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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大唐》第四十二节 以小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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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女和李淳风个头相若。一身淡绿衫子,长发松松挽就,一双明眸犹如盈盈秋水,身形婀娜,腰肢纤细,背后还背着一个小竹篓。众人心中均想,那白妙儿已是世间难得的美女,而这女子更显得惹人怜爱。白妙儿好似一只骄傲的百鸟之王,而这少女却犹如一株空谷幽兰。

这少女便是万岁帮帮主窦小微。她款款走到李淳风面前盈盈一拜,睫毛忽闪了几下,忽的脸上一红,转开了头。众人见她气质容貌非凡,定然比她三个哥哥要讲理的多。

李淳风适才让小红蛇偷袭三人,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让那呱噪不休的三位闭嘴。只是自己身受重伤,实在无力阻止,便只好先放倒了他们。好在小彤能解毒,与他们生命应该无碍。见这少女彬彬有礼,并不出手便打,也未兴师问罪,不禁心里有愧。此时伤重无力站起,只能盘膝而坐,连忙还礼说道:“姑娘,那个,你好。”

窦小寸说道:“妹妹,你快救我们。”窦小厘却道:“妹妹你何必对他行礼,这家伙放蛇咬你一二三哥,绝对不是好人!”窦小毫接道:“不是好人又如何,能治好我们便行。”

窦小微却不去理睬他们,除下背上竹篓,从中挑拣了几样绿色植物,走到地二子身旁,轻轻一点头,地二子见她并无恶意,且神色和蔼可亲,也便怔怔不语。窦小微解开适才绑在他伤口处的衣服,将绿色植物敷在上面,重新绑好。复又走到李淳风身旁,蹲下身子,双指连环点了李淳风奇经八脉。

适才众人见她为地二子敷草药,都暗竖大指。心说她几个哥哥蛮横不讲理,这妹子却知错能改,知道自己人不对在先。可此时见她手法,封了李淳风经脉穴道,这岂不是要让这少年成了废人么?

薛振天和朱顶红双双抢上,喝道:“好辣手的妖女!”分击她左右肩。

这少女却不回头,一双纤纤玉手不知怎的倒转了开来。十指尖尖,捏成指诀,形似鹤嘴,护在身后。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背后便似生了眼睛一般,薛朱二人,身形如何移动,这双玉手便随之而转动方向。

薛振天道:“原来你是‘鹤舞九天’的传人,失敬失敬!”那少女背着身子微微点头,不再理睬背后二人,双手上下分别抵住李淳风胸口璇玑、膻中二穴,大眼睛忽闪了几下。脸露微笑。

众人正觉诧异,却见李淳风扶着少女长身而起,面色红润,看来被封的穴道已然解开了。

窦氏三兄弟见此怒道:“小妹,你怎的救他?”

窦小微不理,走开几步,转头对着李淳风拜了下去。

李淳风连忙相扶,这少女却犹如石像一般,沉身不动。李淳风心说,这丫头好厉害的内功!她一直不声不响。不言不语,难道是个哑巴不成?她先治好了我们,又对我跪拜是何意思?瞥眼见窦氏三兄弟倒在一旁,对自己怒目相视,忽的明白了。这少女是以此换取她三个哥哥的性命。

赵庆周伏在李淳风耳边说道:“师傅我刚才便要说的是这万岁帮善于采药、炼丹。他们搜集的药物都是天下少有的奇珍。你看他给地二子所敷的三七便是深山老林也未必能寻得。你若能笼络他们,少林寺便是都个天翻地覆,缺胳膊断腿,只要有了他们的好药,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淳风点点头,当即对窦小微说道:“多谢你帮我解了穴道,你哥哥的毒我这就施救。”指挥小红蛇游遍三人身子,果然一盏茶的功夫,窦氏三兄弟便先后一跃而起。抢到窦小微身旁,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大意便是不该救那少年,你怎的才现身等等。窦小微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笛子,嘘溜溜吹了一阵,三兄弟这才闭嘴不语。

李淳风越发肯定这女子是个哑巴,窦氏三人开始说让自己帮忙治病,或许便是想让这哑女能说话。

见窦氏三兄弟好似话痨,说起来没完没了,李淳风赶紧插话道:“姑娘可是口不能言,想找我治疗?”

窦小厘道:“找你才怪!我们可没想找你治疗。便是找你,你也未必能治得好。”显然心里还计较刚才中毒之仇。窦小毫却道:“我妹子不是口不能言,是不会言。爹妈为奸人所害,妹子受了刺激,于是自七岁起便不会说话了。到今天已经十年又三个月零两天了。”窦小寸却忽然呜呜哭道:“岂是妹妹受了刺激,便是你我兄弟也从此不再长高,变成了侏儒。真应了爹妈给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矮小。”

窦小厘道:“非也非也,哪里是一个比一个矮小,我便比你高出一寸。妹妹又比你我都高。”

窦小毫道:“天下名医咱们看了一千几百个,都没法子让我们长高,让妹子说话。”窦小厘道:“非也非也,哪里有这许多名医,便是果真看了这许多人,咱哥几个气也气死了,还能活到今天?”

