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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修》第一章 如果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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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星,修剑界。

这是一处空旷而又寂静的无名山崖,山崖之上,乱石堆砌,花草荒芜,稍显荒凉,而一座茅草小屋,却是就搭建在悬崖边上。小屋外观简陋狭窄,显露出主人境地的窘迫和潦倒,而此时偏偏就从这间茅草屋中,走出了一名孩童。

孩童身高只有不到四尺,身着一身简陋布衣,脚上穿着一双开口了的草鞋,而小腿上的两根绑带,也显得十分肮脏。孩童脸型稍显削瘦,头发略有些长,他一边步出屋外,一边抬起一只手将额前的头发抹向一侧,而他那双清澈而又有神的眼睛,便立刻使得他稚嫩而又瘦削的脸型,显出几分单纯和灵动。

孩童的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把剑。准确地说,那是一把木剑。木剑的做工,也是十分地粗糙,那只是利用斩断的树枝,削成剑柄和剑身的形状。但孩童将那柄木剑反握在手中,倒竖在身后,握剑的姿势,倒是有几分架势。

他折身走向屋后的悬崖,在悬崖边上,止住了脚步,然后,踮起脚尖,朝着远方充满期盼而又焦急地眺望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夕阳正红,落霞满天,一天里太阳最后的几缕光芒,撒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脸上,微微透出金黄色的光晕,几滴汗迹也随之从他的脸颊流淌了下来。但是孩童似乎混不在意那点燥热,也不会擦拭那些划过他脸上的汗滴,只是那样,面对着远方,翘首以盼。

足足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孩童那焦急的脸上,才出现了变化,他那有神的双眼眨了眨,两边嘴角,同时显露出了两个十分可爱的酒窝,紧接着,他便举起了空着的那只手用力地摆动着,朝着远方,大声地呐喊着:“爹爹!爹爹!”

在那孩童呼喊的方向,一个黑点,正在空中朝着这山崖飞来,而那黑点也似乎是听到了孩童的呼唤一样,飞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很快地,那黑点,便呈现出一个中年人的模样,朝着孩童的方向,降落下来。

孩童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加浓了,他的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手中的木剑,跟着他的手的摆动,在空中挥动着,他的小小身躯也不跟着跳动了起来。

爹爹终于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要知道,爹每天天刚亮便出门,到了晚上,才会回来,他和他相聚的时间并不多呀!

那中年人早就已经看到了不停呼喊着他的孩童,他那沧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他意念一动,双脚踏着的飞剑降落和前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然后,中年人直接飞到了孩童的面前,也还是没有停住身形,而是直接在飞剑上,伸出一手,将孩童拦腰抱起,然后,带着他在空中绕着茅草屋飞行了几圈,才缓缓地降落回到了地上。

孩童呵呵地笑个不停,他太喜欢爹爹带着他在空中飞行的感觉了,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有一天能够像爹一样,御剑飞行,和爹一起,飞向那红艳艳的太阳。

中年人落下地来,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飞剑,也在他的意念操控之下,落入了他背后的剑鞘之中。然后,中年人将孩童放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地说道:“毅儿,爹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站在悬崖边上么,那样太危险了!”

那叫毅儿的孩童摇头道:“爹,我都这么大了,怎么会掉下去呢?每天你都要到这么晚才回来,我都习惯到外边等你啦!”

中年人爱怜地注视着他的儿子,听着孩童的话,心中突然一酸,他俯下身去,将那孩童抱起,而后轻声说道:“毅儿,你吃东西了么?”

孩童摇了摇头,道:“我等爹回来再吃!爹,我已经把饭做好了呢!要不,我去端出来,咱们就在外头吃吧,好吗!?”

