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非仗义援手

王日斜端着一杯茶，站在窗边看着屋外蒙蒙的细雨。郭喜宇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的生日，所以才会取名为喜宇。大盗墓贼全鹤翔门下弟子五个，王日斜、祝钢、郭喜宇、蒋爽和张思朝。五兄弟中只有郭喜宇与老爷子生日相近。每年清明节前后，是全鹤翔做寿的日子。这哥五个无论身在何方，都会赶回来恭祝寿诞。郭喜宇和张思朝每年都是一过二月二，就动身奔赴天津全鹤翔的居所，提前了近乎差不多一个月。只是今年大为反常，不但没有提前来到，却迟了七天还不见人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不是没有来由的。古怪的梦境令王日斜心中不安。以嘴臭的“好的不灵坏的灵”知名的老二祝钢，偏偏还说他们出事了。这小子一张嘴，没事也变得有事了。

蒋爽看着王日斜落寞的背影，道：“大哥，甘肃有个叫袁建斌的朋友邀我一起去做活，说前些日子还见过三哥。你还是别太担心了吧。”

王日斜摇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但作为师弟的郭喜宇和张思朝没有见到踪影，作为师傅的全鹤翔也是大为反常，没有等候一众徒弟们为他做寿，便协同老友，不知去哪里钓鱼去了。钓鱼？王日斜苦笑。什么时间不好，偏偏兄弟们齐聚一堂的时候去钓鱼，这让王日斜大为不解，不知道老爷子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老三在甘肃？甘肃除了被挖了个乱七八糟的先秦诸墓，还有什么值得老三跑一趟?"

这哥儿几个受全鹤翔的熏陶，并不是什么样的墓葬都值得去下手的。

谁知蒋爽摆出一副“你傻了吧”的表情，张大嘴巴道：“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老爷子出门钓鱼之前还说过，甘肃有座‘神仙墓’，保存极好。这还不值得下手？”

老爷子全鹤翔也是一身古怪，仿佛天下墓葬尽在脑中，没有他不知晓的事情。若不是在他门下学艺多年，蒋爽甚至以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转世的不成。

“这样啊，袁什么的你那个朋友，怎么说？有什么条件？”王日斜思维跳跃。

“也没什么，就是有座土地主的墓葬，央咱们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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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建斌很郁闷，非常之郁闷。就像甘肃这该死的鬼天气，忽阴忽晴，忽云忽雨。其实袁建斌很早就步入这一行“见不得人”了。早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在他的父亲和兄长的带领之下，尝试了一次“土夫子”的经历。不过时间不久，全村几乎人人打洞，户户摸金。于是袁建斌做了一个自认为聪明的决定，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湖南长沙，几经辗转，来到洛阳，谁知洛阳比长沙更甚，有了两次“对活”的经历之后，袁建斌终于决定北上。

所谓对活，就是打盗洞的时候，和另一帮盗墓贼不期而遇。第一次袁建斌吓了一跳，以为碰到了僵尸。第二次对活袁建斌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谁知对方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袁建斌当成了“墓主人”，害的袁建斌不明不白的打了一架。

北上转战以后，袁建斌盗过几个土财主，因为经验丰富，能谋善战，手底下也聚集了几个人。这期间袁建斌得到了来自家乡“严打”的消息，见机快的，恢复了老农的身份，本本分分的种田。见机慢的，大多钻进号子里吃牢饭去了。后来听说洛阳也落马了一批高手，吓得袁建斌好几天茶饭不思。后来就改变形象，蓄起了络腮胡子，改变了说话的方式。沉寂了一段时间以后，袁建斌觉得只有做一件大一点的活计才能扭转此时人心思离的不利局面。谁知这趟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平白折了两个兄弟之后，狗曰的老天突然下了一场雪。若是就此撤离的话袁建斌还真是不死心，也对不住两个死去的兄弟。于是一耗就耗了近一个月。只可惜能力有限，整个活计毫无进展。

从天津到兰州，虽说路途不算太远，可是在气候上已经差了不是一个档次。蒋爽还好，脂肪多不怕冻，祝钢本就是甘肃人，来的时候就准备了一件大袄，唯一倒霉的就是王日斜了，虽然之前祝钢已经善意的提醒过，可王日斜还是低估了甘肃天气寒冷的程度。一呼一吸之间，那就是一股股白气。客栈屋里有暖气供应，还算凑合，可是打开窗户一探头，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王日斜就只有乱跺脚的份儿了。是谁说运动产生热来着，怎么一点用也不管啊！不过还真别说，凉风一冻，睡意全无，脑袋瓜无比清醒。按理说郭喜宇的下落，袁建斌一行应该是不知道才对，可刚才为什么袁建斌的手下老鳖信誓旦旦的说，他们的事儿一了，就一定能带哥仨去想去的地方？这里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

