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经常做梦，不知是好还是坏。李振华就经常做梦，今天夜里他又开始做梦了。这个梦很奇怪，在梦中，一个女人大声地喊他的名字，他大声地回答着。那女人慢慢地把脸转向了他，他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既不是宗荣，也不是张英。她留着一个长辫子，前面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刘海，脸圆圆的，很是好看。他弄不明白这梦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梦和自己的前途有什么关联。

到了，李振方那天没有到外面去，在宿舍里等着宗荣。大约是天刚黑下来不久，宗荣就来了。今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带有花纹的乳罩隐隐的透漏出来，手里拎着一块大蛋糕。他忙打开里面的那个单间。实际上，他的单身宿舍是一间半的房子，外面一间放了一些杂物，还有液化气，液化气灶，自行车。还有半间向西伸出，和隔壁共用一个屋梁，当中用水泥块墙隔开。在里面，李振华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书，有高中的英语课本，大学的英语课本，还有一些自学考试的书，就是没有教学用的书和备课本。他赶紧把书摞起来，放到桌子的一角。她把蛋糕放到桌子上说：“你去买点菜。”

“这就去，这就去。”他连声应者，赶忙骑上自行车到村子里的小卖部上去买了两瓶啤酒，四样小菜。

宗荣打量着这间小屋，房子是有些小，但还算干净。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还算可以，要比村子里的那些男人强多了，虽然工作不怎么样，但是谁又能知道以后呢？

他把两瓶啤酒和菜放在桌子上，然后说：“没有别的了，就这一点，凑合着吃吧。”

宗荣看了看啤酒和菜，笑了笑说：“啤酒我可不能喝，你自己喝吧。”

李振方打开啤酒给她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还是我们一起喝。”他闻到淡淡的体香，还有浓重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若明若暗的恍惚之情，他感到意醉情迷。看到白嫩的皮肤在不停的晃动，他的体内更有阵阵的冲动。

“我切开蛋糕，你许个愿。”

他开始默默地在心里念叨。实际上，他根本不习惯这种气氛。所有的生活经历里，都没有过生日的场景，小时候所有的只是对能够吃上鸡蛋的渴望；参加工作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既要看书，又要备课，改作业，根本就没有想起过生日。{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这些年在他的心里所有的只是**，对于女人身体的**，对于物质，名声的**。

她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起来，微弱的灯光，男人身体的味道，棱角分明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她感到一只手伸了过来，那是一只瘦弱的手，但是又分明聚集着力量，修长的手掌上一、二条青筋若隐若现的闪现着。她抓住了那只手，想要感觉他的温暖，竭力把它放到自己的脸上，一股滚烫的热流立刻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渴望一种强有力的被占有的感觉，一种身体温暖。是的，那身体就是一盆火，使她的身体在热烈的沸腾之中渐渐地消融。他们在相互拥抱之中，大汗淋漓，相互吸取着对方的力量。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女人意味着什么。

李振华看着眼前的女人洁白的身体，他也明白了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吃完饭，我送你回去。”李振方把一捆卫生纸递给她。她接过来，擦干净了身体，并没有说话。

“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

“明天，你下班的时候来喊我吧。”

外面漆黑一片，他锁上宿舍的门，送她回家。风稍微有些凉，在稻田里呼呼地滚动着，带来阵阵的潮湿，也带来青草的涩味和泥土的气味。她紧紧地把头靠在他胸前，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声。学校门口的石子路显得那么的高低不平，总是把他的身体上下地涌动。学校距离宗荣的家的村庄大约有一里地，石子铺成的大路到她家最近，因为她家就在石子路边。

“我们走小路吧。”

于是他们从从学校大门口向南面走，那是一片玉米地。在那里，蚂蚱在草堆里跳来跳去，成片的草就铺在地边的小路上。他们看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人看到他们。

“我们在草地上坐一会吧。”宗荣又发话了，今天似乎一直都是她在主动的说话。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她眼睛逼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他心底里最终的秘密。

