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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双穿》七、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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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您找我。”队长沈嵩敲门进来,韩复正抚弄殷朔头发,殷朔还在吃棒棒糖。原来,一根棒棒上穿好多糖叫糖葫芦,穿一个糖就叫棒棒糖啊。

殷朔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有外人进来嘛。韩复倒是浑然不觉,只是道,“韩殷朔,说是我的弟弟,其实——跟你和越湲是一样的。”

沈嵩早都习惯了这位教练的直接,韩教练不喜说话,一开口就不懂婉转。

韩复看着他,“我打算让小朔进篮球队,他的能力你看到的,但他一点基础也没有,基本功方面恐怕要多下功夫。”

“是。”沈嵩也是寡言的人。

“他现在在伯德上学,早训我会跟他做。晚训会让他随队,该怎么教就怎么教。”韩复道。

“沈嵩明白。”沈嵩站得很直。韩复非常喜欢这个沉毅的队长,他穿过来的第一天正躺在家里睡大头觉倒“时”差,这个骄傲挺拔的男生上来敲他的门请他去训练,语气不卑不亢。韩复一头雾水,加之刚穿过来戾气未减,还有暴力的起床气,伸手逼沈嵩出去便伤了他的肩膀。这男生极为硬气,生生在他门口站了六个小时。韩复欣赏他有目标,不多事,同他1 on 1,之后便欣然赴任。时空真奇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住哪的时候命运已经开始预置了今后的生活。

“教练,越湲报告他明日回队。”沈嵩道。

韩复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答话,却突听得殷朔问道,“越湲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奇怪。”

韩复耐心解释道,“越湲叫李越湲,是沈队长的恋人。”

“那你是我师父转世啊,又不是我的恋人。”殷朔太不给韩复面子。

韩复也不好当着沈嵩和他较劲,但却终究想刺这小孩一下,越湲这名字很熟悉吗?史载阿莲的女儿也叫月圆,月亮的月,圆圈的圆。

“阿莲才没有女儿!”殷朔从韩复怀里挣开,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唆棒棒糖,突然就咬得嘎嘣碎。

韩复苦笑,沈嵩表示理解。不过想想自己还真幸运,越湲脾气虽然爆,也爱吃醋了些,但还不至于当着外人就给自己这么大难堪,教练的日子看来不好过。估计教练这段时间的重心也不会是球队了,沈嵩又请示一遍,“z大篮球队得分后卫李越湲希望明天归队,请教练指示。”

韩复声音冷冷的,“要走就走,想来就来。告诉他,没有一万字的《检查》不用回来了。”

沈嵩低头,“是。”

韩复看了他一眼,“《检查》你可以蘀他写,但回来还是要他自己念。”

沈嵩道,“昨天压着他做了八千字的,我再让他重写。”

韩复挥挥手,“算了。回来罚他一个月翻倍体能。”

“谢谢教练。”沈嵩告辞离开。

韩复自己坐在桌案前看路线图,嘴上没有搭理殷朔,其实心里还不是筹划着小家伙以后打什么位置合适,179公分的身高,可以说是z大篮球队里最矮的了。本来1号位对身高是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的,但控球后卫对篮球本身的要求太高了,韩复自己都知道,殷朔恐怕没有担当组织的能力。除了最初的热爱和出色的体能,他对篮球基本毫无建树。更何况,z大有沈嵩这个号称cuba首席控卫的队长,更被称为是著名篮球新星何胥的接班人,韩复还是希望能够多培养沈嵩的。

他这边正在思量,那边殷朔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棒棒糖也吃完了,于是故意重重踩着步子走到他身边,“我和阿莲有约定的,我不能背叛他。韩,你对我很好,请我吃东西,给我住的地方,甚至还想教我打球,可是——”

韩复摸摸他脸,“不要可是了。小朔,你相不相信人是有转世的。”

“当然了。”殷朔道。

“阿莲也会转世,史载李白卒于762年,很多传说写他是因为喝醉酒捞月亮不小心落水而死的。阿莲这么好的人,你当然希望他还能转世为人了,是吗?”

