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记酒馆今天晚上的酒席很丰盛。

徐老拐和他的老婆现在就坐在正位上，在他左侧是王老好和于波兄妹，坐在徐老拐右侧下坐上的是杨锋和姚朗。

姚朗笑了笑，伸手撕下一条肥嫩的鸭腿递过去。

于清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眼睛里虽然闪烁着光却不敢伸手去接。

“我说于大哥，你是我大哥，自然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妹妹吃哥哥的东西天经地义！”姚朗说着话吧鸭腿塞到了于清的手里。

于波不能说妹妹什么，因为他虽然喜欢疼爱自己的妹妹，但是于波却请不起这样的客。这满满一大桌的菜差不多花了杨锋和姚朗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在杨锋和姚朗的眼里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可是放在于波家里却可以让他们吃好几个月的白面馒头和青菜豆腐。

“吃吧！”于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妹妹，于是于清高高兴兴的接过鸭腿，可是这个小丫头竟然对着姚朗说了一声谢谢，这让姚朗和杨锋都很诧异。

徐老拐老两口不知道该怎么对杨锋开口，于是老徐哆哆嗦嗦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那杯酒来：“杨老弟，你我素昧平生，可是你竟然出手帮助我这么一个糟老头，这让老夫我真是哎！”

杨锋一见老徐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赶紧起身相迎：“徐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来，在下虽然和老先生只是萍水相逢，但是我杨锋愿意和您这样的老先生打交道，尤其是老先生说的那段杨家将是慷慨激昂，令杨某对我杨氏先祖敬佩万分，那些钱权当是我杨锋包下老先生说书的费用吧！”

老徐还要说什么，王老好一旁说道：“哎呀我说老徐哥，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先吃饭！”

······

把满面红光一脸喜气的回到自己在热河的那个家里面的时候，小辣椒早已经炒好了菜烫好了酒等在那里。

把笑了笑：“难怪人们都说，几亩地，几头牛，老婆孩热炕头。这一回到家里面能吃上热乎的饭，还能喝上烫酒，吃饱喝足之后还能搂着老婆睡上热被窝，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小辣椒轻轻拍了拍把的后背：“我说大用啊，今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呀？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啦？”

把笑了笑，从怀里轻轻掏出一张小纸条在小辣椒眼前一晃：“那是当然！”

小辣椒抿着嘴看了看把：“不就是一个小纸条吗？这算什么呀！”

把利索的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一仰脖就喝干了：“我说老婆呀，你知道这是谁来的纸条吗？”

小辣椒摇摇头。

把得意的一笑，又给自己斟满第二杯酒：“就是那个白老四他写来的！看起来咱们的事情有门了！”

小辣椒眼睛一亮：“你是说那个白老四他答应了咱们的事情？”

把啪的一声把纸条拍在小辣椒面前：“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小辣椒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认识字，给我看，这不是诚心难为我吗！”

把一笑：“我告诉你，这上面写的是明明白白，他白老四愿意帮我一臂之力，而且约好了要和我在北平见面，有些具体的事情等我们见面之后再仔细商量！”

小辣椒听完这番话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把，然后又看了看那张写满了小字的纸条：“大用，我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别冒这个险啦！这些日咱们家周围又多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我总觉得咱们在这儿不安全，要不等你把我和孩安顿好了再说？”

把的脸忽然沉了下来。他把纸条点燃，等它彻底变成纸灰之后看了看小辣椒：“老婆，你放心吧！这几天我已经找了好几处地方，等我定下来咱们就走，我看雷家的人谁敢拦我！”

“咱们走的了吗？”

“放心！我自有安排！”把一边宽着小辣椒的心一边端起了酒杯，“他雷老虎的大儿现在就在我手心里捏着，只要他敢拦我，哼哼，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辣椒还是不放心：“雷家的人要是把你捅出来怎么办呢？你别忘了，你那个大哥可是因为吃了你的药变得这样的，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咱们这一家就没有活路啦。”

把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婆，这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让他刀找不出来！再说了，现在我已经把钉也拉过来了，他刀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能一手遮天是不是？”

“大用，你可别忘了，贼咬一口入木三分。那个雷老虎要是真的跑到你大哥面前把事情抖落出来，到时候谁能相信你没有干过呢？干你们这行的，哪个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只怕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老婆，你不知道，那午时散我早已经给他停了，再过些日老大就应该恢复了，不过我想以养病为名把老大送到京津一带的洋医院去，一方面我可以控制住老大，另一方面我也早准备好了，谁要是想动我我***就先做了他！”把说着，眼睛里闪出一道凶狠的光。

小辣椒第一次看到把的这种眼神，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大用，实在不行，咱们就退出来，你不是说能拔香头吗？咱们退伙还不成吗？”

把又一次喝干了杯中酒：“退？事到如今只能进不能退，他老大这些年把财宝都秘密的藏起来是为什么，不就是怕我们这些人不听他的话吗！老费尽苦心布好的局不能就这么算了！”

······

张元来不及坐稳就已经喝光了韩正的那杯温水：“渴死我了！”

韩正看了看胖：“怎么？这么一会儿你就渴死了？一下午跑了不少地方吧？”

程胜点点头：“可不是，那个小又是喝酒又是逛窑，可把我和：“我想问一下，这个姓佟的是个什么人啊？”

老徐看了看杨锋：“怎么？你杨老弟也想借钱？”

杨锋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个人是干什么？”

王老好瞟了一眼借据上的那个名字：“这个人呐！他叫二赖，是个旗人！”说着，王老好转过头去看了看老徐：“我说老徐哥，你怎么借他的钱呢？你不是不知道二赖是个什么人，找谁也不该找他呀！”

徐老拐轻轻叹了口气：“我说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那时候我找谁谁都不借钱给我，你们给凑的那些钱也花完了，我不找二赖我还能找谁呀，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杨锋看了看徐老拐：“怎么？当时没有人肯借钱给你吗？”

徐老拐又是一声长叹：“这人呐都是会锦上添花，可是想你杨老弟这样雪中送炭的那是少之又少啦！拙荆闹病的那段时间我是到处借钱，这街坊四邻亲戚朋友我都借了一个遍，可是还是不够看病的，没办法我只好去借印钱*，怎么说也得先救人呢！这老话说得好：印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还不完!但凡有能力谁去借它呀！可是那些放印钱的就好像早就串通好了似的，我是跑破了鞋磨破了嘴也没有人愿意借给我，没办法我找到这个二赖借了二十八块大洋，你看看，这多长时间就翻了一倍出来！要不是你老弟给我还上，我是砸锅卖铁粜房也还不上这个亏空啊！”

杨锋想了想：“我说徐先生，这个二赖到底是个什么人？”

于波的弟弟于洋不屑的说道：“那就是个破落的八旗弟，仗着祖上留下来的那点家底儿就胡作非为，他哥哥大赖是这一带有名的痞头儿，哥俩和这一带的警察地保暗中勾着，专靠坑蒙拐骗高利贷过日，谁要是不还钱就到谁家是又打又砸，当年徐先生的那条腿就是让大赖给打断的！”

姚朗捅了一下杨锋：“二哥，你管他是什么人呢？徐先生的钱咱不是都已经还了吗，你还打听这个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咱们这次是出来办事的，你可不许惹事！”

杨锋看看姚朗，忽然笑了笑：“哪能呢！我就是和徐先生闲聊着玩玩。”说着，他把借据放到火盆里烧了。

*通州三宝:北京有名的三种小吃，通州清真小楼的烧鲇鱼和大顺斋的糖火烧、万通酱园的腐乳并称为“通州三宝”。

*印钱：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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