中年人呵呵一笑,摸了摸孩童的脸,应了声好,而得到了鼓励的孩童,便主动地从中年人的怀中下来,一跑三跳地进了茅草屋,为自己和他的爹爹准备食物。

中年人看着孩童离开的背影,原本慈祥而又沉稳的脸上,顿时再次显露出了沧桑和疲惫的感觉。他走向身旁的一块树桩,在树桩上坐下,而后,仰头看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夕阳,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忧愁,显得十分地厚重。

这个中年男子,拥有一个容易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龙天翔。但是他的人生,却没有像他的名字那样有任何的独特之处,甚至可以说,这个男子的人生,是平庸,失败的,至少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龙天翔是一名修剑者,在这个以剑为尊的世界里,他和许许多多的修剑者一样,隶属与某个修行门派,而年届四十的他,至今,还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门人弟子,而他在剑道上的修为,还只是堪堪达到了剑师级别。

剑师这个头衔,也许不难听,但是,这是这个修行的世界里,所有修行剑道的人的级别之中,排在末二位的级别。而如果这样的级别,是出现在一个年届十五的少年身上,那么一点也不会难为情,甚至那个少年,还会被认为是可造之材。但是如果到了四十岁,还是停留在这样的级别,在修行者的群体之中,这样的人,无疑是可以让他们轻视的对象了。

而很无奈的是,龙天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白天,他在他所属的那个修行门派之中,和其他的弟子一起一边修行,一边做着各种最为劳累的职务,还要忍受着别人的排挤和白眼,所有的一切,都使他的身心,十分地疲惫。但是,他不能不忍受,因为,他和他的儿子的生存来源,都是靠着他依附的那个门派提供给他们的。如果他离开了那个山门,那么他和他的幼小的儿子,也将失去了生活的来源了,因为,归属门派的修行者,是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独立于门派之外生活的,这是这个世界的修剑者必须奉行的一个规则。

而至于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何会有这样的法则,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修行者,绝大多数,修炼的都是剑道,剑,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崇拜和景仰的事物,而能够在剑道上有所成就的人,自然受到人们的尊重。

而伴随着人们在剑道修行上的研习和突破,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演变,这个世界,被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是那些无法修炼剑道的人的世界。而另一个,自然就是以剑为生的人的世界。

而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修行,修剑。

从这个世界出现了修行者开始,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一般在八岁到十岁的时候,如果是具备有修行练剑的天分和潜能,那么,他们体内沉睡着的潜能,便会觉醒,而这种觉醒,称之为剑体觉醒。

剑体,简而言之,便是具备练剑潜能的身体,只有具有这样的觉醒能力的人,也只要是具备有这样的觉醒能力的人,便会和普通人分开,进入修行者的世界,进行修炼,他们,几乎全都是隶属于某个门派,依赖着那个门派进行修行和生活。

而不管修行者的实力达到什么级别,只要他们具有先天剑体,他们,便比普通人强大,有资格成为某个门派中的一员,而也因此,为了不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他们就不能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

龙天翔和他的幼小的儿子,生活在荒无人烟的山崖上,却并不是他故意要与俗世隔离,而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在其他地方安置一个像样的家。

而令龙天翔感到沉重和愁苦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儿子,龙毅。

天真而又单纯的龙毅,今年已经十岁了,这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当十年前,妻子为他诞下龙毅的时候,妻子,也因为身体的极度虚弱而去世,从那时候起,龙天翔,既当娘又当爹地,独自一人将龙毅拉扯大,好不容易到了孩子稍稍懂事的年龄,这个孩子,却是迟迟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潜能。

龙天翔知道,自己的一生,是失败的一生,因为他的资质,实在太过平庸,虽然已经十分勤奋刻苦地修炼,但在剑道上的造诣,却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再无法有丝毫进境。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的指望了,而唯一能够带给他些许期望的儿子,却又是让他感到焦急。

一般的孩子,在踏入八岁的年纪的时候,如果有在剑道上的先天潜能,都会很自然地显露出来,而显露的特征,便是因人而异的各种各样的剑芒颜色,那也便是所谓的剑体觉醒,修剑之人的第一前提。

