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死亡纪元》第七章 梦碎如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瘟疫继续蔓延,从城市的巷道里传来腐烂的味道,人体已经成了腐烂的怪形状,越来越多的人病了下去,阿婆也是在这场瘟疫中死去的,死在从田地里回家的路上,一个好心的人,在他身上打了一张很薄的棉被,我们再也延请不到为死人送葬的咒语师,多少钱都不行,那些骤然死去的人始终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现实,许多人前脚刚把他埋进了坟地,甫一进门,就看到他正在家里等着自己,说是要借几斗米,家里因为瘟疫,都不敢出去买米。

很没有办法,搞到最后,你根本分不清上帝之城里到底有多少人又有多少鬼,总之是各式各样的鬼,又因为我经常闻着腐蚀的味道,整日的精神恍惚,面色惨白,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有一个人是死在半夜睡梦中的,他始终不相信自己是鬼,他嘲笑我面黄肌瘦的像是死人,之后就这么认定,并数次的追问我,何时死去的,我说我没死,像我这样说话有逻辑的人,是不会立即死去的。

总之在城里你会看到很多的人,走起来都拖带着各色各式的长长影子,像是演戏演员用的水袖一样,总会让人产生如幻似梦的虚化感,总之当城里的死人多于活人的时候,我们就感觉到了不太适应这一个生存环境,当鬼类远多于人类时,由相对论观点,我们感觉到了自己的不真实,还有自己的不正常,处于疯人院的正常人可以用我们的生活来做他们生活的喻体,总之这种生活是糟透了,想象一下当你睁眼闭眼都是那种挥之不去的鬼魅影迹飘移不定,在你预料不到的方位闯入你的视线吓你一跳,当你揭开锅,一张巨大的脸盘对着你歉意的傻笑,你第一个考虑的问题肯定不是责怪他吃了你饭的问题,而是毛骨悚然,全身毛发倒立,顿时吓傻了。

最要命的是一个活的时候认识我的女孩,在死了后,仍然仰慕我的玉树临风,不肯对我善罢甘休,说是禀报完家里人后就要委身下嫁于我,我说,你跟我萍水相逢,素未谋面,还是不要这么委屈自己把,她说她注意我很久了,发现我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它的胃爱上我了,我吁了一口气,你早说是你的胃爱上我不就行了吗,还吓我一跳,她接着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我有晕,就说:“咱换个话题吧,这样讲很容易生出感情的”,他命令我为他做了一顿饭,我放了迷汗药,我怕呀,万一我不小心被人那样了,这不好吧。吃了两口他就被我放倒了,不过她确实挺漂亮的,只是不符合我的审美观而已,我摆开她的嘴,数了一下牙,有32颗,牙口齐全的很,也没有龋齿。

我抱着一个鬼,将她放到了床上,可我在哪儿睡呢,我不能睡在地上吧,我就把她放在了地上,反正鬼不会着凉,这一下睡得可舒服了。一夜雨疏风骤,月黑天高,醒来后,我发现不对,这是不对的,她怎么也在床上,他狡猾的眨了眨眼睛,又害怕似的紧紧闭上,再张开的时候,狡黠的吐了吐舌头,紧紧地抱住我的腰,我认为,从这一刻起我就也死了,被这人害死了,我想用脚将她踢开,突然忍住了,叹了一口气,坐起来,从桌上取下酒壶,这年头,只有喝醉的人,或者神经错乱的人,或者死人才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我喝了比往时更多的酒,清醒是可怕的,因为清醒的时候我们总会想到自己的无辜,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就换来这样面目狰狞的世界,于是我们又想去做些什么,想去改变那捉摸不透的世界的形状,我们一直在努力,可是这世界是荒诞的,这荒诞像毒蛇一样缠住我们的腰,我们在荒诞中幻想似乎曾经存在过的真实,并梦想着也许某一天荒诞的影响会重归清明,天高地何时会有一片清澈的蓝。

我躺回床上,抱着一个也许不是鬼而是真实存在的躯壳,就这样轻轻的、缓慢的向地狱的方向滑去,我想告诉自己说,我不会失去努力的勇气,可那些声音逐渐的像是从深邃的井底浮上来的羽毛,轻盈无物不可捉摸,不可承受。

上帝之城应该有阳光的,我这样嘴角衔着这句梦话离开真实,也许只有这样的迷醉,我才可以和他们离得更近一些,但是我知道呓语的也许两个字不真实。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