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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天志》第一章 为了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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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勉强支撑起虚弱的身子靠在床头,双眼木然地扫过四周,苍白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半晌,他那张大成“O”型的嘴巴才缓缓合上,心底念头一转,抬起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

萧翎闷哼一声,怏怏地揉了揉大腿,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瞧瞧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西装式工作服”已经换成了颇具古风的粗布短袍,身后还摆着一个古代的靠枕。再看看床前那陈旧的木桌、桌面上那柄泛着古铜色的锈迹斑斑的油灯、略显斑驳的土墙,以及窗棂上糊着的纸张······苍天,我不会是穿越了吧!

萧翎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己不过是一名刚刚工作没多久的大学生,每天都重复着“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活的比狗累”的惨淡生活,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被”穿越。

若说自己之前有什么奇遇,也就是在公交车上挺身而出,制止了一名正在行窃的扒手。那股顿生的勇气还让一向低调处事的萧翎很是诧异,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英勇无畏”了?

当然,英勇无畏在某些场合等同于无知愚昧,当那名扒手的四五名同伙从公交车上一一现身、将萧翎团团围住时,当萧翎双拳难敌四手惨遭小偷团伙围殴、车上数十名乘客却噤若寒蝉时,当萧翎被一刀放倒、一伙扒手扬长而去时,倒在血泊中的萧翎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耳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一句老话:

“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想到这里,萧翎连忙掀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令人惊讶的是,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早已不见,自己的皮肤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光滑,难道是自己在穿越时空的过程中自动愈合的?

既来之,则安之。萧翎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就算自己没有穿越至此,生命恐怕也走到尽头了,穿越反而是最好的选择!正当他东瞧瞧西望望准备下床的时候,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古装少女掀开了门口的布帘子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小碗。少女一见到萧翎准备下床,赶忙将小碗放在了桌子上,一把扶住了想要起身的后者,开口道:

“依山亭,怀瑞和,弯弯泊,冷清来!”

没想到少女一出口就念起了古诗,这意境还真是不一般。萧翎的古文功底如同中国足球队一般令人揪心,哪里听得懂这些。那名少女见萧翎听了自己的话后愣在那儿,一边将萧翎搀扶到床上,一边把刚才的话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萧翎恍然大悟,这少女说的是“你身体还没好,万万不能起来”!看样子这还是这儿的方言,得说慢点自己才听的明白。萧翎可不会说方言,只得不住地点头应答,那位少女见状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李小璐般的迷人小酒窝。

极品那!

萧翎重新靠回了床头,少女端起了汤碗,将里面那不知名的药汁一勺一勺地喂进了萧翎的嘴中。虽然药汁苦涩,不过萧翎却乐得享受,同时偷偷地瞟了少女几眼。

估计是察觉到萧翎那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少女那张无可挑剔的瓜子脸微微一红,如同珍珠般夺目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害羞的眼神,只见她将头微微一侧,低声道:

“你的身体好些了吧!”

这句话萧翎倒是听的明白,他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道:“承蒙姑娘费心,在下已经好多了!”

这回轮到那位少女犯迷糊了,看来这年头还不流行普通话。无奈之下,萧翎只得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少女这才听了个大概。萧翎刚想继续说话,布帘子再次被掀了开来,一对年迈的老者姗姗而入,脸上不约而同地带着慈祥的笑容。

看来这两人就是少女的父母了,少女见到两位老人进来,立即站起身来端着汤碗退到了一旁,匆匆地说了一句后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屋子里的三个人就用相互听的别扭的语言艰难地交谈了起来,萧翎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自己昏倒在后山,三天前被上山砍柴的村民救了回来,面前这位老翁懂得医术,自己也就在这儿赖下来了!