所谓六道轮回,下至地狱饿鬼畜生道,上至阿修罗人道天道,转世为人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谁成想殷朔竟摇了摇头,“阿莲是仙人的,他要重新回天上去。”

韩复无言,行,他本谪仙下凡界,笑看桃李开又谢,算他厉害。于是,韩家长找出了另一套说辞,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小家伙点头,“或以其酒,不认其浆;鞙鞙佩璲,不认其长。维天有汉,鉴亦有光;跤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服章;睨彼牵牛,不认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韩复心道,还背得挺溜,不如以后进了z大塞到中文系算了,反正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专业,学和不学一个样,念和不念没什么大区别。不过要是老师专章讲李白,等到了那节课再给小东西请假吧。若平常要捎带着说,那自己也没办法了。谁让自家宝贝这么有眼光,谈恋爱专找名人呢。不过坦白说,除了中文系,真不知道这小东西还能学啥。体育系倒是也可以,但他那个变态的体能,被哪个有心人记在心里又是一出事。

韩家长正未雨绸缪,那边殷朔已经感叹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可真可怜。”

韩复一呆,诗会啊,不用想了,就中文系了!难道古代当捕快也要考状元?看来无论哪个朝代,公务员难当啊。其实韩复只要调动记忆卡就会知道,在从前,捕快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捕快在古代属“贱业”,别说殷朔自己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就连后代也不能参与科考,以免有辱斯文。即便是脱离了捕快行业,他的子孙也必须在三代以后才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而且,捕快是没有工资的,每年的伙食补贴也就是叫做“工食银”的一点散钱不过十两左右,生活是很艰难的。所以连秦叔宝这样的名捕都要被逼到卖马,其中故事自然是很心酸的。更何况,捕快的日子也极为不好过,他们所承担的破案任务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叫做“比限”,一般来说,五天为一“比”,如果遇到重大的命案,那3天就是一“比”。过一个“比限”而无法破案的捕快往往还要受到责打。时间紧,任务重,酬劳少,当时的捕快怎么能和现在的公务员队伍相比呢,地位之低,比之城管尚且不如啊。不过城管这种神奇的存在,殷朔也是不熟悉的,因为文明高度发达的2311年,根本没有城管这种生物。

韩复很是循循善诱,“你也知道,牛郎织女是很可怜的。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韩复也拽了句文。

殷朔看着他,不说话。

韩复道,“因为织女是天上的神仙,神仙是不能和凡人有感情的,否则,就要受罚。这样的惩罚可不是打打屁股就算了。你看像牛郎和织女,如果不是喜鹊帮他们,一年就只能一见。像吴刚,就要不停不停地砍桂花树,不得休息。再比如,“拂菻”国的神仙普罗米修斯,他就是因为偷盗火种,被他们的玉帝宙斯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上,每天都有一只鹰去吃他的肝,吃过之后又让他的肝重新长上,第二天接着吃。”

殷朔打了个冷战。

韩复不愿意再吓他,以一句总结点明中心,“所以,神仙爱上凡人是要犯错误的,你也不希望阿莲因为你受罚吧。”

殷朔点点头,“阿莲那么喜欢享受——”小家伙说到这里,竟是说不下去,为什么神仙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如果自己不去追那个贼,那现在还能和阿莲在一起,哪怕像韩说的阿莲只能活到61岁,那样也是值得的啊。和阿莲认识三年,自己一点也不懂事。他不许吃甜食还要吃,不要自己做捕快还要做,从来都只会惹他生气,早知道是这样,为什么当时不能对阿莲好一点呢。殷朔头疼得厉害,大颗大颗的汗珠向下坠,整个人蜷在地上抽在一起。

韩复吓坏了,“小朔,小朔!”韩复连忙抱他,疯了一样地喊,“不要想了,别想以前的事。别想了!我是吓你的!小朔!”

殷朔昏过去了。

韩复掐他人中,却是无论如何都不醒,韩复着急,抱着殷朔就向外冲,刚刚拦上出租车,小孩居然醒了,“韩——”

韩复这才算透了一口气,殷朔伸出手来,韩复按住他,柔声道,“怎么了?要什么,我帮你舀。”

殷朔小声道,“你脸上都是汗,帮你擦擦。”

韩复摇头,“不用了。你醒了就好,我不该说那些话吓你。以后,我不会逼你了,也不会吓你,感情的事,勉强不得。纵是凡人,只要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再与这一世无干,时隔一千六百年,我又怎么能勉强你呢。你愿意选他还是选我,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现在对你好,我们也是两世情缘啊,我不信,我比不过李太白。诗仙又怎样!在小朔面前,我和他同样都是那个爱你的人!”

