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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王》第二章 囚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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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至少比起前世的沿街乞讨好了许多,虽然吃的并不好,却有着落,心里也就有了希望。再有人照顾,自然日子也能轻松许多。

关在这里的人,大都是一群痞赖货,少数的一些则是如他一般犯官子嗣徙边凉州的。允吾县城作为金城治所没有想象般大,牢狱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对于他们这样特殊的囚犯并没有单独关押,而是混杂的关押在一起。

形形色色的人多了,环境也就恶劣许多。

空气很浑浊,段戈席地跪坐,在他身旁侧卧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少年名叫王方,今年十七岁,比他小一岁。当段戈醒来的时候,就是王方照顾了他,似乎与这身躯的关系不一般。

王方父亲原是陇西边军都尉,延熹三年,羌人再寇陇西,其父战死,可惜最后却被他人冒功,判了其父不战而逃,王方及其母也跟着被罚了劳役。

官场黑暗,大抵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可惜王方的母亲体弱,没两年就病死了,于是就剩下王方一个人继续在这允吾县牢狱中。

“过来开饭!”

随着锁链的哗啦声,狱卒的喊声跟着响了起来。

这声音就像一阵炸雷似的,将牢狱中所有或卧或坐的囚犯们惊醒,紧跟着就抢向牢门……

“段公子,把这个拿着!”还是先前那个李姓狱卒,小心翼翼的从袍袖中摸出一个粟米面馒头,慌忙的塞进段戈的衣袖中。

“劳役辛苦,还是那句话,小心着身体!”

段戈微微一笑,算是当作回应。尔后端着陶碗向后走去。

金城边陲之地,战乱不断,民生历来艰辛。平常人能吃饱肚子已然不错,至于囚徒….饿不死就行了,至于吃饱,只是妄想罢了。

那狱卒叹口气,又接着向其他人分发饭食。

晚饭是一碗粟米粥,有些浑浊,稀薄的能照见人影,可就是这样的米粥,也让牢狱中的所有人感到如琼浆玉液般美味,呼呼的狼吞虎咽起来,有麻利的吃完后立即奔到狱卒跟前,看着狱卒,等着狱卒再次派发。可惜人多粥少,李姓狱卒也只能摇摇头,提着空木桶转身离开。

囚犯们叹口气,三三两两的挤坐在一起,双目无神,表情呆滞。除了呆坐也没别的选择,稍微运动怕是那些米粥就化作清水,没有力气怕在这牢狱中也只能等死了。

看着王方微微有些下陷的脸庞,段戈将袖中的馒头塞给王方,淡然道:“拿去!”

王方咽了口唾沫,却是摇摇头。

段戈叹了口气,这王方正如上一世的自己,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不容分说把馒头硬塞给王方,佯怒:“拿上,吃了!”

王方咧嘴笑了一下,紧跟着张嘴就向馒头恶狠狠的咬下去,仿佛那馒头是生死大仇一般。事实上,王方真是饿坏了,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何况自打进这牢狱中,这黑乎乎的粟米面馒头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王方那狠样,段戈笑了一下,端起了陶碗……

“啪!”

只听一声脆响,紧跟着就是王方一声闷哼。

段戈转身一看,就见王方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手中陶碗摔碎在了地上。而段戈给他的馒头却在另一个满脸横肉,面貌凶狠的壮汉手里。

壮汉原是屠夫,姓陈,因为**,在豫州用手中屠刀灭了对方一家五口。原本是要被斩首的,可惜陈家在当地也算富有,迫近家财,算是买了一条性命,接着被发配到允吾劳役。久而久之,众囚徒皆以“陈屠”称之,算是这狱中一霸,平常念着段戈来头甚大,也不难为段戈。这日一天的劳作,一碗稀粥怎能让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吃饱?此时想是饿狠了,便击倒王方,抢了王方手中馒头。

慢慢的站起身子,狠厉的光芒从段戈的眸子中闪射出来,握着陶碗的手已经暴起青筋。自从前世被人活活打死,段戈就知道,这世道本就是强肉若食的世道,若要自在的生存下去,你就要比狼还要凶狠!

