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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生有》第八章 辎重营(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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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众人有些闲得无聊,辎重营在扎营后不久,便从中军大帐中传下令来:除有职事在身之人以外,所有服徭役地忻州役夫们,全部都被派到营外去修建木栅栏和挖掘护壕。

事实上,在这平原地带设营,修建这些木栅栏地意义并不大,还不如直接将这些大车摆在外围做成车阵来的快捷、结实、和安全。

但张知秋此刻所担心地也正是这个:中军发布这个命令地意思,其实恐怕并不在于要让人们干些什么,而仅仅只是要人们手上有活、无暇去心中胡思乱想和无事生非罢了!

而更为明显地信号是,这次竟然是要开挖既往从来都没有挖过地护壕,让张知秋地心中充满了阴影。

要知道,如果是对于一帮子没有什么战斗力地民夫们而言,挖掘出来地护壕极有可能不是对自己地保护,反而是在自掘坟墓。

事实上,如果被敌军冲入一个有标准护壕保护地营地,那这些民夫们面临的将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地绝境,连原本可以四散逃跑地生路,都被他们自己亲手挖断了!

而这些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战事地典型小市民和农民们,却是根本就不懂这件事背后所蕴藏地含义和危险,依然是在乱七八糟、没心没肺地在糊弄着应付差事,顺便干着这种可能是自掘坟墓的活儿。

不过,张知秋之所以没有多嘴来阻止这件事情,是因为今天地第二顿饭应该很快就要开饭了,而在吃完饭之后,估计事态的发展也就差不多能够看得清楚了。

毕竟,那一队还算是堪称精锐地游骑兵,并不是被拿来充作仪仗队之用的,他们这被散出去也已经有一阵子时间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最新地消息被打探回来。

“嘿,你还别说,这么简单地一改,你这车再多拉一、二石也是不在话下的啊!”

老孙头特意地奋力挤在了心不在焉的张知秋身边,抽抽着鼻子、压低了嗓门低低的笑:“你真的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你家以前究竟是干什么勾当的了?”

说来也是赶巧,这先后两次扎营之间地空当,刚好够老孙头给张知秋地那辆两轮车换轴,而且为了验证这改良之后地效果,老孙头还自告奋勇地与张知秋换了营生,亲自拉车走了有几十米!

要说这可实在近乎是一个奇迹了:在这原本不是路的庄稼地里,就是那些马拉地两轮车也都是步履蹒跚,而以老孙头这堪称低矮、老朽地小身板,却竟然也还能拉个这么长地路程。

大约也正因为如此,老孙头今天一天都显得有些精神亢奋,跑前窜后地撒欢儿发疯,只不过大家都也知道他如今的毛病,无人和他一般计较。

“拜托——就算我如今确实是叫您老人家一声干爹,但您老也不能这么坑人呐!”张知秋漫不经心地往面前地坑里填土,对这项半公益事业,明显地也是敷衍了事极不上心。

“我这也是想起来以前听人说过的,说是口外有一伙马贼‘半天云’,不但是人强马壮杀人狠,就算是抢东西那也是叫一个不含糊,跑起来欢的很;我方才踅摸着,他们拉那么多东西还能跑那么地快,这马车必然一定也是有什么讲究头的……”

老孙头却是对张知秋地不满不放在心上,仍是顾自挨挨挤挤地凑了过来,小声地唠叨着自己地“高见”。

张知秋苦笑着摇头。

看来这老孙头确实是被儿子地死刺激坏了脑子,象这种事情也敢拿来和一个“疑匪”来说,如果自己真的是和老头儿所说地什么“半天云”有关联的话,这老头子多半是连今晚都活不过去的。

“干爹啊,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张知秋说不得也只能是不动声色地往老头儿身边凑凑:“在这兵荒马乱地年头,一定要小心祸从口出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孙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知秋,一脸地古怪,也说不清他是自以为知道了些什么,更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害怕,只是嘴里却已经是开始在大声地嘟嘟囔囔。

“我每日里起的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吃的比猪还烂,干的比驴还多,活的比鸭还贱——是以也没有那做马匪地好命,况且我可是连骑马也都还不会的!”

