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宝仰望着床顶，嘴角一丝嘲讽的笑意。脖颈间一块块青紫，嘴唇红肿。衣服扔在地上，被撕成一块一块的。发丝缠绕在脸上，遮住了眼睛。浑身酸痛，就像被火车碾过一般。

白慕渊已经不见了，房间里留下一丝淡淡的茉莉香，而这香味混合在欢爱的味道中，让人作呕。

不知道过了多久，通宝挣扎着起来，围着被子，到衣柜里拿了衣服穿上。她坐在镜子前，打开胭脂盒，第一次化妆，将脖颈和脸上的吻痕遮住。

缓步下楼，孙大娘正在忙活，没有多少香水了，又该赶制了，没有招弟帮忙，只好让四四帮忙，幸好她聪明，学的快。这样胡思乱想着，人便到了街上。

许是到了秋天，街上分外萧条，秋风一吹，扬起一层尘土。行人都瑟缩着，表情冷漠。通宝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境的原因，还是本就如此，总觉得世态炎凉，人情冰冷。

她走到茶馆前，想进去听听说出先生白活也好，能驱逐心头的那股寒意。

说书先生似乎没有烦心事，每天都是兴致盎然，唾沫横飞地说着当今世上发生的大事。

据说大唐皇帝生了一个多月的病，眼看着就要归天，皇子们个个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皇位。大皇子无能早就被踢出局外，二皇子无心皇位，过着游侠般的日子，三皇子和四皇子明争暗斗很多年，各自拉拢了朝廷中的重臣，只能着皇帝归西后，一举成事。

通宝对这些没有兴趣，她一个小老百姓，管不到谁做皇帝，就是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她只管做好自己的生意就好。因此对于说书先生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喝着茶，眼睛没有焦点地扫过茶楼的每个角落。

忽听得大街上一阵骚动，很过佩戴刀枪的官兵走过，那些官兵都排着队，神情间有几分漠然。说书先生停下了，和众人一起看着外面。

只见一个带头的官兵，手里拿着一卷纸，贴在对面的墙上。很快围了一群人，一人大声朗诵着，才读了几句，人群就骚动起来，一人喊道：“皇帝驾崩了”话音一落，一声长长的哀钟响了起来。人们纷纷朝皇城的方向跪下，磕着头。

茶馆里很是寂静，大家都忘了喝茶，只呆呆的，偶尔听到一两声抽噎。通宝对于老皇帝的去世没有多大的感触，毕竟她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说书先生长叹着，“一代明君就这样走了，皇上，您老人家走好”随后他抹了抹眼角，把刚刚流出的泪给擦了。

官兵散开来，在街上巡视着，三三两两，查看着街角。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发生兵变。通宝想她最好是回去，没有带着人出来，万一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通宝站起来朝外走，谁知道才走到门口，又一队官兵从城门的方向跑来，头上缠着白布，看到原先的官兵就杀。通宝傻了眼，亲眼看到一颗头颅滚到脚下。她的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幸好扶住了门框。

茶馆里一阵骚动，有人喊：“杀人了”人们四散逃走，茶具打碎不少，桌子也被掀翻了。通宝跑到角落的位置，以免被损伤。

人们才跑到街上，就被头缠白布官兵给斩杀了。有一个官兵，高高喊道：“都呆在原地不动，爷的刀不长眼睛”人们哪里还敢动，都抱着脑袋，就势蹲在地上。

通宝坐在地上，拿起身边一只正在流水的茶壶，对着口，喝了一大口。心跳的速度总算慢下来，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兵变而已，只要她不出去，不妨碍他们，就不会有事。

原先的官兵很快被后来的官兵的杀了干净，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尸体，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头缠白布的官兵个个身染鲜血，带头的人把手一挥，“清理尸体”他冷冷地扫了眼街上的百姓，“都散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通宝长舒一口气，看到这种情景，恐怕得做几天的噩梦。走在大街上，到处都能闻到血腥味，回到店里，还能闻到。孙大娘见她回来，急忙拽住了她的手，“你去哪里了？可担心死我了。一一都跑到大街上找你去了。

“什么？那他不会有事吧？那些官兵见人就杀。”通宝深深的自责，她出去的时候应该带上一一的，万一他出了事……都怪她

孙大娘安慰道：“放心，一一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通宝坐在店中，等一一，直到傍晚，一一才回来。他咬着牙，嘴角有一丝血迹，应是干了，暗黑暗黑的。

通宝急忙走上前，“你怎么了？”

一一恶狠狠地道：“这帮官兵简直是鱼肉百姓，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都不放过”通宝料他是看到了官兵杀害百姓的一幕，叹息道：“他们是兵，咱们是百姓，只有被鱼肉的份。”

一一使劲捶了一下桌子，“我要是有了权，一定要他们好看”

“呵呵，等到了那一天，说不定你早就忘了今日的誓言。”

“绝不会”一一咬牙切齿的，像是要把官兵咬碎一般。

通宝安慰了他一会儿，便让他回房了。

很快传来消息，四皇子慕容天奇即位，改国号为顺德，大赦天下。

那场兵变就像一个插曲，很快被人忘记，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茶馆里说书先生仍旧是说的唾沫横飞。

通宝最近变得懒怠，不想做事，每日懒懒的，就像睡觉。这样过了十天，没有任何变化，她害怕又像上次一样中了毒，便请了大夫来看。

那大夫把了半天脉，神情古怪。孙大娘在一旁看得着急，问道：“我家小姐是得了什么病？”

大夫捋了捋胡子，“不是病。”

“那是什么？”

“是……”大夫迟疑片刻，“是有喜了。”

哈？孙大娘的嘴巴长成了口型，虽然她一直跟在通宝身边，可并不知道白慕渊那厮经常来，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以为听错了，“你说，说，小姐有喜了？”

大夫点点头，“老夫行医数十载，绝不会诊错。”

孙大娘讪笑几声，偷看通宝。

通宝低着头，抚摸着小腹，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孙大娘心说，得，还是先把大夫打发走吧，看通宝的样子，不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