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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能走出去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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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来正好在写东西,被她这么一喊,笔下的字都歪了。

他方推开门,阿植便一头撞了进来,头还磕到了他下巴。雁来吸了口冷气,摸了摸下巴道:“小姐,走路得有走路的样。”

阿植喘口气,抬头道:“小树跑了!”

雁来眯了眼,想了想又道:“宅子这样大,指不准躲到哪间屋子里去了,到吃饭的时候兴许就回来了罢。”

阿植很是不信。府里空屋子确实多,然大多又破又脏,陈树一看就是特爱干净特别扭的人,怎可能往脏屋子里钻啊?她叹一声:“罢了,走了就走了,因他的缘故,我这两日都忘记做正事了。”

“何正事?”雁来敛了敛神色。

“先生,你不是常常教导说,做成事之前不好夸下海口么?”阿植微仰着头,复笑道,“故而等我做成了,先生自然就知道了。我先出去了,记得给我留饭。”

阿植在街上晃荡了一圈,觉得自己这样转下去委实太漫无目的了些。抓江洋大盗这种事,若是没有运气也做不成。不知不觉又转到城门口,那张大告示竟不见了!

城门口站着几个小兵,阿植忐忑着过去,问道:“小兄弟,那江洋大盗可是捉住了?”

最外头那个粗脖子小兵斜了她一眼,扬眉道:“那是自然。”

噩耗,绝对的噩耗。

阿植望城门兴叹,这等好事,不知便宜了哪个人。财神爷爷,你也忒不公了些罢。

日头到了午时也不见踪影,阴云倒是将天压得低低的,似是要塌下来一般。阿植搓了搓手,慢慢往回走。到了永锦街的粥铺时,忽地飘起雪来。

掌柜刚刚温好一壶酒,阿植挪过去,从一旁拿了一个小瓷杯,往柜台上一搁。

掌柜看看她,极不情愿地提起酒壶,往那小瓷杯倒了一口酒。阿植看看他,他抿抿嘴,又倒了一口。阿植再看看他,他拧着眉头将杯子倒满了。

阿植心满意足地拿过白瓷杯,双臂搁在柜台上慢慢喝着。一杯小酒下肚,似是暖和了些。阿植搁下酒杯,拍了拍衣服上被压出来的小褶子,往外走了。

待回到府里,已是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阿植依旧是寻不见陈树的身影,便干脆作罢,认定他已经出了府。

慢腾腾吃完了午饭,雁来在书房教她画画。雁来的画风工整细致,一丝不苟。阿植自以为学不来工笔,便道:“我这样子的,大抵只能画一些挥笔而就的山水。”

“画法多得很,即便山水也不尽是一挥而就的。”

阿植百无聊赖地学着,忽问道:“先生,你要在这个府里耗一辈子么?”

“寻不到好去处,自然就只能留在这里。”

“等过了年,先生都二十三了。上回老夫人还念叨呢——”阿植咳了咳,学着老夫人的语气道,“什么时候得给雁来说门亲事,老这么耗着耽误人家。”

“我若是要娶,早就娶了。”雁来忽地停了停手,又笑了笑,“罢了,我同你讲这个做什么。”

阿植笑嘻嘻道:“先生你赶紧娶一个然后出府去罢……”

“…………”

阿植头顶上挨了一记。

小小心思到底瞒不过老奸巨猾的裴先生。阿植暗叹一声,将这个麻烦的先生赶出门,委实任重而道远。

到了夜里,雪落得愈发大,阿植心想着,若是下着大雪,明儿肯定不用早起,遂乐滋滋地躺上床睡觉了。

因不必惦记着第二天一早被叫醒,这一夜果真睡得很好。

然——天才刚刚亮,一声凄惨的叫声就打破了清早的宁静。

阿植听得是老夫人的惨叫声,立刻跳下床裹上棉袄奔出了门。待她飞奔至老夫人卧房门口时,雁来已经到了。然就在老夫人卧房对面的花坛里,还立着一个人——

“小树!”阿植揉了揉眼睛,“你不是走了吗?”

陈树身体还没好全,加之受了凉,站在雪地里直打哆嗦。老夫人指着陈树颤巍巍问阿植:“你认得他?”

阿植看了一眼裴雁来,无奈点了点头。

“吓着我了,一开门就看到个人站在外头。”老夫人抚了抚心口,“我得回去坐会儿,心口疼。”

雁来立在台阶上,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昨日你又翻墙出去了么?”

他正要说“曹家有正门,翻墙这等事,非正人君子所为”云云,陈树忽冷着脸道:“你家宅子有问题。”

阿植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陈树:“瞎说,我家宅子能有何问题……风水先生说我家这地儿很好的。”

陈树依旧冷着脸,暗暗咬牙道:“我说有问题便是有问题。”

阿植“嗤”了一声,不屑道:“这宅子我住了十五年了,从来都好好的。偏偏你来了倒说不好了,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问题。”

陈树冷哼一声,竟不理她。

雁来思量了会儿,忽地浅笑笑,说道:“陈树,你莫不是在我家府里迷了路?”

陈树冷冷看了他一眼。

阿植恍然大悟,拍手道:“啊——小树,原来你是个路痴!”