袁建斌人还没有见到，哈哈大笑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这音调比当阳桥喝退三军的张翼德也毫不逊色。听声音应该是一个爽朗之人。王日斜正在猜测袁建斌的容貌，一个比蒋爽还胖上一圈的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俺就是袁建斌，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王日斜了吧？”

王日斜点头道：“我就是，袁大哥真是客气，早早的为我们兄弟几个准备了住处，真是多劳你费心了。”

“这点小事，不值得一提，来，下楼。看看哥哥给你接风洗尘。这两位小兄弟，来，一起来。”袁建斌拉着王日斜的手就往楼下走，好像多年未见到的老朋友。王日斜真就还就吃这一套，别人对他虚伪，他就对人委蛇，别人对他客套，他就对人吹捧。唯有见了这风风火火的粗线条，王日斜打心底就无法拒绝。

这间招待所在兰州显然排不上号，不过胜在安静、干净。看来袁建斌等人对这三兄弟的喜好还是做了一番功夫的。

两边各自自我介绍一番。袁建斌也没有过多的废话，干了两杯酒以后迅速准入正题。

现在袁建斌一行打探到的这座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墓穴外围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已经被一一剔除，墓葬的基本方位也大体上定了下来，盗洞采取侧切迂回的常规套路，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墓葬内部，在主墓室墓门前工作受阻，无法破门而入。有人就提出了用盗洞绕过这扇石门，几锹打下去，除了溅起几点火星，地上只是留下几个白点。仔细查探之下，地面与石门几乎是同一材质构成，预计厚度五十公分。

这已经不是旋风铲所能打的动的了。

石门由两扇组成，高度大约五米，宽度四米，厚度五十公分。大约两米的高度上挂着一柄巨大的铁锁。这把大锁已经被暴力破坏，只是不管是由解锁匠人打开还是暴力破坏，就算根本就没有这把锁，这两扇石门也绝非人力所能打开。

不只是袁建斌，王日斜等人也坚信防的越严，好东西越多的道理。所以袁建斌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后来蒋爽又多次打听甘肃的情况，让袁建斌心底又升起一丝希望。虽说眼前这三个年轻人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袁建斌清楚地知道，人家干的跟自己不一样，自己虽说已经不在湖南，虽说有将近三十年的“土方作业”经验，但干的毕竟还是土夫子的活。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建筑队的小工，再了不起也就是一个砌墙的师傅，干的是体力活，这三个年轻人虽说在土方作业上还远不如自己做的干净利落，但人家是谁？人家干的可是技术工种，是那种动动嘴皮子，看看图纸就能解决问题的人。所以袁建斌对他们还是满怀希望的。而且原本以为蒋爽会一个人前来甘肃，哪知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师兄，这件小活到了他们手里，还不是手到擒来？

袁建斌想到这，就忍不住偷笑。王日斜在盗墓界的成就，虽说听到的传闻不尽属实，但无风不起浪，怎么没人给我老袁整个传说啥的呢？这三个人一起出手，那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活。本来还想如何才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捡些瓜落，没想到老鳖带回话来，自己的这件小活他们不但无偿援手，下一个活还能名正言顺的跟在他们身边，这一趟下来，怕是几年都吃喝不愁了。如果要是能偷学个一招半式的，那岂不是……嘿嘿嘿嘿了么？

袁建斌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王日斜本就不好这杯中之物，只是轻点浅尝。蒋爽就不一样了，至见酒桌上两个胖子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找了个机会王日斜道：“我们的装备不是一起来的，还要在兰州停留两天。麻烦袁大哥把你们这趟活画的墓穴草图饭后送一份来，也好增加点了解。”

袁建斌舌头都大了，言语不清的道：“草图？什么草图？”蒋爽端起杯来又敬了他一杯，道：“袁大哥，就是，就是你们做活前探穴时画的布局分布图啊。”

袁建斌笑道：“没，没有。不会画。老鳖呀，一会儿你跟三个小兄弟回去，把你知道的都说说，让他们看着自己画好了。”

不会？王日斜大吃一惊。原本他以为画草图这是每一个盗墓贼必修的入门功课之一，师傅教学时也是这么说的，谁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自己画也好，省的他们画的不清不楚，再出点什么一差二错的，就得不偿失了。于是道：“自己画也好。”

袁建斌举了举酒杯示意了一下，道：“我们去的这座墓，也是有些邪门的……”

话还没有说完，竟然没了下文。王日斜站起身来，才发觉原来早就喝多了钻桌子底下去了。

于是只好和他们的二号人物袁建国约定好了两天以后装备一到，便由袁建斌负责带队，立即出发。

晚上的时候袁建斌还差人送了一件袄来，王日斜顿时觉得此人粗中有细，对事物的观察也较常人稍高一等，怪不得功夫不高却能近三十年屹立不倒。

但愿这趟活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邪门的事情并不可怕，咱这并不是仗义援手，而是有所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