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公寓

坐在车里，赵子强盯着陈怡慧放在方向盘的双手，那纤细的手是他熟悉的，也曾经是他的最爱。他时不时偷偷瞥陈怡慧一眼，他真的很想知道，分开三年了，这个女孩有什么不同。

陈怡慧的右手忽然伸过来，拍拍他的手背。“子强，不要这样看我，我会分心的！”

“哦，好的！”赵子强立即把目光转向前方。但他立即道，“可是，这车里只有我和你，我不看你看谁，而且你比以前更漂亮、更迷人了！”

“呵呵，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陈怡慧笑得很开心，瞥了他一眼，又专注地看前方。

“是吗，他是不是也经常对你说这些话？”赵子强随口回应。

陈怡慧认真地说：“子强，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朋友，没有人比得上你！”

赵子强有点吃惊：“是吗？”

“当然！”陈怡慧依旧看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

可赵子强觉得，她似乎没有刚才那么专注了。他有些激动，尽管他觉得，陈怡慧这些话带些恭维的成份。是啊，倘若我真的那么重要，三年前她就不应该放弃我。可是，在目前来说，赵子强却享受着这一切，女孩的称赞令他飘飘然。其实应该说，陈怡慧很容易抓住他的喜好了，他在这个女孩面前，理智的成份不多。

“子强，我说过了，别这样看我，我会分心的。以前你每次这样看我，我就老是想吻你！”

“那就把车停下来！”

陈怡慧真的把车停下来了，然后转过来跟他热吻，这吻猛烈得出乎他的意料。赵子强用力地抱紧她，那情形，仿佛不是三年而是三辈子没见面了。吻过之后，他们气喘得厉害，然后对视，又低下头。

赵子强看着她娇红的面庞，仿佛婚礼上的新娘。“你现在比刚才更漂亮，我想，谁能娶到你，一定是最幸福的男人！”

陈怡慧有些不好意思。“子强，谢谢你！只有在欣赏的男人面前，女人才会变得更美丽！”

赵子强忽然明白，虽然这个女人走出了自己的爱情，但并没有离开自己的生活。看着陈怡慧仍在激动当中，他说：“怡慧，我来开车！”

“好的！”陈怡慧回答。然后他们换了位置，这一次，轮到陈怡慧在不停地看他了，看得赵子强有些心猿意马，几乎想把车子停下来，将刚才的动作重温一番。陈怡慧轻声说，“子强，刚才的感觉真好！”

“我知道！”赵子强捏捏她的手。

凭着多年开车的经验，赵子强自然习惯一心两用了，这部自动车根本不在话下了。两个月前，他还曾经跟珍珍商量，是否年底买部新车，可是，现在不是知还有没有可能。

在陈怡慧的指引下，他把车开进了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赵子强看得出，这是一间高级公寓，不是一般人住的，租金想必会很贵，因为还有不少外籍人士出入。他们把车停好之后，便乘电梯开到16楼，在电梯里，陈怡慧又偷偷吻了他一下，可赵子强只是笑笑没有回应。他还没有回味过来，今天遇到陈怡慧之后，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一切仿佛是梦。

陈怡慧用钥匙打开了一扇门，带他走了进去。“子强，换鞋子，这里铺的都是木地板。因为没有男士来过，所以只有女式拖鞋，你就穿这个了！”

赵子强也没在意，便换上了一双粉红拖鞋，奇怪的是，这鞋子并不小，他能穿得进去，刚合脚。这是一室两厅的房子，显然是为单身或两人之家准备的公寓，意外的是客厅挺大，活动空间多，即使搞个小型聚会也不成问题。

“铃铃…铃铃…”手机响了几下。

“子强，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大概是那些猎头公司，反正这号码我不认识，不想接！”

赵子强任由响到一分钟，自动停掉了。这两天，老是有个自称猎头公司的人打电话来，说要帮他介绍工作。可他没兴趣，心想，如果要找工作还不容易，早就有人来挖过了。

陈怡慧打开风扇，将客厅的落地玻璃门拉开，正值初夏的下午，天气还是挺热。赵子强开始打量着房子里东西，东西并不多，但很整洁舒适，一部投影电视，一套沙发。粉红色的窗帘、沙发上的抱枕、毛绒狗，还有一些小饰物，说明这是一个女孩的空间，这样一个环境，令人看了很舒服。

那张餐桌和厨房一样干净，赵子强分辨不出，这是因为主人有洁癖，还是这厨房根本没动用过。不过，按以前了解的陈怡慧，她的确不喜欢做饭，大概几年不见，习惯已经改变了。沙发旁的几只箱子引起赵子强的注意，因为箱面的图案说明那是电脑，他不禁回头看了陈怡慧一眼。

陈怡慧笑笑：“是一部新电脑，刚买的，因为没有桌子，所以还没摆出来。”

赵子强本来还想帮她把电脑装好，可是只看到一张餐桌，没有其它桌子了。至于卧室，他不好意思看，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怡慧，这里不错啊，东西相当齐全，看来这是你的安乐窝了！”

陈怡慧笑笑，拉他进了卧室，对他说：“随便看，这里对你没有什么隐藏，也没有任何秘密！”

