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在不知名、纠缠不断、无法摆脱的混乱噩梦中，张若愚冒着虚汗醒过来，两手紧握着，仿佛要抓住什么，却没有抓到。病房内的灯早已关闭，从楼道中照过来斑驳的灯光，映射在病房中，虽然不是很明亮，却也能够看明轮廓。从病床上传来病人和陪床人的呓语、吧嗒嘴声、咬牙声和数长一短交替的鼾声，构成另一种交响乐在整个病房中演奏着。张若愚害怕惊醒王海，只是轻轻地动了动，略微活动了一下躺得有些酸痛的身子，慢慢侧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王海，思绪再次回到了两年前9008班212宿舍。

开学第一天，张若愚最后一个整理好自己靠近门口东北侧的上铺，然后跳下来，和早已坐站好的同屋哥们打招呼。

“好了，9008班212宿舍的兄弟到齐了，现在做一下自我介绍，既然我起头，那么我先来，我叫王海，刚过完16周岁生日，属羊，王庄村人。”这个组织者自然就是现在躺在自己身边，并成为我们班长的二哥。

“我叫刘泽明，也属羊，不过我是农历3月份的生日，东旺村人。”

“我叫马少安，属猴，农历12月22出生，本年份的基本垫底，西店村人，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说完，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仿佛要有人不关照他，就给他来一下。

“我叫张若愚，属猴，农历3月份生日，已经发现有一个人比我小了，张庄村人。”当时想，已经来晚了，做自我介绍再搞到最后，很没有面子的，只好抢着介绍。

“我叫赵玉刚，属羊，农历11月出生，小李庄人。”

“我叫周行健，属羊，农历8月份出生，马上要过生日，北坛村人，希望大家挺我，谢谢！”

“我叫郑聪，属猴，农历5月份出生，北镇村人。”

“我叫冯平，属猴，农历8月份生日，也快到了，到时请大家赏脸，一块嘬一顿，事先订好。”

“冯平，你是哪儿的人？”刘泽明见宿舍里面没有人比自己岁数大，抢先问到。

“北丁庄村，丁家大户，我们冯家是小户，根本不值得一提。”冯平回答道。

“我听说你们村是不是鞋匠比较多。”赵玉刚问道。

“这是真，我们村干这一行特别多，不仅在我们宝塔市有，即使京都市也有不少，你们想呀？我们村不是‘钉’（丁），就是‘缝’（冯），不干鞋匠，还能做什么？”冯平笑嘻嘻地说。

众人也听得哈哈大笑，在愉快的气氛中，我们做完了自我介绍，按照岁数从老大排老八分别是刘泽明、王海、周行健、赵玉刚、张若愚、郑聪、冯平、马少安，一屋八个人，共同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涯。

吃过晚饭后，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到教室去上晚自习，虽然没有上课，但课本已经发下来了，可以自己翻着看，可老老实实的同学依旧是女多男少，大部分男同学都沉浸在新环境的愉悦中，兴奋地互相介绍，或找同村的聊新学校的见闻，教室内很乱，走动的，说话的，比比皆是。

可是，张若愚却发现今天上午认识的女同学柳若絮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双手抱着课本在一旁入神地看着，黄黄的刘海点缀在略微宽阔的额头上，很安详，很认真，从她的身上透出一种静谧的感觉，令人入迷，沉醉。

张若愚一边和身边的同学搭着话茬儿，时不时瞅一眼，仿佛生活在另一个安静世界的柳若絮。或许柳若絮感觉到了有人总是不断地瞅他，在看完一页书后，扭头看向后面，发现了张若愚，两人目光一对，一股甜蜜的柔情从心中升起，让人深陷其中。自此，张若愚脑海中时不时回味着那种甜蜜的感觉，直到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

洗漱后，宿舍内哥们聊了几句，熄灯铃响过后，一个又一个宿舍进入了黑暗，随着班主任的检查，各个宿舍安静下来，入睡快的已进入睡眠。张若愚心中想着柳若絮那个瘦弱的样子和暖心的眼波，心慢慢沉了下去……

张若愚经过长途跋涉，突然发现柳若絮在前面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路途的辛苦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慢慢走到柳若絮身前，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对视着，一股温情从腹部升起，慢慢变得炙热。经过犹豫挣扎，张若愚终于鼓足勇气，拉住柳若絮的纤手，柔软细腻，光滑可人，心中出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异样的感觉，很舒适，很惬意。渐渐地，张若愚不满足只是拉着柳若絮的小手，向前一步，将柳若絮拉到自己怀中，低下头，轻轻地亲吻那双深情的双目，然后转移到额头、鼻梁儿，最后落在那两片樱唇上，久久不离……

突然，一股轻松爽快地感觉传来，张若愚从梦中醒来，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到下身一阵温热，黏糊糊。“梦遗”，这个词从脑海中蹦出来，早已学过初中生理知识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若愚轻身起床，慢慢处理好一切，再次躺在床上，根本没有了睡意，睁眼无神地望着上方黑白斑驳的天花板，整个脑海飘浮着那双明亮而深情的眼睛和薄薄而诱人的双唇……

早上，清脆的起床铃响起来，9008班212宿舍内忙碌起来，新学校第一次上早操，班主任要查人数的，当着全校同学被点名可不是一个荣耀的事情。可当人们都收拾利索后，发现张若愚还没有动，安静地躺在床上，酣然而卧，刚要出门的兄弟们急忙退回来几个，一阵狂摇，张若愚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还一边嘟囔着：“别摇别摇，再睡会儿。”

“上早操了，班主任要查的，若愚五哥，我叫你大爷，你快起吧！”老八马少安叫喊着。

“快了快了，若愚，第一天迟到不好了。”老二王海说着，别人这一言那一语。刚醒过来的张若愚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在家，而是开学了，看来，自己还没有从假期的温馨中清醒过来，再加上春梦事件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间睡着的。

幸亏才九月份，天气不太冷，身上的衣服不多，张若愚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顾不上洗脸，跟着兄弟们向操场跑去，刚刚好没有迟到，但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路上，9008班212宿舍的哥八个几乎在全校同学注目礼下跑进自己的班级，弄得班主任脸上很不高兴。

张若愚感到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连累了兄弟们，不过心中一阵温馨，兄弟几个都不错，能够同甘共苦，想到这里，张若愚不禁扭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二哥王海，兄弟的温情弥漫了整个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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