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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槌》第六章 报仇?棍子?树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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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从来就老实憨厚地丈夫因饿肚子而哭鼻子地样子,李春花就一个劲儿乐呵,直到儿子催促才继续道:“你爸气呼呼地拿走了那条树根,说要做把**玩,结果刚削干净根须,你爸就被喊去做农活儿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棒子被你奶奶收拾屋子的时候,扫到咱家院子的菜地里。第二天,菜园子里的番薯苗全枯死了,哎……”

仿佛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饿肚子的时光,“那时候家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就指着这点东西贴补嚼头了,突然遇到这种事儿,可把爷爷奶奶给愁坏了。”

“是它给祸害的么,”何必天真地问道?

“当时还不知道是它,整整半年,咱们菜园子里种啥啥死,连根草都不长,直到你奶奶死心了,抱着试试的心态到后院新开了块地有了收成,这才让大家松了口气。”

想起婆婆说起这事的神情,顿了顿,“饿肚子事小,撞邪才是咱家的心病。那时候奶奶天天上香拜神,以为是触犯了那路鬼神,听你爸说,你奶奶整天神神叨叨的,时常半夜里爬起来到前院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唱山歌,俺嫁过来的那会儿,听你奶奶说,你爸没少被吓尿裤子,咯咯咯咯……”

“等咱爸回来,俺要羞羞,”抬起小胳膊往脸上刮啦着的小男孩儿,总算知道件爸爸小时候难堪的往事,何必就像捡到耗子的猫咪兴奋地在小马扎上张牙舞爪。

“可别,你爸知道了又要怨我,”李春花白了儿子一眼,心疼地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小心地揉了揉已经通红的小屁屁,眼眶红红的暗怪自己下手没个轻重。

伸手就要拔下何必的开裆裤衩,吐了口唾沫就要往上搓,儿子滑溜的蹭了下来,正后悔打重了的李春花急忙道:“让妈揉揉,散散淤血,好得快。”

“妈妈刚才就吃了必必一次豆腐,亏吃老大了,不干!”

听儿子促狭地像个小大人,白了他一眼嗔道:“你个小屁孩跟谁学的,你全身上下每块肉都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碰你下就说吃你豆腐,老娘养了你还不让碰了。等你长大了,还指不定养不养咱们了,恐怕真想吃块豆腐都难咯,小没良心的。”

“妈,我错了,这不是怕你担心么,嘿嘿……”小屁孩何必讨好地将马扎搬到母亲身边,上身扑倒在她腿上,笑嘻嘻望向转嗔为喜的妈妈,“故事还没讲完呐,后来呢?”

“小淘气,”李春花爱煞,情不自禁地将儿子搂进怀里,使劲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才继续道:“后来,你爸有次无意中看到这根棒子,想起做**这茬儿,跑到那块被奶奶划为危险范围的菜园子,刚拿到手上就被你奶奶看见了,可把她老人家吓坏了,拿起笤帚就追着你爸揍。”

“怪不得喜欢拿笤帚揍人家,原来都是跟我奶奶学的,”何必心下嘀咕,脸上还是保持着天真地模样静静地等待下文。

“逃跑的时候你爸挨了记狠的,吃疼之下将那根棒槌扔到了后院,结果刚丰收了几回的菜园子又遭了殃,第二天你奶奶看到菜地的样子,当场就晕了过去,你爸却被***样子吓傻了,大哭着赌咒发誓再也不贪玩了,再也不做小**了,要不是你爷爷机警,让你爸仔仔细细地将经过说了不下二十遍,带着你爸找到了这根棒槌,试着供了起来,结果果然没再出现那样的怪事儿了。”

说到这儿,李春花虔诚地双手合十,告诫儿子道:“后来你奶奶说这是树精,要小心供着,千万不可怠慢了。不然家里就有大祸了。”

当时何必走进厨房,就是要找这根给家里带来大祸儿的“树精”报仇,才八岁的他将父母的离世归咎于这根棒槌作怪,于是他要报仇。

把棒槌从灶上摘了下来,搁到砧板上用菜刀剁了个稀巴烂犹不解气,甚至咬牙切齿地抓了一把木屑放嘴里吞到了肚子里吃了个饱,才算发泄完胸中的怒火。

当何必把怨气撒完了,人却晕了过去,还整整三天持续发着高烧,脸红地像关公似地,一个劲儿的说着胡话,何秀莲带着杨珊在医院又是担忧又是心疼。

“爸妈,我为你们报仇了……那棒槌还蛮好吃的……砸砸……有……有……点……像……鱼肝油……香喷喷……砸砸……”

“妈,小必哥哥想吃鱼肝油呢,”杨珊咀着大拇指咽着口水,敢情小妮子尽想着鱼肝油了。

“俩小馋猫,知道了,”何秀莲爱怜的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女儿,一会看着病床上的何必,眼圈一下就红了,暗叹:“造孽啊!一个这么小没了爹妈,一个有爹不能相认,哎……”

“妈妈你别哭,我、我、我不吃,就给小必哥哥吃,我、我……”才六岁大的杨珊蹒跚着爬到母亲的腿上,一边安慰一边掏出小手绢要给妈妈擦,直到何秀莲看见手帕上的鼻涕泡“噗嗤”一笑,杨珊才欢快起来。

观察何秀莲半天,确认她没再“生气”,杨珊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就、就一点点儿,我、我……我……我就尝一下……”

“妈妈给你俩儿都买,都吃!一人一瓶,”何秀莲搂着女儿,辛酸地想不起女儿多久没吃过点像样的东西了,眼圈再次泛红。

“真的?喔喔喔……”杨珊高兴地又蹦又跳,狠狠地亲了母亲好几口,溅了她满脸的鼻涕、口水才算作罢。

当何必从医院出来时,他已经在那里整整躺了半个多月,医生在病历上记录着,伤心过度引起的并发症,要注意休息,情绪不可太过激动。

出院后,何秀莲忙着到自己家里给两小做饭,六岁大的杨珊听妈妈说要煮鸡蛋吃,兴奋地顾不上其它,屁颠屁颠地跟去烧火了。

放下包裹,好似在外多年未归的游子般,何必就这么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走了边,围绕着老旧的土胚房走了一遍又一遍,每看到一样家仕他都能找到和父母相关的美好回忆,那一刻,这个8岁大的小男孩,仿佛瞬间长大了一般,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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