感情这家人看自己身强力壮,动了将自己招为上门女婿的意思?萧翎顿时陷入了YY之中,那少女的相貌甚是出众,放在后世绝对是明星级别,没个几千万上亿的身价想都不要想,自己这一穷二白的小蓝领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只不过,现在到底是什么朝代?这是什么地方?萧翎还没来得及问,一阵莫名奇妙的倦意立即袭来,身子也不争气地软了下去。那位老翁在给萧翎把了下脉后,确定后者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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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睡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萧翎做了一个老长的梦。同学,好友,亲人,以及自己最爱的父母从眼前一一走过,萧翎朝着他们拼命地呼喊,却没有引起一丝的注意。

之后,一个导演模样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现在萧翎眼前,笑着告诉他并没有穿越,只是电视栏目和他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萧翎刚要说话,那男子立即不见了踪影。

梦境中的场景又一次变化,萧翎发现自己身处于殡仪馆内,大堂内正在举行一场追悼会,自己的父母在几位亲戚的搀扶下哭的死去活来,再看看大堂正中那副黑白照片,自己那已经凝固的笑脸却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我还活着!萧翎歇斯底般里地大喊着,即使周围的人一丝也听不见。在这一刻,萧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一个生命的逝去,代表着另一个生命的诞生。

这,就是轮回!

“砰咙!”

一声闷响将萧翎从梦中惊醒,屋外已经是噪杂一片。萧翎顾不得回味梦中的见闻,一个吱溜从床上翻了下来,凑到窗户边上往外一瞧,只见屋外的天色已经大暗,然而黑暗中尽是舞动着的火光,哭喊声、打杀声此起彼伏。院子外那原本就有些残破的木头门已经大开,两名单凭相貌就可以吓跑春哥的男子闯了进来,手中那明晃晃的短刃上依稀残留着鲜血。

猥亵,提刀,四处跑,非奸即盗!窗户后面的萧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古代的地方治安可比现代差多了,遭遇山贼打家劫舍可不新鲜。他不禁暗叹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竟然赶上贼人进村做买卖的“良辰吉日”了。

正在萧翎思索的当头,那两名贼人已经走到了屋门外,只听见“咵啦”一声,屋门被一名贼人用脚踹了开来。萧翎闻声大骇,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幸亏他所住的是一间偏房,加上屋内并没点灯,那两名贼人也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那位少女的父母就没这么幸运了,屋外喧嚣四起,老翁披着衣服刚准备打开屋门出去看个究竟,就被破门而入的贼人一刀砍倒。那位老妪见自己的丈夫惨遭毒手,出于本能还是扑到了丈夫身边,嗜血成性的贼人如何会心慈手软,一刀下去之后,老两口也就此团圆。

看到如此血腥一幕的萧翎顿时有些胆怯,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一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五好青年遇见这一幕时,没有两腿一软倒下去就已经是意外之极了。

萧翎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就这么一死,会不会来一个反穿越,从而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当然,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在经过刚才的那场梦后,萧翎明白自己穿越已经是不可逆的事实,眼下要做的是如何自保而不是自暴自弃。

“啊~~~~~~~~~~”

那位少女的尖叫声从堂屋传来,在见到自己的父母双双倒地后,出于女孩子的本能,少女想用如此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恐惧与无助。那两名贼人可不会怜香惜玉,狞笑着朝着少女扑了过去。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萧翎狠狠地拍了拍脑袋,面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要么趁着混乱之际找一个地方藏起来,这样自己应该可以逃过这一劫,不过那位少女恐怕就要遭遇贼手。

要么,挺身而出,不过能不能从那两个凶神恶煞的贼人手中救下少女还不一定,不过打斗声势必会引来其余贼人,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少女的哭喊声和贼人的狞笑声从内轩传来,中间还夹杂着物品器皿倒地的声音,想必是那位少女正四处躲避贼手,可屋子就这么点大,再不出手,少女可真要身陷狼吻了。

自己,真的能够袖手旁观吗?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在公交车上“多管闲事”,就不会被小偷团伙所围攻······

如果那时候公交车上的几十名壮汉没有选择袖手旁观,自己就不会被寡不敌众以至于被利刃穿身······

如果不是那一车人无动于衷、在那伙罪犯扬长而去之后连120电话都舍不得打的话,自己也许还不会就这么送命······

也许,自己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为此,自己赔上了一条性命,穿越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难道,现在真的能选择逃脱吗?

值得吗?

忽然间,萧翎感觉那股熟悉的勇气再一次的涌上心头,如果就这么找个地方躲起来,坐视那位少女惨遭贼人蹂躏而不予援救的话,自己,又和那一车心思各异的众生有什么区别?