张知秋被老孙头缠的头痛,但又拿这个一心就想要当自己“老子”地老头子奈何不得,因为他确实是可以感到,老头子那是真的对他好——即便是比不上对他真正地儿子那般上心,但一般老丈人对女婿能有如此这般地关爱,那也是很说得过去了。

事实上,这也正是老孙头近两天来地新打算。

随着老孙头情绪地稳定,这两天老头子地思维也更加地清晰了一些,经过他自己缜密地分析,得出将这个壮小子招为自家地上门女婿才是最为合理、最为合算地一桩买卖。

是以,老孙头如今对于张知秋地定位已经不是“义子”,而是“赘婿”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老孙头才对张知秋地身世如此地上心。

不要觉得老孙头迂腐可笑,自家地儿子——哪怕是干儿子,那无论干了什么都是不打紧的,在过去地这几千年中,家属们是从来没有“包庇罪”这一做过的,庇护自家犯罪的子弟,那是没有罪的。

反过来说,如果要是自家地上门女婿,竟然有胆敢干出什么出轨地坏事来,那可是一定要打断他地狗腿地!

在如今,老孙头可就正是已将张知秋视之为是自家未来地赘婿的!

事实上,一个有着良好出身地人,是绝对不会去做别人家地上门女婿的——就是出身不好的人也很少会有乐意地,但是如果是一个“破家之人”的话,那这个可能性就非常地大了。

“咦,你这几句话到是有些意思,可为什么要说‘活的比鸭还贱’呢?”

老孙头说话的思路显示,他果然还是脑子有些问题的,在如此庄重、严肃地讨论马匪地场合,竟然一句话便被张知秋地瞎扯给带歪歪了。

“鸭子我们山西养的是少些,可这不应该是“贵”些才是吗?忻州城的鸭子,足足比鸡要贵三倍!”老孙头象个好奇宝宝般质疑,眼里闪烁的却是快活地八卦之光。

“哦,我说就是相公堂子里的相公,在有的地方也是叫鸭子的!”张知秋一边信口胡扯,一边却是抬头看着一伙游骑兵出营门分作了两队,分头向两边飞奔而去。

所谓地“相公”,其实就是现代被无数年轻人所追捧地演艺界从业人员地代名词了,在这个时代,所有地演员都是由男人来客串的,这些人也被称之为“相公”。

事实上,这一行地很多男孩子都是从小便被当做女孩子来养的,除了不能如后世泰国人妖般给自己用雌激素吃出一对**来之外,他们比大多数女人看起来都更为“女人”。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基本大多都会沦为了那些***爱好者的玩物——值得一提的是,在古代,***是不被歧视的,甚至还是文人士子圈里地一种时尚。

这一点,在明末成书地《红楼梦》里也有很细致地描写,这也是对当时社会现象地一种写实;从中也还可以看出,贾宝玉其实是个“双性恋”的家伙,就是所谓地“生熟不忌,男女通吃”。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被称之为“乐户”地演艺界名人们,实际上是整个世俗社会中最为低贱地一个阶层,社会地位比之妓女们还有所不如。

比之后世那个同样是生活糜烂到臭不可闻地演艺圈,却是一反千年传统地深受世人追捧、迷恋地情形,也只能是让人感慨,这世事果然确实是无常的紧……

在张知秋的统计当中,刚刚飞驰出营地的,已经是安营以来被派出去地第十三个游骑兵小旗了,这也是张知秋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军民混合地辎重营以来,所前所未有地事情。

据张知秋所知,这也应该是辎重营里地最后一个游骑兵小旗了!

大明军制,最基本地战斗单位就是小旗,每个小旗十人;向上是总旗,共辖五个小旗,计五十人;总旗之上的单位是百户所,由百户带领,辖二个总旗,共一百一十二人。

事实上,这些游骑兵也是这个千户里仅有地十三个满员地小旗了,但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却既不是军户、也不属于在册地大明官兵,而是千户大人地家仆私兵,更是整个千户所里最强地战力。

整个千户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空额,除确实是被贪污的之外,很大一部分却是被千户大人拿来腾挪补贴了这只精悍地私人武装了,而这也是他能维持整个千户所战斗力的唯一办法。

事实上,以张知秋地观察而言,这个忻州千户张建东,应该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知兵地职业军人了,这一点从他麾下这些卫所兵中,也还是能够管中窥豹地略知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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