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与母后吵得很厉害。

母后劝我嫁给南梁皇帝，我宁死不屈，甚至以性命威胁她，她也不改初衷。

我伤心欲绝，“母后，儿臣从建康回洛阳只不过三年，母后就迫不及待地送儿臣回建康？”

她无言以对。

“什么万千宠爱，什么湘君公主，什么补偿儿臣，都是假的，母后找儿臣回来，就是为了今日，儿臣只不过是母后的一颗棋子。”

“儿臣后悔回来，母后让儿臣和刘伯伯在建康过清苦的日子岂不是更好？”

“母后，儿臣不嫁……死也不嫁……”

母后道：“皇儿，萧综不近女色，不会对你怎样的。”

我怒吼：“儿臣不嫁！”

母后抛出一个诱饵，“母后也是为你好，嫁给萧综，你就能为你喜欢的人守身如玉。”

我犹豫了。

可是，一想到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二哥，再也不能与二哥在一起，心就很痛。

我还是不愿嫁。

“你不嫁，哀家不再逼你，不过，哀家不能保证你二哥可以安然无恙地回洛阳。”母后板着脸，双眸冰凉。

“母后……”

母后早已知道我与二哥的私情，想不到的是，母后竟然以二哥的性命威胁我。

怎么办？

二哥，我真的要嫁到南梁吗？

母后拍着我的肩，诱 惑道：“若你嫁到南梁，母后答应你，如有良机，传位给浚儿。”

大哥宇文泽只是傀儡，并无实权，再者，大哥性情懦弱，喜好诗赋，侍弄笙箫，无心朝政，母后说什么，他都遵命而行。或许，有朝一日，母后真的会废了大哥，改立二哥为北周皇帝。

想了想，我终究答应了。

不嫁，二哥便有性命之忧。

嫁了，二哥兴许会成为北周皇帝。

我没有选择，只能遵照母后的安排。

二哥，当你在北疆听到我嫁给南梁皇帝的消息，会不会心痛？会不会恨我？

――

本想在锦榻上小眯一会儿，想不到睡了这么久，许是从洛阳到建康，一路颠簸，累坏了吧。

绫子端来什锦粥，我吃了两口，便推了。

她面色有异，欲言又止，我问：“怎么了？”

绫子道：“听宫人说，上林苑的宫宴好像发生了大事。”

“什么事？”我心神一紧。

“小的也不清楚，不知南梁朝臣有没有为难宁将军。”绫子忧心道。

心中越发不安，我让绫子为我更衣。

出了殿门，一阵冷风袭来，荡起墨色披风的下摆。

我拢紧披风，抬头仰望，那墨蓝的天幕疾速滚动着乌云，似有雷雨倾盆的迹象。

夜，漆黑如墨，静寂如死。

我与绫子匆匆赶往上林苑，不远处，宫灯华亮，石径上，昏影杳杳。

远远的，我望见上林苑灯火辉煌，青雀台明耀如昼，还有……

越是接近，刀剑之声越大。

笙歌缭绕、金玉华彩的宫宴变成一场刀光血影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