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桌子上的油灯一闪一闪，不甚明亮，但灯光下，炕上的凉席上躺着一个白花花油亮亮的身子，分外耀眼，正是常二蛋他娘。她全身上下精光，仅肚皮上盖了一小布片，长发散落在胸前的**上，手指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敲敲炕面，支了两条白皙的大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左右晃荡着，下体的一丛黑丝随了大腿的摆动时露时没，此时正歪了头把热切的眼光看那炕下。
炕下面，正蹲着赤膊身子的常二蛋他爹。
常二蛋他爹下身只穿了一件白粗布大裤衩，左手抓了半拉窝头，右手捏着半根葱，这一口咬窝头，那一下又一口葱，大口咀嚼，边吃边把一种意味阴邪的眼光向炕上的常二蛋他娘撒去。
窗户外，月影下，二狗和二蛋面面相觑，暗猜屋内这二人唱的是那一出？
要说这俩少年毕竟也十多岁了，乡村中的粗俗无厘头着实也听过不少，懵懵懂懂，还真不明白其中诀窍。但两人不认为二蛋他爹和二蛋他娘平白无故浪费油灯，隐隐约约觉得定有什么蹊跷故事要发生。
屋内的俩男女只以为儿子今晚和平常一样，又去了二狗家睡觉，根本就没记挂在意。乡下人天一黑灯一灭，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造小人，今夜实是鼓足了干劲要搅个天昏地暗，先前两人早做过一场，却意犹未尽，未曾尽兴。两个白皮光板脑子里只在计划盘算，只想让黑狗他爹补精加力，好教那青龙决不能轻易的输给白虎，哪里顾得向窗外多卖一眼？哪里知道这半夜三更了来了两个不睡觉的勤快人！
常二蛋他爹把手里的窝头就着大葱三口赶做两口的往嘴里塞，等全塞进了嘴里，他站起了身子，一脸得意，顺势打了一声响指，倒把窗户外的两个偷窥者吓了一跳。看常二蛋挤眉弄眼又作出一脸的邪笑，颠着屁股一颤一颤地走到屋角，伸长了手，从屋角搁置的一口大缸里面摸了又摸，就摸出了一件物事，他来到桌子旁，拿那东西在桌沿一磕。郭二狗和常二蛋窗外瞧的清楚，分明是一个鸡蛋。只见常二蛋他爹潇洒的用三个手指拿了鸡蛋在空中，仰起脖子对准了鸡蛋的破口吮吸。
窗外常二蛋的心中一阵酸楚：“哼！平时鸡蛋不舍得给我吃，说要攒下去卖钱，竟然是在哄我，原来在半夜三更你们偷偷的吃，我以后再不上你们的当了。”
眼看着常二蛋他爹把蛋壳用了一个优雅姿势朝一边一扔，又曲了两个胳膊，滑稽无比的做了健美动作，不用说，他是在二蛋他娘面前显摆他的强壮身体。
二蛋他娘嘴里轻轻哼唧着，似怨似嗔的眼光迷离又散乱。
窗外的二人两眼发直，血液流速加快，一呼一吸渐渐加重，不知觉什么时候生了满口的唾液。隔了破烂的窗纸看看意气蓬发的二蛋他爹，又偷偷瞄瞄神色迷醉的二蛋他娘，刚刚作案未遂的小蟊贼知道到了紧要处，猜下面必定有更精彩的节目，必定有奥妙解开他们心中朦朦胧胧的一丝迷惑。于是，屋外的二人，唯恐一不小心弄出声响惊了屋内的二人，扰了节目的顺利演出，俱把呼吸弄紧，举手抬脚更为谨慎。
想起小时候神思奇怪，经常问爹娘：“我是从哪里来的？”在一阵哈哈的大笑后得到的回答总是千奇百怪，若是问过十次，十次的答案包不同，有一次他们会说是从河里捞回家的，有一次他们会说是从麦草垛后面捡到的，又说是有天老天爷下大雨落到盆里的，又会说是做了个梦醒来，就发现炕上多了个娃娃的，总之是千奇百怪。慢慢长大以后，半信半疑中晓得了这事情与男人和女人好上有大关系，但是怎么个好法却不清楚。
眼前的景象与传说中的男女好上太像了。眼见迷雾即将散去，答案即将揭晓，听着常二蛋他娘不同寻常的哼唧声，两个小贼心里越想越是得意，暗道：“你们以前骗得我们好苦啊！”
这时，洋洋得意的常二蛋他爹又哼唱道：“兰格盈盈的天飘彩云，看见了干妹妹实在啊亲，山挡不住风雪挡不住春，神仙挡不住人爱人……”
窗下的小贼们情不自禁地暗暗给常二蛋他爹鼓劲打气：“快！快！快！快好上吧！”
常二蛋他爹端起桌子上的一只碗，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水。
两个小蟊贼知道大戏要开演，正本要来啦。他俩互看一眼，心领神会，扎直了耳朵，瞪圆了眼窝，灌制了全部的神经，唯恐拉下了一点点细节。
常二蛋他爹不慌不忙的脱下大裤衩子，快步来到炕前，一伸手，就抓住了二蛋他娘的双腿。
屋外两个小人双眼一眨不眨，全神贯注的盯着屋内的两男女，就看二蛋他爹忽地扭头，如蝎子蛰了一般的大喊：“谁”？
……
原本完美的答案是这样的！
突然发现屋外有人的二蛋他爹：“谁？”
不幸暴露行藏的二蛋：“我！”
慌乱不堪的二蛋他爹：“咋？”
强作镇定的二蛋：“尿！”
如果仍是这样的老套路，一问一答很可能就蒙混过去，平时二蛋起夜撒尿就是这般一成不变的问答。可是今晚乍发现秘密真相的常二蛋早乱了手脚，不知道是常二蛋做贼心虚还是常二蛋他爹做贼心虚，两人的问答全然不是以前的老版本了。
突然发现窗外有人的常二蛋他爹：“谁”？
不幸被发现的常二蛋：“我！”
似乎败露的常二蛋他爹：“弄啥哩？”
不知所措的常二蛋：“看一看！”
顿时，屋内一片混乱，夹杂着二蛋他娘的一声尖叫。
郭二狗暗叫不好，推开常二蛋夺路就逃！
唯恐常二蛋他爹光屁股追出来，郭二狗出了院门朝西一路狂奔，常二蛋是死是活，他毫不顾忌。
一口气跑出了足足二三里，并未见可怜的常二蛋跟过来，郭二狗才停了下来，抚了胸口喘息不已暗暗庆幸。曾经的有难同当的誓约早被他抛弃，只盼望常二蛋被他爹捉住，常二蛋他爹胸中的怒火不要平息，这样肯定就顾不上追自己了。
一番折腾早让郭二狗没了主张，蹲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心乱如麻，眼睁睁快到了五更时分也毫无困意。
嗯，要是张老头再让他写一篇“最难忘的一天”的文章，他绝不会笔下无物了！
想起张老头了？郭二狗眼睛忽地一亮，现在好像只有张老头能给自己打个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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