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死因！”

“是再一次，西弗勒斯！”

哈利看着头顶的星空，微微喘息着，低声补充，“如果你这次再因为我而死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了的落寞，“那么，我就是再一次成为你的死因了。”

斯内普闷哼了一声，“好像这是我的荣幸，而我有多乐意一样。”他说着把压在哈利身下的胳膊抽了回去，顺便一脚把哈利压在他身上的小腿给踢开。

“我也不乐意。”哈利低声嘟囔了一下，斯内普好像没有听到，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纯种狼人的尸体就倒在不远的地方，斯内普不说话，哈利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从来搞不清楚，斯内普在沉默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有关斯内普的死，本来就是他记忆中最不能触及的事情。若不是刚刚尽力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并且是和斯内普合作，只怕他之前也不会脱口说出那样的话。

在战争中他见到了太多的死亡，乔治、金妮、贾斯汀、尼维尔、卢娜、塞德里克、德拉科……那些他所认识的，不是认识的名字几乎每周都会出现在《预言家日报》上。本以为早已经对这些麻木了，可是在斯内普死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死亡发生的太多而麻木。

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狼人的尸体浸泡在了血液中。平静了下来，他才闻到了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

“你用了神锋无影。”斯内普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狼人的尸体在一点点的减少，“我想，在这之前，你应该没有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为我们寻找交通工具吧。”

“如果我说有，你相信吗？”哈利做起来，和斯内普盯着同一个方向。他毫不客气的吐槽自己，“走一步想三步向来不是我的特长。”

“当然，那是属于韦斯莱先生的优点。”斯内普走了过去，伸手抚摸着半空中的某样东西，而哈利则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在战争后期，罗恩把巫师象棋上的天赋运用到战争中的天赋。

“罗恩听到你这么高的评价，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说着起身，看着天空，“又来了一只。真可惜，本来准备跟你共乘一骑的。”

“那简直是噩梦一样的记忆。”斯内普假笑，轻轻拍了下夜骐的脖子，翻身爬了上去，然后整理好脏乱的长袍，“我先回去了，波特教授。”

夜骐在他的催促下不情愿的张开了骨感的翅膀，一个扑棱就飞上了半空中。哈利被扇得摇摇晃晃，等站稳了身子就看到天空中一个黑点了。“嗨，伙计，我们慢了呢。”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动作要比斯内普潇洒不少，翻身上了夜骐的后背，他熟门熟路的稳住身躯，然后报上目的地。

“霍格沃茨大门。”

“哦，邓布利多校长，晚上好。”

一从夜骐的身上滑下来，哈利就笑眯眯的跟站在霍格沃茨门口的邓布利多打招呼，顺便看了一眼站在对方身后的斯内普，“真巧啊，难道校长也是晚上睡不着觉，所以特意出来散步的吗？”

他动作自然的弹了弹脏兮兮的巫师长袍，动作虽然说不上优雅，可是也没有因为自己狼狈的形象而显得不自然，反而有种落落大方的气质显露出来。

“也许我可以借你一个代步的工具。”哈利笑着拍了下身边的夜骐，“夜骐是很善于辨认目的地的一种神奇生物。”

邓布利多本来严肃的脸也渐渐浮现了笑容，“当然了，波特教授。所以我们学校的马车都是由夜骐来拉的。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能够看到夜骐。”

“……”哈利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又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因为目睹了太多的死亡而已，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想要当一名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

“为了让更多的巫师学会保护自己？”

“不！”哈利笑的更加开心，“是为了让有些人别死的那么不值得！”

战争教会他，任何东西都是有价值的，包括死亡。特别是邓布利多本人的死，让他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了这点。

邓布利多的死亡是凤凰社的一个重大的损失，然而也换来了斯内普活下去的机会，还有伏地魔一个魂器被消灭，以及得到另外一个魂器的线索。更重要的是，邓布利多的死是推动他在战争的最后跟伏地魔同归于尽最重要的一步。

