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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情缘》第三章 往事浮现能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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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国萍见老同学张春才在认真地听,在认真地品,并且还在等待着下文。她拢了下短发继续说道。

“为此呀,我们小城也采取了相应措施:一是鼓励有资质的企业开采;二是得形成矿业规模。对于钼矿资源的多少,专家已经有了论证,论证的结论我们也毫无保留给你们露了底。”

张春才不动声色地微微笑了。真没想到,27年后的老同学成了一位政治、经济学家了,说来说去是在摸我的底。他这样想着,真想说声:老同学,我们就别绕来绕去了,我决不会在开矿上让你做腊的。可这是官场,张春才只能在心里笑,他还得按着她的思路走官场,无论怎么说她处在县长的位置上。

张春才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

“嗯——!在资历上,我们也是有着开矿多年的经验了,并有很多国家级资历人士;资金上,我们既然要开矿,就会保证资金的周转,投资计划是上亿元的;规模上,产值少说也应该在一个亿以上吧。这主要还是看矿藏分布和矿石的钼含量了。当然,我们目前也还只是一种意向。”

“哦?!”

冷国萍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这多少有些失态。这“哦?!”是惊讶、感叹?还是疑问?冷国萍自己也拿不准。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的意识中,张春才开个一般型的钼矿,她也就满足了,可他一出口就是投资上亿元,产值上亿元。#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冷国萍的目光里放射出了光芒,她真的是对她的老同学有些惊讶。

冷国萍着实感到惊讶,她惊讶的是老同学有这么大的实力。她惊讶的是小城有了希望。产值上亿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税金和国土资源收入能使财政收入增加半个亿,是原小城年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意味着1万多吃财政饭的人可以发出工资,意味着几百人的廉价劳动力可以安置了。老同学张春才,我可不能让他跑了,得把他拿下,得把钼矿拿下。

冷国萍的思维在极度活越中升级。

人真不可意思,想当初她冷国萍和张春才在高中时,这个张春才真是“蠢才”,这是当时的班主任老师说的,学习成绩能挂在中等也是勉强的。

冷国萍不是不会笑,而是分人、分事、分场合地笑。她现在在笑,是发自于内心的笑。她带着笑意,带着今天的思想穿越着时空隧道,回到了他们的中学时代。

那是在一浪高过一浪地高呼着:“读**的书;听**的话;照**的指示办事;做**的好学生。”中过来的。作文中也是常写到:“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是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

冷国萍仍记得她的一篇作文就是从报纸上一小段一小段地抄过来的,其中就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那张报纸是她去班主任老师教研室时,班主任老师不在,她顺手拿走的。当她拿着那张报纸跑出教研室时,心在嘣嘣地乱跳。她自己无论怎么想,都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小偷,偷了老师的报纸。但她太喜欢报纸上的那篇文章了,那是一篇革命性的文章,是教她誓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文章。

她冷国萍是属于红色的“东风”,是好学生,因为她要誓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她要联合全世界无产阶级,为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而奋斗终身的。

他张春才是属于白色的“西风”,是坏学生,因为他与“美帝”有牵连。他有个舅舅是建国前的国高学生,在国民党退出大陆时被带去了台湾。台湾与“美帝”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他张春才就被划进了另一类中。关于他舅舅的一些故事,在同学当中只是一个传说,到今天也没人完全说得清,但那时,他只能被红色“东风”压制着。可他张春才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属于“西风”类。

七十年代的学生只有好、坏两种学生,但无论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大家都脱离了课本,荒废了学业。教学除了学工、学农、学兵的实验课之外,别的也很少有人愿意学了。

那时的“学工”课,就是停课参加工地劳动,所有的同学都热中于课堂外的这些活动,那热情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每个同学都愿意在运动中经风雨、见世面地锻炼自己,使自己茁壮成长。

她永远忘不了那次参加的修桥劳动,那是高二的夏天,全届5个班都动员参加了。她和她们班的四个女生一个组,任务是用一辆小推车从东岸装上碎石后,下一道坡,过浮桥,再上一道坡后将碎石卸下。

工地上每个班都插着红旗,她们的小车上也插上了小旗。每个组都在多拉快跑,她们也不列外,一边奔跑一边高歌。“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她们要用事实来证明“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她们要与男生试比高,一车比一车装得多。四个人,一人在后面驾车,她和余下的三人在小车的两边,下坡时为减速她们用力地拽,上坡时她们用力地推。

那一车她们装多了,她们拽不住了,后面驾车的女生把车扔了,其他女生撒手了,只有她随着小推车跑下了坡,跑上了浮桥,小车窜进了河里,她也被挤下了浮桥。她自己也弄不清她的双手是怎么抓住浮桥边缘的。她,人在半空中,两腿在河里乱蹬。她吓坏了,她不知道这河有多深。在场的所有女生都吓坏了,片刻才有人大声疾呼:“快来人啊!”“掉下去了!”喊声变了声调,表达也不清了。

她们只在喊,没人想到去帮她。她在半空中,脸色煞白。她以为她真的完了,河水将要把红色“东风”里的她带走了。她紧闭双眼,大脑空白了,等待的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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