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有些阴。淡淡的云，在空气中漂浮着，而太阳就躲在这云背后，它始终不肯完全曝露出自己的身影。风刮得不是很猛烈，但是也把学生们喝完汽水扔下的塑料包刮得在操场上打着旋儿。教室门口，大办公室里到处都是学生们扔下的废纸，现在的学生似乎都特别有钱，自然扔的废纸也就多。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有课的老师就在教室里上课，还有的老师布置了作业让学生写，自己就坐在教室门口打盹。周伟，李振方张奎还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女老师就坐在靠近墙角的办公桌上打扑克。打的是保皇，张奎正在为谁是皇帝而犯愁，他瞅了瞅，周伟像，然后瞅了瞅李振方也像。然后口里大叫着，打他，打他。这是他一贯的打牌的风格，每当有了好牌，他总要大呼小叫。

这时候，一辆小轿车开进了学校。轿车是黑色的桑塔纳，里面坐了四个人。顶着大肚子的是教育局的张副局长，主管教学。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是教研室主任。然后是教育局纪委的一个办事员。司机则坐在驾驶座上不动，张副局长挺着大肚子直奔大办公室过来，戴眼镜的教研室主任，奔校长室。年轻的办事员走进了各个教室。直张副局长进了大办公室，看见十几个人的大办公室，只有四个人正在打牌。他没有吱声，来到他们身边，周伟正在偷偷地从桌子上拿牌。

“怎么还打呀？”张副局长开始发话了，同时请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

“张局长是你呀？”张奎毕竟年纪大一些，首先反应过来。然后，四个人就开始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副局长的脸阴阴的照每一个人的脸上瞅了一下。

“还没有放学，其他老师呢？”

“都在上课。”

哼，张副局长踢着办公室地面上的废纸，转身向校长室走去。戴眼镜的教研室主任刚把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钱校长叫起来，张副局长就赶到了。

“钱校长，你的校长就这么当的？家长把孩子放在学校里谁放心？”

钱校长，既惊，又怕。嘴里嗡嗡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觉校长可能要做到头了，这时候，汗就从他的脸上滴答滴答地落到办公桌的书上。落有汗滴的书页立刻顺着汗滴凹下去，然后就有皱起来。

“喝点水吧。”他忙拿了茶杯去倒茶。

“你等着受处分吧？” 这时候，办事员已经统计完在校老师十人，算上校长，主任一共十二人。而教育局开学初统计的是十五人，也就是说有三人没有请假离校。问学校的教导主任郭方，他说不知道原因。四个人就从校长室出来，径直上了桑塔纳轿车。小轿车的屁股后面就冒出一股黑烟，出了学校，向县城驶去。

“一定有人给教育局打电话。要不然，一个进校长室，一个进大办公室，一个到教室查人，会这样分工明确吗？”

“哎，校长骑自行车到街上去了。”

钱校长骑着那辆破旧的凤凰大架子车，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使劲把车把扭正，出了校门，向西骑去。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是去到镇里教委去活动关系，好能保住校长的位子，有的说是到镇教委挨批的。李振方还和周伟打赌，李振方赌钱校长能够保住位子，周伟赌钱校长一定被撤下来，赌注是十块钱。

天黑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稻子成熟的气味，青蛙的叫声成片成片地在学校外面的稻田里响起。周伟和李振方都脱光了上身，光着背，在电灯下的课桌上吃饭。这时候，郭方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另一个手里拿着晨光牌的中性笔。进来的时候，满脸笑意。

“天真有这么热吗？都光着身子？”

“主任，今天又什么好事吧！怎么满脸笑容？”

“有个事找你们帮忙，在这张纸上签个字。”

周伟看了看，然后递给了李振方。原来那是一张联名要求推举郭方当校长的推荐信，前面已经有五个老师签完了名字。李振方忽然明白了是谁导演了今天下午的一切。

“签名可以，我输掉的那十块钱你得替我拿。”李振方看了看周伟，又看了看那郭方突出的大脑壳，笑着说。

“当然我替你拿。”

