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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辰并没有立即走开，而是一直站在那里，偷偷看着台上，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唔凤门的招收工作才结束了，她们这次的收获并不大，翘儿之后，只招到一名少女。

不过，半天时间，便招到五名弟子，成绩已经算不错了，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招到了朱翘儿这等资质上佳的优秀弟子，比招十个二十个普通弟子都要强得多。

招收完毕之后，唔凤门并没有多做停留，一众人立刻驾着飞剑，带着新招收的弟子离开了。

看着剑光远远消失在天边，肖辰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落，难道自己的资质果真如此之差，没有希望修真吗？

“肖小兄弟——”

忽然一个人在背后喊他，肖辰回头一看，便发现一个身穿绸衣，带着四平帽，身体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这人名叫赵福寿，是犬牙镇一间规模极大的酒楼的老板，肖辰跟他也算有一面之缘，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后来根本就没再见过面。

赵福寿一脸笑呵呵的看着肖辰，道：“恭喜小兄弟，刚才那个小姑娘，是……小兄弟的妹妹？”

肖辰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来意，怪不得这位大财主还专门找自己这么一个小混混说话呢，原来是因为翘儿啊，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是啊，赵老板有何指教啊？”

赵福寿听了，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给他递过来一个黄布包裹的包裹，道：“我早就看出你们兄妹二人非是凡人，呵呵，令妹日后鹏程万里，那是指日可见了，小兄弟将来也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肖辰低头瞧了一眼黄布包袱，老是不客气的接过来，在手中掂了掂，分量着实不轻啊。

“呵呵，赵老板过奖了，只是……不知这是何意啊？”

赵福寿一脸笑容的道：“只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呵呵，小兄弟言重了，这只是一些小小的礼物罢了，只是……只求小兄弟以后能对我赵家稍微照看一二，老夫感激不尽。”

哪里是要我这个穷小子照看，只是想通过我让我那个可怜的妹子照看罢了，不过这老头也算很会说话。

肖辰跟他应付了几句，便即告辞了，看出他心情不佳，赵福寿也没有多言。

出了镇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肖辰来到翘儿住的竹楼，打算在这住一晚上。

豆大的灯光摇曳，佳人已去，独留空楼，望着桌上的七八锭黄橙橙的大金锭，肖辰长长叹了口气。

这赵老板号称铁公鸡，这次居然下了如此血本，仅此一点，便可见修真者对凡人有多么大的压力和诱惑力了。

若是以前，肖辰见到这么多金子，一定会十分高兴，带着翘儿去犬牙镇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喝一通，然后肆意购买东西，然而如今……

次日一早，肖辰便背着药篓，回自己的地方了。

肖辰和他师父的住所，在深山之中的一处密林，只是盖着三间不大的木屋，小的一间他住，大的一间是他师父的住处，另外一间则用来堆放杂物。

穿过熟悉的篱笆门，肖辰先喊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

果然没有动静，肖辰已经习以为常，也懒得理会，直接将药篓放到杂物间，然后回到自己房中，将金子放下，才出门到了师父房前，敲了敲门。

没有回音。

“师父？”

依然没有回音。

肖辰有些奇怪，这老家伙向来反应十分灵敏的，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他可不敢直接推门进去。

又敲了一次门，仍然不见回音，肖辰踌躇起来：“难道他不在屋里？不会啊，这老家伙向来是不出房门半步的。”

就在他思量间，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自房中传来：“进来吧。”

声音有些不对啊。

肖辰压着心头的疑惑，推门而入。

屋里的光线十分昏暗，扑鼻便是一股浓重的药味，这间房子没有一扇窗户，平时也封闭的很严，这样的房间经常用来炼药，自然是味道十足了。

肖辰混不在意，眼睛扫过房间的杂乱，最后目光落在床上，一个佝偻的身影躺在那里，满头花白的头发。

肖辰微微一愣，怎么才几天不见，师父的白发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

小心的走过去，肖辰轻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恩……”

一声轻微的低嗯声，然后便没有了言语。

咦？平日里自己采药回来，这老家伙肯定会辟头就问自己采了多少，是否完成了任务，怎么今天却一言不发了。

他不说话，肖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实际上，虽然相处了三年，他们之间的对话，却一直都很少。

沉默了一会，他师父又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辰儿，你跟了为师几年了？”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弟子……弟子从小就跟着师父，哪里记得几年了。”肖辰并没有这个身体主人的记忆，自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是啊，你三年前才到了这里，自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什么？

肖辰吓得退后一步，满脸震惊的看着床上佝偻的身躯。

这……这老东西，居然能看出来，自己已经不是他以前的弟子，而是三年之前，穿越来的了？

这怎么可能！

“嘿嘿，前辈，让您老人家侍奉了老朽三年，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呢。”