陈树冷冷瞪了她一眼。

阿植把笑声硬生生收回去了。

“是你家宅子有问题。”陈树扭头就要走。

“方向错了。”

陈树立在原地止了步子,握了握拳。

雁来在他身后慢慢笑道:“还是我领你先去吃些东西罢,可别饿坏了。”

阿植见陈树站在原地痛苦地犹豫挣扎着,颇有些不忍。这也忒可怜了罢,辨不清方向该是多头疼的事啊。

哦哟。

阿植好心道:“我们又不笑话你,你还来劲儿了。”

陈树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朝反方向走了。

阿植眨眨眼,对雁来道:“先生,万一他在我家府里饿死了……”

雁来忽觉得好笑,便跟在陈树后头走着。

阿植远远地喊了一声:“先生,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让他再转晕了……我留晌午饭给你们吃。”

阿植本料着他俩会在宅子里兜兜转转大半天,哪晓得她和老夫人刚坐下打算吃早食,雁来就领着陈树回来了。先生果真是个能人,阿植不禁暗叹。

陈树坐在角落的位置里咳了咳,脸色十分不好。阿植挑挑眉,站起来要去厨房给他盛粥,雁来却先一步往厨房去了。阿植坐下来,嚼着一块小糕。

老夫人在一旁,颇有些怀疑地问了陈树几句话。然看他又不像是坏人家的孩子,也便作罢了。大抵是家道中落无处可去,才流落至此。暂且收留他一些日子也无甚不可。

等雁来回来时,阿植见漆盘上还摆着一个白瓷杯子,红褐色的姜茶在里面冒着热气,看上去很是好喝。她撅了嘴,咽咽口水道:“先生,我能喝么……”

“你最近火气重的很,哪能喝这个。”说罢便将白瓷杯放到了陈树面前,“喝完了回去睡一觉,免得积了寒气。”

阿植半眯了眼,先生对外人这么好,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企图。

陈树坐在一旁依旧摆着一张臭脸,似是有人欠了他许多银子一样。

也是,被歹人劫了到底不是件开心的事。阿植如此一想,便有些释然,端起粥碗迅速地吃完了。

外面的积雪不算厚,阿植看看天色,觉得这场大雪还没真正落下来。想起以前过年时候,四处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当真有一种满目河山空念远之感。

她方闭眼回想了想,忽觉得有人站在她身后。她一扭头,便看到陈树那张惨白的脸。

阿植一咽口水:“你是要吓死人呐。”

陈树忍了忍,实在又没忍住,便伸手去拿她头发上不知道从哪儿沾来的稻草屑。

阿植不知他要做什么,慌忙打开他的手:“你也忒不知礼数了些罢,我同你又不熟,你怎能摸我的头呢?”

陈树咬了咬牙,一时气结。阿植看他这模样,委实不知道他在忍些什么,竟如此痛苦难耐。

陈树收了手,怨恨地看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阿植在后头喊道:“别走错了,前边第二个拐角往左拐,千万记得!”

陈树的嘴角抽了抽。

雁来端着漆盘从屋内走出来,看了看阿植,又腾出一只手来,将她头顶的一根稻草屑拿了下来。

阿植恍然大悟:“原来小树是要拿这个!”

她蹙眉慨然:“果真是眼里容不下稻草屑的人呐。”说着又看向雁来,一本正经道:“先生,你说这种人应当不肯去粥铺跑堂罢?”

雁来扬了扬眉:“若是小姐逼着他去,指不定第二天就悬梁了。”

“若是你逼着他去呢?”阿植对裴先生寄予了厚望。

“大约当天晚上悬梁罢。”雁来说罢便端着托盘慢悠悠地走了。

阿植留在原地分外气馁。若是如先生所说,那这件事岂不是做不成了?也罢,等陈树伤好全了,正好开春。那时若是想办法将他丢到粥铺去,正是祸害小姑娘小媳妇老少爷们的最好时机。

阿植吸了吸鼻子,踩着积雪一路往书房走。

雪天的时间分外不经用,她只打了几个盹儿,天就黑了。

醒来时只见纸上有隐约可疑的水痕,她抹了抹唇角,瞥见雁来坐在藤椅里不急不忙地翻着一本书。

雁来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翻了一页书过去:“等小姐成才,怕是要等到我双鬓斑白了。”

“不尽然罢,指不定先生那时已经入土了。”阿植撅了嘴。

雁来抬了抬眼,应了一声,又道:“那小姐若是成才了,可得烧封信告知我,免得我泉下不安。”

阿植立即摊开书,摇头晃脑地背起来。然没背多久,便又昏昏欲睡了。这样的天气,本就该在被窝里躺上一整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雁来见她困得厉害,便许她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清早,阿植又是被吵醒的。

雁来早起清扫门口积雪,却发现大门口搁着一个竹篮子,里头塞了一床小破棉被,本以为是哪户人家不要丢掉的,哪晓得一翻开来,里头还有个睡熟的孩子。

雁来伸手去摸了摸,那被窝还是热的,许是搁在这儿没多久。他四下望了望,然却除了积雪再无人影,他跟着那路上一排脚印走了一段,到了集市里却又被踏乱了。这下算是彻底找不着了,他折回去抱了孩子回府,恰巧又遇见老夫人,三言两语便将这事儿说了。

老夫人咋咋呼呼的,念叨着近来府里怎地尽有人头多出来。雁来则在一旁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手足无措。

这下子便将阿植给吵醒了,阿植裹了棉衣跑出来,见状被骇了一大跳。

阿植蹙眉叹道:“先生,你近来是不是求错签了?那也不能求出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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