几人喋喋不休又争了半日。李淳风忽然想起了絮叨的唐僧,不知道现实版的“悬脏”长捷他们如何了?李淳风见窦小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幽幽的凝视着自己,又似凝视着远方。心里不忍,心想这种失语症应是心理疾病,若不解开心结,恐怕很难治愈。不知我的催眠术,能否让她好转。当即说道:“我虽没有十全的把握,倒有个法子可以试试看。”

窦小微眼睛一亮,微微点了点头。白妙儿却不知如何来了气,闪到李淳风面前说道:“不许治!”李淳风一愣道:“为什么不许治,你又不是我老大,干嘛听你的?”

白妙儿脸色一红说道:“刚才你救了我,我自然也要保护你,还了你这人情。这些人稀奇古怪。是什么好东西了,说不准会暗算你。刚才那三个矮子不就对你施以毒手了么?”

窦氏三兄弟一听,都一蹦三尺高。窦小寸怒道:“好你个妖女怎么挑拨离间?大夫明明说能治我妹子,你算老几,赶来挡横?!”窦小厘道:“她哪里是挑拨,明明是欲将这大夫占为己有。”窦小毫道:“这大夫英俊帅气,必是将这妖女迷得五迷三道。哎哟,不对,他若是娶了这妖女,我们妹子可怎么办?”

李淳风见这三人越说越不像话,弄得这俩姑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说了句,“这都哪跟哪啊!”

不想白妙儿却说道:“不错,我白妙儿曾经发誓,谁要是打得过我,便是我的男人。这小相公武功高于我,刚才又救了我,从今以后,他便是我尊蛊门的大当家,是我白妙儿的入赘夫婿!”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李淳风万没想到在这万恶的旧社会,还有这样一个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女子。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很少有女孩能如此当众示爱。不过,怎么成了入赘的?当即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窦小寸忽然哭道:“爹妈,你们死的太早,没见到今日妹妹受人如此欺负,到手的男人却被别人抢了去。爹妈,难道你们当初一语成谶,我们兄弟都成了小寸小厘的矮人,而妹妹却是人微言轻,微乎其微,连个男人都看不住!”窦小厘却惊道:“难不成爹妈讨厌我们三人,因而诅咒我们长不大,活不久?”窦小毫听到这,哎呀惨叫一声,竟然晕了过去。窦小微见此却面目冰冷,不去相扶,也不再吹笛。众人知道这哑女和兄长沟通的方法之一便是这笛声,见她不动,想是心里难过以及。

李淳风却道:“你们难过什么,你们爹妈才难过。虽然故去多年,但如今若是听到你们如此编排他们,非气得蹦起来不可!”

窦小寸呜咽道:“我们怎么气爹妈了,你倒说说看!”窦小厘片刻即醒转,也在一旁呜咽。

李淳风道:“你们爹妈给你们起得名字如此之好,其中蕴含了浓浓的爱意。对你们的殷切期望,怎么你们却曲解两位老人家的意思,还什么诅咒你们,不喜欢你们!这不是气死活人,气活了死人么?!”

窦氏三兄弟揉揉眼睛,异口同声道:“快说,快往下说!”这三人一出场便相互抬杠斗嘴不休,此时却不再罗嗦,专心听讲,众人见了均感好气又好笑。

李淳风见三人好容易安静了,心里得意,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半,说道:“你们可听说过以小见大?”

窦氏三兄弟相互望望,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淳风道:“以小见大便是从小处可以看出大处,通过小事可以看出大节,通过一小部分可以看出整体。这么说吧,你们爹妈给你们的名字起的小,但却殷切的希望你们从小处着眼,积跬步成千里,积小流成江河。”

窦氏三兄弟脸现喜色说道:“当真?”

李淳风道:“我骗你们干嘛!”

窦小厘道:“可是他们既然对我们寄予厚望,为什么不直接叫我们窦大米,窦大丈,窦大仞呢?”

李淳风一时语塞,这话的确不好辩驳,可是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否则之前的口舌便白费了。连忙使出韦小宝那招,仰天哈哈大笑,无论如何,一方面拖延时间想词,一方面在声势上先震慑他们。

果然窦氏三兄弟见李淳风大笑不止,相互望望,都感莫名其妙,实不知有什么可笑。

半晌李淳风道:“所以我说你们爹妈会气得蹦出来。他们这番苦心你们都理解不了。叫大有什么稀奇,武林中多的是自命不凡之辈,你们遇上了他们一报姓名,自己叫什么大丈,大仞,岂不是挑衅?对方说好么,你大,我比你还大,这便打起来。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真遇到高手,或是众人围攻暗算,你们因为一个名字岂不是死的冤枉。你们爹妈给你们起‘小’便是希望你们别惹那不必要的麻烦。”

窦小毫道:“可是这小来小去,弄得我们信心大减,连个头也不长高了。”

李淳风道;“这是你们没志气。你们爹妈给你们起这名字便是希望你们从零做起,自强不息。便好似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受胯下之辱一般。名字小有什么可怕,你们自怨自艾,不奋发图强才可怕,白白辜负了你们父母的苦心!”

话音刚落,窦氏三兄弟一齐拜倒说道:“多谢恩公开解,我们服了!求恩公治我们妹子!”

李淳风见好容易说服了几人,长出一口气,笑吟吟的对窦小微道:“你信不信我?”

窦小微腼腆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李淳风拉着窦小微的双手道:“好,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片刻之后,窦小微嘤咛一声倒在李淳风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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