韩复说完这番话,就轻轻揉着殷朔脑袋,殷朔迷迷糊糊还来不及想清楚他说什么,却突然身子一晃,若不是韩复抱着他整个人都要滚下去了。韩复怒了,对急刹车的司机吼道,“你做什么!”

司机战战兢兢地转过头,“人,人也好了,不用,去,去医院了吧。您,您二位,就就在这下,不要车钱了,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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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韩复扔出一张一百,“开车!”

司机道,“真,真不要了!”开玩笑,要是你碰上一男人抱着一个长发男人以超越博尔特的速度冲过来拦你的车,接着再在你的车上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不吓得要命才怪。

殷朔在韩复腿上翻了个身环住他的腰,可要抱紧了,别不小心又掉下去,“我不去医院,我已经醒了。”

“没的商量。”韩复才不放心呢,动不动就头疼不是小毛病,出事怎么办。

“人民医院,你走就是走,不走,就给我滚下车!我自己开!”韩复又扔了一百。

司机权衡再三,这要是下了车就回不了家了,殷朔这时候却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师傅,您别介意。我们是为了拍戏练台词呢。不好意思,您开车吧。”

韩复一怔,旋即抹平了脸色,“不好意思,刚才太入戏了。”

司机长出一口气,捡起车上的二百块钱,“您早说啊。吓死了,以为超级赛亚人拦车呢。”人总是不愿意相信超出意识范围的事,韩复刚才拦车的速度的确惊到他了,但是他也并没有多想,适才又突然听到韩复剖白司机才察觉出不对,可是现在两人给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便也不深究了。趋利避害将没见过的东西当作不存在大概是人的本性,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很难区别科学和迷信呢?

韩复小小的瞪了殷朔一眼,殷朔用口型道,“电视上学的。”

下车的时候,韩复再一次和司机道歉,还又付了十二块钱车费。他是急过头了,殷朔一晕倒,他可真是恨死自己了。因为一点点自私的想法,害得小孩担心成那样。想一想,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告诉自己不能和映相爱否则就要给映带来灾祸,那自己又是多么痛不欲生。那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小朔还给李青莲吧。他从来都没有提过,每当小朔亲昵又不避嫌疑地叫着阿莲的时候自己有多难受,或者,真的是被他舀住了。从前的映,现在的小朔,平时该管管该教教,犯了错下手揍的时候也不留情,可只要一看到他伤心难过,那种负罪感就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教小朔,因为在这个时代是特殊的所以不能滥用自己的能力,可今天要不是小朔,那个司机又何其无辜呢。

韩复带着小家伙挂了号,两个人坐在医院的等待椅上,椅子又硬又不舒服,还要接受周围人看着小朔那种奇怪的眼神,韩复不自觉地暴躁。倒是殷朔,渐渐也习惯了别人的注视,还笑着玩弄自己头发道,“拍戏呢。”

韩复看着他狡黠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终于等到了号,医生问了平时的一些情况,小家伙张嘴就出状况,最后都是自己代答的,搞得医生还说他,“让他自己说!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病情!”

韩复心道,能让他自己说嘛。他要说他1310岁,你还不把我们赶到神经科。这个时代的医院总是这样,问半天问不出个结果,就让你去做检查。还好来得快,要是十点过后,还得明天再来抽血。

殷朔拉着韩复衣角,“要抽——血?”

韩复点头。

殷朔小声问,“是真的把血抽出来吗?”

韩复安慰他道,“一点点,不用害怕。”

殷朔道,“我不是害怕啊。是要做放血疗法吗?这个不用花钱啦。我也会的,不过我的三棱针没有带来,我们可以自己做的。四点刺穴,我敢说,那个大夫的功夫还不如我呢。”

韩复突然觉得,脑门阵阵乌鸦飞过,“哦,原来我家小朔还是小神医,那以后,我可省了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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