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顾文成勉强打断杰西卡的隐性发飙，险些被牵连的怨念定在原地，“清岚今天第一天到船上，白天也很累，我就先带她回房间了，10号房间，找她的话要温柔的敲门啊！”

在众人的道别声中，李清岚又跟着顾文成离开活动室，向未来一段时间将属于自己的房间走去。

“温柔的敲门是什么意思啊？”顾文成的最后一句话让李清岚分外摸不到头脑，难道还有什么暗语吗？

顾文成苦着一张脸，看起来是深受其害，“杰西卡对东方人有一种特别的好感，队里的许自白性格比较闷，许默队长武力值比杰西卡高，叶澜则早就认识杰西卡……她已经敲坏我三扇门了！”

“额……呵呵……要不是预见自己可能会有的悲惨生活，我真的想好好地笑一笑。”李清岚不负责任地抿嘴笑了笑，刚才跟杰西卡打招呼的时候，杰西卡的表现让李清岚意识到美丽的天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不过房门的事……还是死贫道不死道友吧，毕竟自己还是要定时进入空间的。

“说起来，在去房间之前，你能先带我到厨房吗？我还没来得及吃夜宵。”李清岚露出苦恼的样子，实际上她是想去看看，主舰上的水果供应有没有不一样的……

“哦，天啊……”顾文成看起来真的是相当惊讶，“我还以为现在女孩子都是不吃夜宵的，她们都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热量摄取。”

“我之前可是个合格的女大副，”李清岚挥了挥拳头，那真的有它该有的威力，“说起来，我知道为什么会是你这个对陌生人语无伦次的家伙来接我了，队里的人应该都不太擅长沟通吧？”

“还好吧，”顾文成抓了抓头发，指了指墙上的路标，“我们转去厨房，现在餐厅不会有人了；真实原因其实是我比较好欺负吧？诺娃脾气很好的，许自白虽然话少，但是待人接物还是有度的；至于叶澜，那是风趣的社交人士。”

“我可不觉得这是个美好的评价。”李清岚看着墙上还算精致但理论上无用的路标，默了。

“相处久了就好了，我可是非常期待你的加入；忘了说，队里并不是只会有这些人，在之后的路程里，我们可能会需要当地的向导；而运输船和战舰上的一些人也会加入进来，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有压力，之前说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顾文成说话时总喜欢用双手比划些什么，这种说话方式有助于记忆的加深，但对表达自己几乎没有用处。

“我会慎重考虑的。”李清岚真的慎重地点了点头，但她觉得，她这时候应该起码还能和苏莫尔讨论一下。

“好了，就是这里，”顾文成打开墙上的灯，厨房里可没人值班，“其实以叶澜的享受程度，24小时换班待命的厨师毫不夸张，但队里没人有吃夜宵的习惯，何况杰西卡的厨艺很不错，这一项就被船长驳回了。”

“额……”没人值班，难道自己要化身偷菜贼了吗？李清岚再次为食物愁了一下，“不知道逛一次厨房会有些什么收获呵？”

“这里新鲜食材非常多，包括水果，对我们都是不限量的，我只会做三明治，要尝尝我的手艺吗？”顾文成不在意地说着，丝毫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里的信息对李清岚都是至关重要的。

“啊……非常荣幸。”李清岚并不喜欢吃这种速食产品，在她的印象里，苏莫尔也不会喜欢，但她总不能说“恐怕不行，文成同学，我的饭量绝对会超乎你想象的大……”，然后在顾文成面前把所有的东西吃光？

所幸，顾文成虽然手艺一般，但三明治做的还算好看，而且重要的是……整整装满了一托盘。

“啊，一不小心就做多了，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我爸妈总要为我的算不清分量买单。”顾文成似乎有点懊恼，不过很快就过去了，也不需要李清岚安慰。

“嗯哼，我想你这真的是凑巧吧？要知道我的饭量在七号船是出名的，我现在也很饿。”李清岚顺手还抓了一把青枣放在托盘上，这种水果甜脆可口，营养成分丰富，而且吃多了也不会觉得难受，还会有种饱腹感。

“出名是什么意思？”顾文成几乎惊呼出声，却不忘顺手关掉厨房的灯，“你的形容是不是太可怕了点儿？”

“忽悠你做什么？”李清岚表现地理所应当，“你要知道有些事情科学是不能解释的，比如说你们即将探索的，我只是很遗憾我没有杰西卡的力气。”

“应该是我们！”顾文成强调。

“到了，离厨房很近不是吗？船上的地方足够大，一人一间，待遇优厚，我明天早上再来找你如何？”

李清岚眯了眯眼，虽然是靠近厨房，但跟其他房间也不远吧？自己还是不要考虑悄无声息地从特种兵门前通过好了。“如果我不需要执行大副的责任，明天请晚一点出现在我面前，如何？”

“这点可以满足你，”顾文成无声的笑了笑，“明天见。”