可是,龙魂已经十岁了,还是没有过任何剑体觉醒的迹象,哪怕是像他龙天翔一样的最为低级的灰色剑芒,也是足够让龙天翔感到安慰,怀有期待的呀!可是,龙天翔苦苦地等待了两年,眼看着龙毅,即将度过十岁,也就是剑体觉醒的最后期限,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几乎绝望了。

龙天翔,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之中。他责怪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虚弱的妻子,当妻子产子的时候,他却因为职责,而不得不留守在他所属的那个剑门之中,等到他赶回家,发现妻子已经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满身血迹,嗷嗷待哺的龙毅,那让他在很长的时间里,悲痛欲绝。

然后,在等待龙毅剑体觉醒的这两年时间里,龙天翔,仍然自责。他怪责自己,为何如此没用,没有强大的天赋可以遗传给龙魂,帮助他更有机会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剑者!他对儿子的期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像他这样无能,沦为别人取笑和不屑的对象,直到四十岁,才从一个剑士上升成为初级剑师!

在修剑者的世界里,最低级别的,是剑徒,而剑徒之上,便是剑士,剑士再往上,是剑师。

剑徒和剑士,都是修行者世界里最为普通和低下的两种头衔,获得的待遇和尊重,也是最为低微,而若是能够突破到剑师,那么,结果便能有所改观了。因为,剑师,已经是属于比较中等的修剑者水平了。虽然这个级别的人依然多如牛毛,但是他们因为实力上和剑士与剑徒相差甚大,在战斗之中,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更大,所以,他们的地位和待遇,便相对高上了许多。

就像龙天翔,他是一名卡在了剑士级别的瓶颈上多年的修行者,只是到了快要四十岁的时候,才终于突破到了低级剑师的水平,但是他对于那些晋级到了剑师级别,年龄比他小上至少十岁的人的指令,却是只能表现出十二万分的顺从,没有其他原因,就只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如人家!可想而知,这对于一名拥有着不俗实力和自尊的修剑者来说,是多大的一种耻辱!

唉!罢了,如果毅儿真的没有成为一名修剑者的天赋,那么,就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过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吧,虽然当初为他取龙毅这一个名字,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凭借毅力和天赋超越他这个当爹的,但是,既然无望,那么,只要他能够健康,平安地成长,生活,就也认命吧!

龙天翔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地长叹了一口气。

“爹!快吃饭吧!我把饭拿来了哦!”

龙毅稚嫩而又欢愉的声音,打断了龙天翔的沉思。他抬起头来,看见龙毅蹲着两副碗筷,腰间夹着那把龙天翔为他制作的简陋木剑,正朝他小跑着过来。

龙天翔看着儿子活泼的身影,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而后,站起身来,接过了龙毅递过来的一副碗筷,并不着急着吃,而是让龙毅坐在了他之前坐着的树桩上,而他自己,面对着毅魂,随意地坐在了地上。

龙毅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爹,你饿了吧?你快吃饭吧!今天我做的是番薯煨饭,可香着呢!”

龙天翔点了点头,却并不动筷,只是对儿子道:“好儿子,爹不饿,你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了,你先吃吧!”

龙毅笑呵呵地点着头,他早就已经觉得饿了,但是为了等待父亲回来,他还是忍着没有揭锅先吃,对于他来说,能够和自己的的父亲在一起,比什么都要重要!

龙毅的小脸埋进了手中的大碗里头,大口地扒着碗里的饭食,龙天翔并不用餐,只是显得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轻声地说道:“毅儿,慢点吃,别噎着了。爹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龙毅抬起头来,朝父亲眨了眨眼睛,同时,乖巧地将掉落在身上的几颗饭粒捡起送进了嘴里,然后说道:“好啊!爹,你问吧!”

龙天翔道:“毅儿,你,愿意做一个普通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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