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而在这些代价面前，不管是斯内普还是他，都微不足道。这，应该是他跟斯内普共同的认知。

所以斯内普在那么痛苦的死亡过程中，还能对他露出笑容。

所以，他才能够坚持到最后用生命结束一切。

这不是说他有多伟大，而是他真的累了，想要彻底的休息了。

“波特，这次你再也不能在半夜吵醒我了。”——这是斯内普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起来，波特教授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可惜，今天实在太晚了。”邓布利多笑着开口，褐色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蓝色的眼睛带着一如既往温暖的目光，“不然，也许我们可以一边吃点心一边聊天。”

“点心有咸的吗？”哈利下意识的问。

邓布利多的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斯内普忍不住哼了一声，哈利听到这声代表着愉悦的闷哼声对着斯内普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然后才继续对邓布利多道：“吃着点心聊天当然可以，但是我要求点心是咸的。”

说着，他打了一个呵欠，“校长，时间真的不早了，我还要送出来劳动服务的斯内普先生回去休息。”

“当然。”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打开了大门，目送哈利和斯内普一起走进去，微微侧头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契合的氛围。两个人在细节上的举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巧合吗？

联想到这个学期斯内普在一个暑假成熟了不少的表现，邓布利多隐隐有种这位新请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其实跟斯内普是认识的怀疑。

只是，哈利詹姆斯波特，应该是波特家族的人吧？那跟詹姆斯波特五分相似的五官，巧合的中间名……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徘徊在附近没有离开的夜骐，露出了笑容。

不管如何，一个心中有着想要守护的爱人的人，定然是不会轻易站在汤姆里德尔那边的。更何况，透过哈利波特的眼神他能看的出这个孩子有着最纯净的灵魂。

“回去吧。”轻轻拍了一下夜骐的脖子，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回家吧。”

他，早已经没有了家了。或者说，霍格沃茨就是他的家？

晃晃悠悠的走进敞开的大门，邓布利多哼着歌，调子很快就变得轻快起来。至于到底哼的是什么歌，就没有人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详细的说，是三个多小时候，哈利盯着明显的黑眼圈到了霍格沃茨大堂，迷迷糊糊的往教师席上坐的时候差点就坐在了麦格的怀里。

“波特教授，看你在干什么？”麦格皱起了眉头，哈利这才反应了过来，揉着一头凌乱的黑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要了一杯加浓的咖啡，像喝魔药一样一口灌下去，然后苦着一脸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哈利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平时除了喜欢针对斯内普之外也很风趣，不喜欢摆教授的架子，因此看到他迷迷糊糊的动作，整个霍格沃茨大堂都爆发了一阵哄笑声。

坐在斯莱特林长桌角落的斯内普看着哈利强撑着提神的样子，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手下意识的就摸到了口袋中那份下意识装进去的提神剂。

他，不过是在漫长的战争中养成了这个习惯而已！

咬牙放下手中的果汁，斯内普起身出了霍格沃茨大堂，然后就站在了一个偏僻的拐角处。很快，吃完早餐的学生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大堂，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看到对方东张西望的样子，斯内普本来烦躁的心情出奇的平复了下来。

“啊——！”哈利很快就发现了他，然后夸张的笑着冲了过去，还没有站定就对他伸出了手，“西弗勒斯，我需要你的提神剂的拯救。你准备了我的那份，是吧是吧？”

哈利目光殷切的看着斯内普，绿色的眼睛早就因为缺乏睡眠而失去了光泽，这会儿眨起来倒是让斯内普想起了一些往事。本来想要否认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看了太多次哈利明明疲惫的下一秒就会倒下，却还面带坚定的微笑坚持下去的情形，斯内普的本能甚至比他的大脑反应更快。

下意识的就拿出了提神剂，然后就是那句曾经说了无数次的话。

“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波特！太过于依赖提神剂并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