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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寇》十 花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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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伦喝杜迁跟着张三一直走,从高深的院墙旁走过时,张三撇了撇嘴,一脸谄媚的冲王伦说道:“诸位哥哥请看,这是护院的家丁和庄客们住的地方,约莫有百八十人。”

“你快走!”王伦懒得跟他罗嗦,暗中记下了紧靠南边院墙的一溜房屋,跟着张三过了那抄手回廊便往院子深处走着。王伦只觉得像是后世见过的乔家大院一般,若是无人带路,要是迷路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夜色中的花平家显得阴气森森的,王伦喝杜迁让张三带着转了几次弯,杜迁看一路上不是花圃便是亭台,忍不住冲王伦说了声:“哥哥,光看着院子,就知道油水多了!”

好一会儿这才走到花平坐西向东的正宅,张三走上台阶,领着他俩又一次的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才在一扇硕大的花格木门前停了下来。

王伦冲张三努了努嘴,说起来张三倒是个妙人,很快会意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谁呀?”屋内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大娘,是我,张三,有急事找老爷。”张三即便是隔着门,也在那点头哈腰的说道,十足的奴才相,王伦这才明白张三如此窝囊,却又深得花平花大官人信任了。

“那死鬼不在!”那女人怒不可遏的嚷了声,语气里说不出的不耐烦。

张三刚回过头来冲王伦苦笑一声,王伦的刀尖又蹭了上去,张三点点头,接着问道:“大娘,张三这有急事禀报,还望大娘相烦告诉张三一声,老爷去哪了?”

“我上哪知道这腌臜泼皮,杀不尽的无赖去哪了!他那么多狐狸精,你挨个去问!问老娘作甚!”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张三又转头冲着王伦,走下台阶低声道:“这个,是早先花大官人的正室,后来花大官人发迹,又娶了三房,小人也不知道花大官人去哪了,这位哥哥您看是不是把小人先……”张三低三下四的说道,只求王伦放了他,毕竟时刻看着那刀尖,他张三又不是铁打的,哪能不害怕?

王伦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张三说的不假,不过,要是真的一房一房的找起来,这大半夜的,弄出太大响动来,惊扰了南院墙的家丁庄客就麻烦了。王伦在那皱着眉头想到,却问:“这花大官人平日里,最喜欢亲近哪个?”

“哥哥随我来。”张三只好引着王伦,踩着那水磨的青石走着向东边走去。

眼前正是一道团花影壁,那影壁后面一声咳嗽,把王伦喝杜迁都吓了个半死。倒是张三聪明,连忙道:“老爷,我是张三,今天那些猎物托了老爷的福,猎了好大一对梅花鹿,个个有个一百多斤!”

“哦。”那花平有些萎靡不振的说道,听起来就是个酒色过度,继而伤身的个主。

王伦掌间一运力,猛地把张三拍在地上,王伦露了这一手,又把杜迁一惊,猛一抬头,却见那花平花大官人出来了。头戴着三山暖帽,足穿四缝宽靴,一身鹦哥绿的锦袄,腰间系着一条梅花红丝绦。要让王伦的后世审美观来看,这就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红配绿,可是人家花平偏偏就觉得鹦哥绿配梅花红是富贵色。

那花平还想问张三些什么,这影壁旁却转出两个人影儿,寒月似地刀刃只抹在他脖子底下。

说起来,花平倒是个利索人,也不惊慌,淡淡一笑,冲王伦说:“好汉,我家自有千万贯的家财,千万石粮食,你要什么,尽取了便是,何故动这没眼的刀枪?只要好汉好说话,花某人这里也好说话。”

“花大官人好聪明!”王伦也不啰嗦:“是,兄弟是要借大官人一物!”

“哦?但说无妨,只要花某有的,与你便是。”

“你的脑袋!”王伦冷冷的说了句。

“哼!”那花某别看危害一方,倒是个硬汉子,当即喝了声:“两位莫不是以为,杀了花某能平安出我花家大门不是?”

“少废话!”杜迁啐了一口,冲花平道,随我等去院门!当即要押着花平准备让他去开门。

“等等。”王伦拦住杜迁道:“兄弟,现在什么时辰?”

“约莫是二更天亥时了。”杜迁略一思忖说道,“哥哥,等不及了,再等下去,花宅里知道少了花平,我两个就不好动弹了。”

“哼!你也知道我护院庄客就要一百多人!”花平丝毫不把王伦和杜迁放在眼里,从鼻孔里喷出一句话。

“嗯。”王伦懒得搭理花平,点点头说:“放火!”

王伦喝杜迁从怀里摸出火石、火镰、火绒、火折子等一应物品,当啷一下引起火来。风雪已经停了几天了,屋檐上虽说还有积雪,可是那木格子窗户上的窗户纸倒是干燥,最好引燃,把火折子往窗户上一塞,呼啦一下子整扇窗户呼呼的起了火。再加上数九隆冬呼号的北风,很快整间屋子都着了起来。

王伦喝杜迁押着花平往庄园北门走去。

且说庄外,北门外的林冲看着庄子里火起来,带着二百个喽啰冲了过来,再有南门外,宋万也带着一百个喽啰大声呼号着。整个庄子此时都让火烧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一般,南门外庄客聚集着乱糟糟的射着弓弩,宋万他们得了吩咐,也不攻上来。

这时候,谁人还能发现静悄悄的北门外掩着大军?

“开门!”王伦怒喝。

却见花平冷眼看着王伦,动也不动。

“开不开?”

“哼!”花平还是那张死脸。把王伦气的七窍生烟,抄起腰刀,噗嗤一刀砍他一根手指。“开不开?”

那花平只把嘴里的毛巾要碎了,还在那忍着,他不是笨蛋,他知道,要是开了门,不仅自己得死的没渣了,而且这庄子也没了;但是不开门,撑死了死自己一个,他儿子还在,早晚能报得了仇。

“噗嗤!”又是一根手指与手掌齐齐的断了下来,花平看着花白的骨头茬,心里还在支撑。

当第三刀落下的时候,他的手掌上就孤零零的只立着两根拇指了——大指和小指。这时候,他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了。

花平颤抖着用左手从怀里摸索出一串铜钥匙,一步一颤哆哆嗦嗦的开了门。

北门一开,林冲带着人就是虎入羊群了!

满庄子只听得呼喝声,火光伴着刀光剑影,那百十号庄客,哪里是林冲调教的二百喽啰的对手?满门上下,只要听着一个姓花的,那群嗜血的喽啰就是一刀砍过去。

其实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思,那就是整个庄子杀成修罗场,但是林冲有令,不得滥杀无辜,他们这才收了手。

花宅里火光冒了一夜,黎明的时候,林冲押着个管家到了王伦面前,兴高采烈的说:“哥哥,你猜这夯货有多少家财?黄金三百多两,白银九百两,制钱九千多贯!更有粮食将近一千石!”

“安排兄弟们收拾了上山,拿出三千贯大钱让兄弟们分了去!”王伦心情好得已经无以复加了。

“那我等?”林冲又问。

“不急不急。”王伦阴阴的笑了下说:“咱们还得拉人上山入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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