得了。”中年男子高声答应。向总角童子望了一眼,见总角童子正一口一口食饭,便不再言语,快步离去。

众人见总角童子已无事,亦一一散去,老妇喂过稀饭,将总角童子放于床上,盖好被单,说了一些话后,将门掩住自去了。

静寂的房中。方才在众人面前乖巧、有礼的总角童子,退去了可爱的伪装,白净纯真的脸庞浮现出无奈的苦笑,用手大力拍打着床被,

“苍天啊!大地啊!无量道尊,西方佛祖,天堂上帝,人间真主,四面菩萨,八方大神!不至于这么样玩我吧!!!我怎么就回到古代了!还附身在童子身上了!这是不是在做梦啊!”曾唯迷惑不解的哀鸣道。

曾唯在床上用力拍打床被无奈自语时,猛然间附身童子前尘往事剧烈情感一起突然袭上脑海,头脑中童子残余意识与曾唯自我意识缠绕不休欲罢不能,倚在床上的曾唯顿时头痛欲裂心似刀割,身体好象被分成两部分,一下子感觉自已喘不过气来,心里只想走出门外呼吸新鲜空气,于是从床上战战兢兢揭开麻被,摇摇晃晃的套上略现宽大的打满补丁的?旧短衫,穿上黑色木履,推开满是破洞裂缝的大门,缓缓地走了出去。在尚有些阴暗弯曲的乡间小径上,一边行走平复心情,一边梳理着头脑中童子残余意识纷繁复杂的思绪。

注:文中出现“介”普通话“这”的意恩,“崽”普通话“小孩”的意恩,“息觉”普通话“睡觉”的意恩,“归”普通话“回”的意恩,“食”普通话“吃”的意恩,“介”“崽”“归”“食”“息觉”等口语是南方客家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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