假设当时就打死对方,他还会在傍晚被打死么?还是不够凶狠,留了后患……

“把馒头还给王方!”段戈的声音不温不火,可谁都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阴冷之意。

陈屠闻言一愣,满脸的横肉似乎抖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理睬段戈,埋头继续向馒头啃去。而此时对一触即发的冲突,周围的囚徒眼神漠然,毫不关心!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任何惊奇。

段戈向前跨出一步,盯着陈屠,话语中带着一种阴冷的气息,一字一顿道:“我让你把馒头还给王方!”

“找死!”

陈屠大怒,在他们这所牢房中还真没有人呵斥过他。

怒喝一声,挥起拳头呼啸着往段戈脸上打来,段戈嘴角绽起一丝冷笑,稳稳的站在原地,似乎连动都没有动,左手闪电般伸出,隔开陈屠左拳。不等陈屠右拳击出,右手猛然发力,握着陶碗就向陈屠头上砸去……

“啪!”

陶碗跟着砸碎,陈屠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

轻轻扶起王方,看都没看地上的陈屠,俯身捡起地上的馒头,将馒头上面粘着的稻草抖掉,慢慢放入王方怀里。

“拿着!”不待王方反应,神情凝重的说道:“阿方,你记住,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给我狠狠地打。天就是塌下来了,也有我帮你顶着!”

“恩!”王方重重点了下头。

“喧哗什么呢?”就在此时,响起了狱卒的声音,接着李姓狱卒就在牢门外出现了身影。

似乎瞥见了地上的陈屠,却没有多余的慌张。慢慢打开牢门,冲着段戈打量一番,然后松口气。

“段公子,外面有人探望。”

“哦……”段戈闻言,轻轻放下王方,“有劳老李了,我这就随你出去!”

就在刚要闪出牢门的时候,段戈顿了顿,轻声道:“老李,麻烦找个郎中看看陈屠,那小子可能伤的不轻!”

“这个我晓得!”狱卒答应一声,继而两人相视一眼。

******

虽说段戈心狠,可在牢狱中也要会做人。不要管什么原因,都是深陷囹圄的苦命人,同处一间牢房,也算有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能照顾还是要照顾一些。日后也好再相见,即使生了间隙,段戈自信也不会怕了他陈屠!

允吾县牢房中本无专供探视用的场所,但凡亲属探视,只能隔在牢门说话,或是通过狱卒传递些吃喝用度的钱物。至于这些钱物最后到囚犯手中,或多或少总有些克扣,这历来是狱中惯例。

因为有人照顾,段戈自然与他人不同。李姓狱卒在这牢狱中有一处住所,虽然不大,却是清净,自然成了探视段戈的场所。

轻轻掀开虚掩的木门,段戈就瞧见在木案一旁跪坐着一个身穿长衣大袍的少年,年纪大约在十六上下,面如粉玉,格外的俊俏,此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却是长身而起,跑了过来,举拳向他擂了过来。

段戈眉头一皱,错步闪开,而后瞪着少年。

“阿戈,你怎么了?我是贾通啊?”感觉段戈传来的敌意,少年不禁一怔。

贾通?段戈觉得这名字倒是熟悉。

紧跟着这躯体就传来一些信息,原来这少年名叫贾通,贾通的父亲贾和和他的父亲是同乡,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武威姑臧人。贾和出自书香门第,年少时小有名气,可惜的是他有一个兄长,在武威却比他更有名气。

俗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在武威继续呆着,一辈子都活在他兄长的阴影下,于是他就离开了武威,四处碰壁下最后投到了当时名气已是如日中天的段颎门下,做了食客。

历经春秋战国秦汉更替数百年之战乱,社会上一直就存在一种养士的现象。

所谓‘门下食客三千人’,大贵族养士,是为了求取权利,小商人也养士,为了保家周全。

在战国末期,七国智者辈出。

智慧、情报、能力、特长已经成为许多人立足世间,谋求富贵的资本和手段。

他们游走各国,周旋于诸侯贵族之间,贩卖自己的本事。若是被人看中,就会投入其门下,成为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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