“嗯。”李清岚答应着走进了房间，随意地将门关上，轻轻落锁。转身已经带着笑容敲了两下手心，布置干净整洁的套房里瞬间不见人影。

“苏莫尔，加餐。”李清岚端着托盘走向泉水处，正看见苏莫尔趴在泉边的鹅卵石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小憩，听到声音时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眼神里带着全然的不设防，薄如蝉翼的耳鳍轻轻扇动，带动起永远柔顺润泽的发丝。

李清岚很丢脸地对着一个少年流口水了相比杰西卡那种精致中带着逼人艳气的美，苏莫尔真是居家旅行轻松休闲必备小宠，毫不逊色于杰西卡的五官却全无艳丽，带着大海的魅力的润蓝眸子只会让人觉得慵懒而高贵，在面对李清岚时透露出的更是一点小迷糊和可爱。

清脆得哗啦声唤醒了李清岚的神智，顺着声音看去，苏莫尔已经坐在岸边，下半身的鱼尾轻轻摆动，眼睛对她手里托盘上的青枣露出了一点好奇神色。

因为自己并不饿，李清岚索性把托盘直接递到苏莫尔面前，跟着坐到岸边没有水的地方，接过苏莫尔递来的青枣啃着。

“有事？”苏莫尔吃东西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也就是说，李清岚发呆的时间里托盘已经空空如也——整整六块三明治飞速地消失在了苏莫尔的肚皮里。

忍不住上手摸摸少年那细窄的腰身，手下的触感就带着一种软糯，只是个小孩子呢，李清岚微笑着，不过……马上又苦下脸，小孩子真是太难养了。

大多数时候，李清岚一进来就会看到苏莫尔静静地躺在泉水里，这其实是因为全天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饥饿状态不得不休养生息吧……想到这里，李清岚愧疚地摸了摸苏莫尔柔软的发，决定在不用工作的今天晚上就去探索空间里的其他地方。

“有事就说。”苏莫尔表情清冷，用眼角横了李清岚一眼，挪开脑袋，不习惯地扇了扇耳朵。

“啊……”尽管手下美好的触感不见了，但李清岚分得清楚苏莫尔的别扭和杰西卡的戒备，同样的动作做出来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我现在在我们船队的指挥舰上，大副的职务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拿不拿得到后续佣金……”

说到这，李清岚露出惆怅的笑容，让苏莫尔扇动着的耳朵微微停顿：“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我还真是有事跟你商量，主舰上的人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冒险队，我很想……很想参加。”

“想参加自然就去，”苏莫尔不以为意地趴回岸上，丝毫不介意白皙的身上蹭到泥土，“在大海里你会平安无事。”

“说的容易……是啊，我担心我会回不去，我担心我会跟我爸妈一样永远地留在这大海里，我担心连给我奶奶带信的人都没有……”李清岚把头埋在膝盖里，微垂的头露出脆弱的脖颈，苏莫尔歪头看着她，这个女人自称海的女儿，做到了许多男人也做不到的事，但现在她怕了。

“说了会没事，不怕。”保证的话不知怎么的就从嘴里说出来，苏莫尔的鱼尾往水里藏了一点儿。

“难道还要信你随便说的啊，”李清岚笑着抬起头看着少年人鱼，脸上似乎已经看不到刚才无尽的沮丧和失落，转眼又是笑靥如花，“你再随便说一说，我的小命可就要交代了。”

“……”苏莫尔抿着嘴，侧过头不想看她，“让我吃饱的话，你就可以在海里让我保护，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谢谢。”李清岚笑的像个小女孩儿，说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不少，还没有哪句比这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更让她震动，那是纯净的大海。

发泄了一些无用的情绪，李清岚起身：“这一切不也都是建立在喂饱你的前提下，怎么让我觉得是在虐待童工？其实我在上船时可能就很羡慕那个富商，有这次机会，我不会放弃的；至于……怕也好，担心也好，总该做足了心理建设再上路，一旦踏上行程，我决不会后退一步。”

在她身后，苏莫尔目光连闪，眸子里如同火焰一般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剧烈情感。

“现在，我就要去探索这个属于我的空间啦，祝福我吧。”李清岚伸了个拦腰，刚要起步楞了一下。

没等她开口，苏莫尔说道：“这个空间的部分法则，比如说大小，是我出现在这里时，直接印在脑海中的；知道山谷外还有很大的空间，是因为我可以操纵水元素，通过散在空气中的水雾感知，但再远就没有办法了。”

“这是骄傲的人鱼苏莫尔在向我解释吗？”李清岚狡黠地笑着，她原本就可以理解，苏莫尔不说一定是有原因，虽然这个原因玄幻了点儿，但还有什么比空间更玄幻了吗？

苏莫尔抿着嘴不再说话，倒是李清岚发现欺负过头了，补救地理了理头发：“请苏莫尔大人给我指个出谷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