第二天，果然容城镇教委来人宣布了教委的人事任命，郭方当校长，钱校长当副校长，教导主任由镇上中心校的老师沙成光担任。沙成光年纪很轻，比李振方大两岁二十五岁，已经结婚，有一个女儿。说来也巧，他媳妇和周忠的媳妇是一个单位的。有些时候，人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犯错误，但是只要不是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一般是没有什么事的。要是有人盯上你，那就要小心了，即使不是小事，也有可能使你身败名裂。钱校长就是遭了郭方的暗算。

两天后，学校为新来的沙成光老师接风，在大桥南边的桥头饭店摆了一桌。桥头饭店位于大桥的南头，由于和县城隔了一座大桥，县城里的人很少来这里吃饭，只有本地靠近县城的几个村的人来吃，再有就是过路的司 机。村里人毕竟是少数，主要就是司机。因此饭店也就搞起了特色服务，说白了就是饭店里提供小姐陪喝，陪玩，陪睡。派出所一般是不问的，因为老板是个明白人，每年都要偷偷地给派出所的个别领导上供，派出所就睁只眼闭只眼。 只有一次，一个不知深浅的刚从警校毕业的民警抓了两个小姐，每个罚了三千元钱，而过了两个月那小警察就被调到外地去了。 小学校的校长 ，主任和会计也经常到这里来，后来就把这里当做一个点，凡是学校有招待任务，或者是有客人都往这里领。他们说自己只是正常的吃饭，学校离桥头饭店那么近，老板也是附近村子的，再说自己还是老师也得注意形象，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一次，就六个人，有郭方，周忠，周伟，李振方，沙成光，还有一个会计。会计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个子不高，胖胖的，是紧挨着学校的李庄村的，平时从来都不多说话，对人也很实在，已经跟了好几任校长。他们找了一个在三楼的单间，落座以后，郭方首先发言，欢迎沙成光老师来到李庄联小工作。然后他安排上两捆啤酒，菜按二百四十元一桌的标准，钱由学校出。

“欢迎沙成光老师来我们学校工作，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好好的配合，再一个是今天喝酒都要规矩些。”然后举起了酒杯一口喝尽，其他人也跟着喝光。

“今天要规矩些是什么意思？”周伟问。

“就是喝酒是喝酒，不要想到别的事情上去。”

“什么算别的事情？”

“自己猜去。”

六个人喝光了两捆啤酒的时候，郭方叫老板再上一捆。这时候，进来的是一个有二十一，二岁的女服务员，拎了一捆酒。

“来，来，来。量一量有多深。”周伟拿了筷子冲着服务员喊，明显是喝醉了。

“某些同志要注意形象，我们是老师，要记住。”郭方坐在上座上开始板起了脸发话。

女服务员，扫了一眼，把头一低，赶紧出去了。好像是满脸透红，临走时还用力把门带上，发出砰的声音。

“郭校长，答应给我的十块钱，还给我吗？我不能白白输十元钱吧。”

“给你，给你。”

郭方很生气地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放在桌子上。李振方就很不客气的把钱装在口袋里。这时候进来一个女的，有三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还不错。脸是圆的，上面涂了一层粉，眼睛很大，并且是双眼皮。胸脯鼓鼓的，好像里面的东西要蹦出来。身子一扭一扭地来到郭方跟前。

“我来给郭校长敬两个酒。”那声音扭扭捏捏。

“来，到我腿上坐着。”女的就坐在了郭方的腿上，郭方一只手搂住女人的腰，头就向女人的胸口蹭去。头不停地挪动着，好像要吃奶一样，满嘴的酒气在女人的胸前散发着。

“喝了这一杯吗。”女人推了推郭方，好像很撒娇的样子。

郭方很爽快的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啤酒。女人很快的又倒了一杯，郭方有一口喝尽。

“表演表演，给我们看看。”周伟在旁边起哄。

女人就把嘴放到郭方的嘴上，发出很响的咂声。并且把郭方的上衣给扒掉，在上面又亲了两口。这时候，周忠

看不下去了 就说该回去了。

几个人纷纷起坐，会计就去结账，实际上是去签字，记在学校的帐上，到年底再结。 郭方说是喝多了，就要住在旁边的旅馆里，搂了那服务员就直奔了过去。天是很黑，黑得看不清路，几个人送走了沙成光，一路说着话就来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