面对这道两难的选择题,萧翎再一次选择了几乎没人敢选的后者,不过,他已经不是那个单凭一腔热血蛮干的愣头青了。头脑已经冷静下来的萧翎朝着窗外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的哭喊声和打斗声已经小了不少,想必贼人们已经控制了局面。

院外不时有贼人的身影闪过,不过并没有任何一人进来“分一杯羹”,看来这些贼人已经划分好“势力范围”,并不会和同伴抢夺“战利品”。萧翎悄悄地挪到了堂屋,那对老夫妇的尸身就倒在门口,老妪的尸身上还插着一把短剑。萧翎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后,将那把短剑拔了出来,轻轻地掩上了外门,蹑手蹑脚地走向了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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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轩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仅仅能够照到周围两三步的范围,相比之下,堂屋内更是漆黑一片。直至萧翎弓着身子潜到内轩的死角时,那两名贼人依旧是没有察觉到这条漏网之鱼。

当然,这两名贼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位少女的身上了,如何又会被其他的东西吸引过去?少女现在已经被两名贼人按倒在木板床上,其中一名贼人笑骂着死死地按住了少女的双手,而另一名贼人则淫笑着将手伸向了少女身上那些“碍事”的衣服。

被这么一折腾,原本就不太坚固的木板床顿时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摇曳声,趁着贼人注意力分散的机会,萧翎伏在地上朝着木板床一点一点的移了过去。在距离贼人还有一步之遥时,萧翎一跃而起,右手紧握着那柄短剑,朝着那名背对自己的贼人的后心窝狠狠地刺了下去。

“嗤~~~~~~”

伴随着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短剑一寸一寸地没入那名贼人的后背,鲜血顺着剑身缓缓地流了出来,萧翎手上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加大,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气全部释放出来一般。

“啪~~~~~~”

贼人的尸身掉下床来,生平第一次杀人的萧翎呆在了那儿,内心正被莫名的恐惧盘踞着,少女的哭喊声以及贼人的惨叫声夹杂在一块。霎那间,他似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身边尚有一名贼人。

剩下的那名贼人显然是见惯了鲜血,很快就从错愕中醒了过来,只见他摸出腰间的匕首,咆哮着朝着正愣在床边的萧翎刺了过来。被这么一惊,萧翎勉强清醒过来,身子猛地一侧,虽然闪过了要害,左手臂上却被划开了一道手指粗细的口子。

鲜血的味道以及钻心的疼痛激起了萧翎心中潜在的血性,将短剑从贼人尸身上拔出已是来不及,只见他右手握指成拳,照着依稀记得的大学军体拳样式,朝着前方狠狠挥出,结结实实地砸在正挥舞着匕首的贼人面门上。

那贼人虽然凶恶,却和大部分古代人一样发育不良,身板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一现代初中生。被这么一拳击中,立即闷哼着向后跌倒了出去,伏在已经被折腾的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萧翎将短剑迅速地从贼人尸首上罢了出去,面对着眼前痛苦呻吟的贼人,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不要说是他,换成任何一个来自现代的文明人士,都无法下手杀死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人,自己,可不是岛国上的那群畜生。

就在萧翎犹豫的一霎那,那名原本还哭泣着的少女已经爬了起来,双手紧握着贼人脱手的那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名贼人的胸口刺了下去。那名贼人甚至连呻吟声都来不及发出,双脚一蹬,立即去面见阎罗了。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萧翎呆呆地看着那位面无表情的少女将染的殷红的匕首从贼人的尸身上抽了出来,梨花带雨的俊俏小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强。仇恨,怨念,悲痛······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中一一闪过。

“呜······”

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少女将匕首一甩,双手掩着脸颊哭了出来。萧翎刚要安慰几句,就听见屋外传来贼人们的呼喊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想必那些贼人已经听见了屋内的打斗声和惨叫声,此时不走,恐怕明年今天就是两人的忌日。

萧翎当下暗骂一声该死,迅速地来到窗口,拿起倒在身边的凳子将窗户给砸了开来。在将哭成泪人的少女推出窗户后,萧翎拿起桌面上的那盏油灯,扔在了木头床上,然后迅速地从窗户钻了出去。

陆续赶进屋子的贼人们发现了同伴的尸身,却被那迅速窜起的大火逼出了屋子,熊熊的火焰格外的耀眼,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贼人们失去了目标,也只剩下干瞪眼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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