“哦？”赵子强有些奇怪，应该说，有点吃惊才是。难道她还喜欢着自己，不然她怎么说这样的话？

赵子强走进卧室，这是个典型的女孩房间，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床单和窗帘都是粉色调的，当然赵子强不好意思打开衣柜看，他想里面一定摆满花花绿绿的衣裙。可是，奇怪的是，赵子强看不到任何男性的物品，甚至刚才看到门口的鞋柜也没有男式鞋子，难道陈怡慧没跟她男朋友同居。赵子强忍不住偷偷看陈怡慧，以这女孩的性格，找到喜欢的男友，一定是住在一起的，难道她转性了？

陈怡慧不理会他的眼中的疑问，又带他看了浴室。然后问：“子强，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赵子强回答：“不错啊，一个标准的女孩空间，如果我的女朋友会这样装扮家居，那我早就想结婚了？”

“真的吗？那就是说你喜欢了？”陈怡慧极是欢喜。

“当然喜欢，住在这地方肯定很舒服！”

陈怡慧低头笑了，然后对他摊开双手说，“好啦，子强，这是你的新房间，你的新天地！”

“什么？我的？”赵子强吃惊地看着她，使劲地咽了两次口水。然后他转了一圈，满眼都是女性物品，天，难道陈怡慧早有预谋，也就是说，她算计到我一定答应下来了。赵子强不高兴了，为什么三年过去，自己还是轻易被她算计了，难道自己还爱着她？

陈怡慧盯着他，看他的每个表情，每个眼神，知道他还无法接受。又拉着他的手走进卧室。“子强，今天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你不答应，这间公寓真的就是白租了，我又不可能来这里住。”

赵子强没吭声，他无法回避刚才在陈家承诺的事，可是那恍若一场梦，自己真的要扮成女孩吗？

陈怡慧打开衣柜给他看，里面只有两三套衣裙和内衣。她解释说：“虽然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但衣裙、内衣和鞋子只买了两套，因为担心买错了尺寸，如果你试过不合适，我们再拿去换，然后再买其他的。”

赵子强的脸越来越阴沉。刚才在车上，他还幻想着如何跟陈怡慧亲热，可是，这满屋的女性用品将他一下子打回现实。毕竟，在一个小时前，他才在陈家听到那个离奇的要求，现在要他进入角色，心里也接受不了。赵子强慢慢地转了一圈，脸色才逐渐缓和下来，这满屋的女性色彩，那些衣裙和化妆品，令他想起以前跟陈怡慧嬉戏和亲热的情景。三年前，他们正在热恋中，陈怡慧玩笑似地把他扮成女孩，给他化漂亮的妆，穿上美丽的裙子，让他享受女孩般的快乐。其实他明白，自己享受的是，是与陈怡慧一起的那些快乐，而不是穿裙子扮女孩的快感。

陈怡慧看着他的脸色不断变化，知道他在犹豫，她忽然庆幸，刚才是母亲使出令她都想不到绝招，不然要留住赵子强根本不可能。她看着赵子强来回踱步，心里也在想着，应该怎么继续下去。直到他停下了脚步，陈怡慧才道：“子强，你再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我们一起买回来，有些东西我不在行！”

赵子强苦笑一下。“怡慧，你的心机真深啊，如果我不来，大概也会有某个男人被你逼着穿上裙子！我想，我并不是唯一的候选，对？”

“子强，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陈怡慧低下头，然后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三年之后，还是你最了解我，不管我做好事坏事，你都清楚。”

赵子强不说话了，径自走回客厅，这一次，他才明白，这里的所有东西，居然都将是自己的物品。“怡慧，这电脑是几时买的？”

陈怡慧解释道：“这是前天刚买的，接下来一直在找你，所以没来得及买桌子。本来，我应该等你来之后再买，因为电脑你最熟悉，我已经去申请了宽带网，可能这两天就有人来安装了。”

“哦！”赵子强刚要问这电脑是什么规格，忽然手机响了，他看了看，不是珍珍，不禁有点失望，几天没电话了，莫非她说的分手是当真了？

陈怡慧看他犹豫着是否接电话，便自己走到阳台去了。她明白，虽然三年后的重逢，赵子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但那毕竟不是自愿的。这个男人一定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至少他也应该有个要好的女朋友。

打电话来的是袁嘉。“子强，晚上有空吗？我家里的电脑坏了，帮我弄一弄！”袁嘉是他的好朋友，是华建地产的经理，另一个方面，华建地产还是赵子强所在广告公司的客户，所以关系很密切。

“今晚没空，明天！”赵子强一边回答，眼睛看着阳台上的陈怡慧。

袁嘉道：“哦，好的，这几天怎么没有你的消息，怎么，又出差了？”

“没出差，这几天在忙着自己的事，明天见面再说，我也有些事跟你说！”赵子强心不在焉。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袁嘉，自己的工作丢了，明天见面之后再说。

陈怡慧听到他挂起断了电话，走回客厅。

“怡慧，你知道我辞职了，是不是也知道我跟女朋友分手了？”

陈怡慧心中欢喜，可却摇摇头。“哦，你们分手了？太可惜了！”

“怡慧，你说谎的功夫退步了！”

陈怡慧不说话了，是的，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有点不会说谎了，或许是他练就了会看人的眼睛了。她打开了唱机，放进一张CD，于是一首老歌飘了出来。这熟悉的音乐令赵子强出了神，多年没听到这首歌，可那旋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一瞬间，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跟陈怡慧相恋的那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