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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寇》一九一 济南粮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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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府,上府,节度军额归属兴德军。有户十三万三千三百二十一,人口二十一万四千零六十七。下有历城、禹城、章丘、长清、临邑五县,在被梁山攻占之前,是京东东路的首府所在。

而东平府后户十三万零三百五十,但是人口高大三十九万六千零六十三。千年之后,济南是比东平富庶了太多太多,但是眼下,东平比济南富庶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王伦为什么一直没有把公署搬到济南去的原因。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从离着济南最近的东平府和兖州往济南运送粮食。

“东平府、兖州两地常平仓各有多少存粮?”

“东平府存粮还有十五万石,兖州只有十二万石。”蒋敬报了个大致的数据。

济南府人口二十一万,这还没算上驻军呢!这人吃马嚼的,一天下来能吃多少粮秣?按照梁山士兵的军饷,一人一月是两石五斗,一天差不多有一斗米到手,当然这么多粮食是吃不完的。就照一天一斤粮食(粮食还要做成米面,实际还吃不了这么多)。二十万人一个月下来,就要六七万石。

看起来,东平府和兖州的粮食是够用几个月的了,可是都一下把两地的粮食都运过去,东平和兖州的粮价,怎么压抑?谁能保证东平的粮商就比兖州的粮商要老实?

“这他娘的好一帮子商人啊!”王伦骂了句,心里开始起了杀心了。他是想留这几个粮行行首的命来着,可是他们自己不要,就不要怪他王伦心狠手辣了,这把他打算,把这些商人弄得血本无归,当然了,手段还得干净,当年山贼的脾气,还是得收一收的。

“志宏,你便先去济南府任知府。东平府的事情,让裴宣从府学里找个精明能干的接任了便是。”王伦咬着下嘴唇,想着如何才能一把将这些奸商打尽。

济南府的米店,同天下的米店都是一样的,门面通常不大,只是很深,以便于存放粮食。在门面处,一边都挂出一溜硬木牌,上面写着最新的粮价。同时在亮出来的样品上,也会插上个标价。粮行也算是在商行中少有的明码标价的传统的行会了,使得顾客们不需要进门,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到现在的行情。

不过这个传统,许多时候也让进门来的客人们感到痛苦。红漆涂标的一百三十文米价,高高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上,红灿灿的,不但刺眼,更是伤心。准备买米回家的男女老少们来到米店前,抬眼看着标价木牌,无不是摇着头,却又无不是叹口气后就无可奈何的走进店中来。

原本人们来米店买米买面,或是其他杂粮,基本上都是一次买一斗的为多。一般挎在臂弯里的专用的米篮子,一次正好装一斗米。只是现在,从米店里出来的百姓,他们手中的篮子通常都只装个半满。而经常让一次几石、十几石的将米面送到家里的官员和富户,如今的订购量也比过去少了很多——买不起的原因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粮店囤积惜售的缘故。

粮食的飞涨带动了其他商品的同时上涨。以羊肉、猪肉、鸡鸭等类,价格同样翻番,菜蔬、零食无不是跟着粮价一涨再涨。同时日用品的售价,也在一片恐慌中,飞到了天上去。从宣和五年的元月开始,到现在两个月下来,普通百姓的生活费用几乎是翻了一番。

这一干酒楼食肆,大部分已经变得门可罗雀,甚至有许多都干脆就关了门,门前贴一张歇业的告示,省得开张一日就亏上一日。

在如今市面愈加的萧条的情况下,就算是一些坚持开张的大酒楼,看到一个进来的客人都跟看到亲戚来访一样殷勤。而那些依然常来常往的老客户,更是将当成了祖宗来供奉。

“换作过去,康老儿哪会将他店里的趵突泉酒一次拿出来这么多陪席?”高强摇了摇手上的酒杯,将杯中清澈如水的佳酿亮了给坐在对面的酒友看着。济南粮行的三位行首之首,同时如今带动全城物价大涨的元凶,对于现今百姓们的困境,却是笑得风清云淡。

“人总要吃饭的。”同为粮行行首的刘三,则是回以更为寒冷的笑意:“说这作甚?喝酒喝酒,这酒可是康老儿店里用趵突泉水给酿造的,出了咱济南府,别地可喝不到啊!”

“喝酒是花钱的事情,哪有说说挣钱的门路来得过瘾?”张兴饮了一杯,晃动着酒杯随了一句:“我的人可是看得明白,府内常平仓,撑死了不过几千石的存粮。”接着冷哼了一声:“凭这点粮食,跟我们耗,怕是他梁山耗不起!”

“唔!”高强挑了挑眉头:“只是行事还得小心,听言东平府和兖州开始调粮咯!”

“高老哥儿的意思是?”刘三和张兴问了句。

“这两地常平仓存粮加起来不过二十万石,他王大寨主要往济南运粮,撑死了,也就是运一半儿过来。十万石……”高强笑了笑,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笑说道:“凭咱们三个,还吃不下?他官府要平抑粮价,那粮食的价格,一斗可是高不出去啊!”

“哈哈哈。”家底在三人中最薄的张兴涨红着脸道:“十万石的话,张某倒是吃不下,只是三五万石,在张某这都是小事,在两位老哥眼里,肯定都是抬抬手的事情了!”

正说话间,康楼老板康德兴腆着老脸进来,把头上的暖帽儿摘了,唱了个肥喏,这才道:“几位东家,不知喝得可尽兴?”说着手一抬,朝门外的小二喊了声:“再给几位打几角酒来!恁的不省事!”

高强挥挥手让他出去,却听窗外一阵嘈杂,用木撑顶开窗子,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他往外看了一眼。正是一大堆人围着几辆堆着麻袋的小车儿——定是粮车错不了了。

刘三和张兴也把脸凑过来,问了句:“老哥儿,这是?”

“梁山的粮队。”高强眉头都没皱一下:“区区百来石,他也好意思运进来。”

“百来石。”刘三念叨了几句,眉开眼笑的说了句:“一月下来,也不过三五千石啊!能当什么用?”

“嘿嘿。”高强冷笑了声:“两位还是早点派人去常平仓排队买粮!能买多少买多少,就凭这速度,一月的时间,够我等把粮价提到一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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