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听到萧亚言如果干脆利落的话语，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莫君瑶难得露出几分呆滞的样子，配着她此时的少儿模样分外可爱。

但是那样的失神也不过是片刻之间，转念之间，莫君瑶早已在心底盘算着自己手里所拥有的武技究竟有哪些适合在现在这个时候拎出来。

正沉思间，莫君瑶却觉得脑门上被人轻轻弹了一下。速度回神后她相当委屈地捂住自己的额头，眼角余光也同时见到了站在自家院门前的一位老者。

“莫平见过君瑶小姐。”那位老者眼见得莫君瑶出现，当即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一封书函递向了抱着莫君瑶的萧亚言，“再过三日就是农历三十。依照族中的规矩，族内孩童凡是满五周岁的，都要在每年的年底到长老堂斋戒沐浴，以等待来年初一在堂内进行根骨的检测并决定以后的修行之路。这封书函是家主亲自书写的，里面详细交代了这次检测需要注意的事项，还请萧先生到时候陪同君瑶小姐一起出席。”

萧亚言沉默地接过那封书函，却是不急着翻看而是低头看着莫君瑶。自从见识了莫君瑶的聪颖与决断后，萧亚言早已干脆放手对于这些事情的干涉，而放任莫君瑶做出她想要的决定。

莫君瑶抬手轻轻摩挲着信函的边缘，半晌才轻声道：“当年娘亲就已经选择离开了莫家。”虽然莫纤荷从来不曾说过当初离开莫家的原因，但从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看来，莫纤荷当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是不喜欢莫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相反她是为了保护莫家。

莫纤荷这样的选择这般的苦心，莫氏其余人等是否明白，莫君瑶并不清楚；但无论莫氏决策层的人如何想法都与她无关，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偌大莫氏，而仅仅只是莫纤荷。

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腕上那枚禁锢着莫纤荷沉睡灵魂的银镯，莫君瑶眼底闪过一点柔软。既然保护莫家是母亲的心愿，她自然需要将母亲的“遗愿”贯彻下去。

这般想着，莫君瑶复又抬头看着前来的莫氏大管家莫平，“莫管家，君瑶不想拂逆娘亲的意愿，所以……”

“君瑶小姐，当年纤荷小姐虽然离开莫家在外居住，但是她从来都不曾宣布自己脱离莫家。”看着莫君瑶因为她的话而流露出一点意外的神情，莫平继续劝说道，“而且我觉得……纤荷小姐还是很在意自己出身的莫家，如果她还在世，必然十分希望见到君瑶小姐与族内其他小孩一样，按照族规接受长老堂的洗礼并完成体质根骨的测试。”

莫君瑶脸上犹豫与迟疑的神色愈发浓重，求助地望向萧亚言，却在对方眼底见到不加掩饰的浓浓笑意。

在莫平看不到的角度，莫君瑶忍不住送给对方一双白眼，暗暗提醒对方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可不要随随便便就留下把柄让别人操纵。

除了她认可之人，她可不想在其他“无关人等”面前显露一切与五岁孩童截然不同的力量与成熟。那种或被称为怪物或被称为天才的日子都不是适合她这等平凡人的生活方式。

眼见得莫君瑶依然不作出任何答复，莫平忍不住再度出声催促道：“君瑶小姐？”他又望向一边的萧亚言，“萧先生？”

眼见得莫平言辞恳切的模样，萧亚言终是轻轻点头。

虽然萧亚言并没有任何允诺的话语，但整个天香城的人都清楚萧亚言虽然沉默寡言，却是最信守承诺之人，得他允诺之事，无论其间有任何困难，他都会努力达成。

“君瑶小姐，请容许在下先告退了。”感谢地向萧亚言弯腰行过一礼，莫平也不多加耽搁快步离开。

待到莫平的身影走远，莫君瑶立刻从萧亚言怀中跳开，漂亮的双眸只看着对方，一言不发，但其中蕴含的不满却是清晰可见。

“小君瑶，你也知道你母亲确实十分在意莫家。”

“自然。”

“那么你也应当明白，她虽然愿意游离于莫家之外却绝对不肯脱离莫家的心情。那么，她是否希望看到身为她唯一女儿的你，如此排斥莫家，甚至连莫家子弟必须经过的洗礼都不曾完成？”

“……”莫君瑶顿时哑然。

萧亚言半蹲下身子，伸手轻拍对方的脑袋，“小君瑶，纵使你再聪明，也不过是五岁小孩，有些事你还是看不分明的。若你信我，便听亚叔一次？”

听到对方那种明显忽悠小孩子的口吻，莫君瑶脸上神情有了一瞬的扭曲。她没好气地出手点向萧亚言手腕的穴道，迫使对方收回在自己脑门上肆虐的魔掌，“亚叔，我早就不是小孩。”

“是是是。”萧亚言没有半点诚心地应和着，“那么小君瑶，你的决定？”

莫君瑶轻声一叹：“亚叔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反驳的余地吗？”

“你的回答太过敷衍了。”随着这样一句话，萧亚言的话语随即染上几分严肃，“早在你想我坦诚发生在你身上的奇迹时，在你告知我你将纤荷小姐救起时，我就说过任何与你、与纤荷小姐有关的事情，都将由你自己做主。方才的话语是我的看法，以及我若站在你位置上将会做出的选择。而且即使我答应了莫平，就算你否决了我也不在意的。”

莫君瑶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难后亚叔您一诺千金的优良品性就可以轻易地毁掉？再让我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就是这丫头的任性，让我们的偶像萧亚言染上了一分污点呐”她轻轻摇着手指，“我才不会上当呢，所以三日后……我定然会出现在莫家的长老堂前”

“没有任何勉强？”

“没有。而且……我倒也十分好奇那个所谓的测试究竟是什么样子。”

“大陆上各家族测试家族子弟的方法虽然不同，但总是有一点共通之处。若是小君瑶有兴趣，便让亚叔我为你详细讲解。最重要的是，在你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聪明如你自然会选择你最想要的结局吧。”

听到萧亚言那种欣慰中带着复杂的语气，莫君瑶微微一笑，“我就不信，亚叔你会喜欢被众人分外关注的日子。”

萧亚言口上没有再回答，但心里却是默默答道：我是曾经沧海，而你呢？流着那样的血脉却拥有这样的性情，对于你究竟是幸，或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