前辈？老人家？这老……师父莫非是烧糊涂了？

“呵呵，前辈也不必过于惊讶，老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小人物，却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说过修真者有夺舍的神通的。”

夺舍？

对于这个词，肖辰自然不会陌生。

修士死了以后，灵魂可以短暂存在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便可以对别人进行夺舍，夺取他人的身体，继续生存。

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做修真者夺舍了他的弟子。

想通了这一节，肖辰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懵懵懂懂的一个新世纪青年，居然被这个老家伙当成了世外高人。

不过这老家伙隐藏得真够深的啊，三年来，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已经沉默了三年，然而今天，他为什么会说破？

“其实前辈来了不久，我就发现了，毕竟，您跟他，有很大的不同。”

“当时，老夫对您真是又敬又畏，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唉，想我一生，穷尽心智想要踏上修真一途，怎奈空忙一生，却别无所获，前辈乍临，怎能不令老朽惊喜万分？虽然……修真者大多天性凉薄，但是这种机会，我一声却再也等不到第二次啦。”

汗，他居然把自己当成了高手，只可惜，自己却是一个连他都不如的菜鸟，他好歹还知道夺舍，自己对修真，可谓是一窍不通。

“然而……我随后发现，以我养气三层的功力，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前辈只是个凡人。嘿嘿，你们修真前辈，大多脾气古怪，老朽又怎敢直接问讯，更不敢点破您的身份，万般无奈之下，便想出一个大胆的法子，把修真最基础的养气三篇教给你了，岂知……前辈你果真修炼了起来，而且在三年间修炼有成，到了养气二层的境界。嘿嘿，让老夫万万没有想到，前辈夺舍之后，居然一身的法力，无一保留么？”

想出苦笑一声，自己哪里有什么法力，这老头穷尽心智，却是万万想不到其中的关窍的。

“唉，修真之路，难啊……”

发了一句牢骚，便不再说话了，不过肖辰也能想到他凄苦的意思，一个一心想要修真的老头，意外发现一个高手夺舍了自己的弟子，来到自己面前，本想着这是一次莫大的机遇，只要这位高手指点自己一二，或者给自己一个什么灵丹妙药，那就受用不尽了，而且说不定……修真有望。然而可惜的是，这位“前辈”夺舍之后，居然法力全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别说帮他了，自己都有些难保。

这怎能不让人失望，和深深的遗憾。

肖辰叹了口气，如果是自己，在最饥饿的时候，天上忽然掉下一块大馅饼，然而捡起来却突然发现，馅饼里居然是包了一坨屎，那心情……一定会十分的不爽。

“前辈也不必叹气……”

这老家伙又误会了。

“前辈所夺舍的这个身体，十分健康，而且更重要的是，十分年轻，仍然有大把的岁月可以修炼，前辈以前也有经验，从头再来，定然会一路畅通。”

肖辰苦笑一声，他十分想告诉自己的老师：畅通个屁，昨天还去唔凤门应考了，已经被人家无情的拒绝了。

“老朽虽然只是一个碌碌小人，然对炼药一道，却也自负小有成就，前辈以前虽然是神通广大，不过对于炼药一道，似乎不甚精通吧？嘿嘿，不过，我这个弟子，却是个炼药的天才，前辈用了他的身体，若想要成为药师，也很容易。”

炼药的天才？怪不得我炼起药来如此得心应手呢，还以为是我聪明的缘故……

“老朽一生钻研药道，也小有心得，这些东西，都记录在我的笔记里，前辈若不嫌弃，可以拿去参考取用。另外，在我抽屉的盒子里，还有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不过，他却是老朽早年救的一位修士馈赠的，他已经加入了剑仙门，当年也曾言道，若是老朽能达到凝气一层，便可以去剑仙门找他，收录门下，然而可惜的是，老朽愚钝，至今仍然不过是养气三层，此生是无望突破了，唉。”

“前辈三年便修到养气二层，想来突破凝气，是轻而易举之事，若不嫌弃，可以拿着玉佩，以我单传弟子的身份到剑仙门去找孟不凡，他看在老朽的薄面上，说不定会行些方便，若对前辈有用，不妨……不妨一试，咳咳咳……”

……

有古怪，怎么听着这话，像是临别赠言一样。

“老朽如今……是不成啦，此生……此生……此生修真无望啦……”

听着他凄凉的声音，肖辰心中有些不忍，宽慰道：“师父，您也别这样说……”

床上佝偻的身影，豁然回头，露出一张充满皱纹的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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