“你皮肤很白，身体也很好。”说这话的时候，他把她拉得靠近他的胸前，让她感到自己身体的温暖和力量。这样她就不会再问自己一些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了。他喜欢她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这个女人的条件还是很适合自己的。在家里是老小，和自己结婚以后，就自己不会有什么负担，同时自己还会得到她的两个哥和一个姐的帮忙。工作虽然现在是临时工，但是很快就会转成正式的，自己也不必担心结婚以后有什么经济困难。她相貌虽然只能算作中等，但是像自己这样的家庭条件，也只能这样了。这样的话能对她说吗？当然不能，他知道自己有些世俗和现实，但是在生活的压力下，谁又能只追逐高高在上的梦想呢？

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用力搂了他一下。他感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慢慢的靠近自己的脸，他用嘴去迎接那靠近的

的嘴唇。她的嘴唇有些发凉，并且用眼看着他。人常说接吻的时候，喜欢睁着眼的女人虚荣心最强，而且容易说谎话，不知她是不是这类女人。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过了好一会儿，李振方说。到了她家南面的那排房子的时候，她让他回去。在那里，他们分开了，她叫他记着明天晚上她喊他去看电影。

第二天是星期六，李振方没有到什么地方去，而是在屋里看书。今天，他看的是路遥的《人生》。他很喜欢《人生》，因为从高加林身上他看到了人生的艰难，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是多么的遥远。巧珍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只不过在人生的旅途上，谁都有可能做错事，她却成了高加林向上走的牺牲品。高加林错就错在没有完全的依靠自己，同时那个时代也没有提供给他过多的选择，他是自我和时代的所造成的双重悲剧。自己也会像高加林一样落得个悲剧下场吗？他不知道怎样回答自己。但是他知道宗荣绝不是巧珍，他可以肯定这一点。一个女人可以在认识不久就主动给对方过生日，并且发生关系，这绝不是不同的农村女人所能做的，他坚信这一点。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他到离学校有三里路的小县城买了一对情侣手表。手表虽然不是很贵，五十元钱左右，但也是花去了自己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况且手表表面扫了一层钨钢，显得很时尚。他感觉着自己有些小气，也有些对她的冷漠。唉，人要是没有钱，而自己又想买书看，应该都会这样吧。

晚上有七点半的时候，宗荣来了。因为她进来的时候，李振方正好听到隔壁房间的电视刚放完新闻，正在放天气预报。墙的隔音效果不好，也自有它的好处。

“今天下班晚了，我们坐一会吧。过几天在去看电影。”电影最晚的是晚上八点，到县城也得半个小时，她根本没想看电视，否则她就不会七点半钟才来了。

“我给你洗个苹果吃。”今天，他从街上专门捎了苹果来，准备留作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吃。

她坐下来，把桌子上的书拾到桌子角上，看了看他说：“你看我们两个关系怎么样？我是说，能不能定下来？要是你觉得行的话，你让周忠家的嫂子到我家去提亲吧。我爹也是挺封建的。”

“才认识有一个星期，这么快就提亲，你爹是不是有什么意见？”他不敢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和一个女人订下什么关系，同时他也不想欺骗她，他只能这么应付她。

“周忠家的嫂子也说还是尽快给我家里提这件事。”

“我觉着，再等一个月提这事比较好。”

宗荣看了看他的脸，脸还是那样，黑而又棱角分明，看不到感情的波动，她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再言语。他的手就在自己面前，是的，一个男人在决定自己的命运的时刻，也许需要一个人的努力支撑，她抓住了他的手上放在自己的手里，她要给他一个女人温情与坚决，让他能够沉下心来，作出决定。

“我买了一对情侣表，给你一块，你看怎么样？”他想赶快转移话题，同时也想为他们的关系作出确认，他们只是正在交往。

女人拿了手表在自己的手里把玩着，她不想再说什么。在无声之中，也许能够消除两个人的分歧。他们两个人都沉默着。那一晚，他们交流的很少，她只是在他胸前靠着，互相感觉着对方的心跳和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