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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香山》另觅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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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说完,抬头去看顾汐。他正好也看过来,两个人对望,但是都不说话。

何平又充当和事老:

“设计稿没有问题就好,李工你这两天也辛苦了,不如放几天长假好好休息。”

顾汐随后开口:

“我会另外找人仔细检查,吕部长,稍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顾汐跟吕翰林在办公室里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后来,他被调到了下面的厂子里,很少有人再见过他。

晚上香山回到家,天天很乖,主动把鞋叼过来递给他,并且亲昵地用脑袋蹭他。

香山知道天天的意思,是想再跟着自己去上班,它不喜欢独自呆在家。

“饿了吗”香山中午没赶回来,也不知道顾汐有没有给它做吃的,他临走的时候给小家伙的碗里盛满了狗粮,但是它不大喜欢。

说起来,天天虽然不待见顾汐,但是却非常喜欢他做的东西,常常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然后黏着香山撒娇。

“回来了”顾汐从厨房出来,用布使劲擦了擦手,扔到一边。

“嗯。”香山把天天抱到一边,摸了摸它的肚子,看来小家伙中午吃得也很饱。

“何平给你放假了”

“5天,我会出去找房子。”

顾汐一怔,走到窗边,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盯着香山:

“在这里住不好吗为什么要走”

香山走到饭桌边,径自坐下:

“吃饭吧,不要浪费了一桌好菜。”

顾汐一声不响走过来,香山在他靠近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无论咱们好的时候,还是你作为老板,都没有给过我信任,哪条路都不可能走到头。我也老实跟你讲,我不打算在你这里长久的,过渡期结束我会离开公司。但是请你放心,我不会带走任何行业机密。”

顾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那么喜欢香山,但是对他始终做不到绝对信任。

最后事实证明,是吕翰林急功近利,香山的设计很严密。

“给我一点时间……”顾汐望着他,半天只能说这一句。

两个人坐下来默默吃饭,这两天气氛一直很好,饭桌上顾汐总会不停往香山碗里夹菜,细致到鱼刺一一挑出来,虾壳一点点剥掉,堆得香山小碗满满的。他只说自己不喜欢吃,一样样都推给香山。

今天虽然话说开后,两个人都有点尴尬,不过顾汐依旧面无表情地把菜扔进香山碗里:

“今天的鳝丝炒过火了,肉质太老,我不喜欢。”

吃完饭,香山去洗碗,然后给天天拌饭。小家伙很喜欢牛肉拌饭,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最后连盆子都要舔干净。

顾汐今天很不寻常,过来捏天天的耳朵,揉它的脑袋,一身的孩子气。

天天不给他戏弄,朝他龇牙咧嘴,但是一点都不奏效,它把尾巴卷得高高的,表现出一副不愿意搭理顾汐的姿态。直到香山过来,才小跑着蹿到他面前。

香山默默把狗盆拿过来,冲洗干净之后,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狗味儿已经很淡了。

他把天天赶进房间,人已经非常疲惫,顾汐还在沙发上坐着,他愣了愣,跟他解释:

“我明天走之前会把房间也弄干净的,不会出现一根狗毛。”

顾汐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时候也留不住人了。

第二天,香山一早就起来,行李昨晚上已经收拾好,他让天天先在大门外站一会儿,自己轻手轻脚打扫房间。

这里很快就恢复成他没来之前的样子,属于他的气息也会渐渐消散,也许用不了一天。

最后他关上门,拎着一箱行李,带天天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就像以前很多次,毫无归属感。

顾汐在他离开之后,又躺了好久,然后才起身。他慢慢抚摸香山碰过的每一样东西,睡他睡的床,用他用过的碗,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香山对自己的意义,但是他也明白,他对香山来说已经非常陌生,他存在的价值,也许是不常接触的老板,或者点头之交。今天香山从这里走出去,最难受的是顾汐。因为他无论到哪里,很快都可以安定下来,不会有患得患失的心情。

没有家的人其实处处都是家。

实际上确实如此。

香山请萧哥帮忙找好了房子,虽然地段不好,但是其他一切他都很满意。

第二天他带着天天去了疗养院,坐在车上他想了很多,后怕也庆幸。顾汐不止一次让他接母亲过来住,但是他都推掉了。那房子不是他的,而且工作并不稳定。现在看来他做的一点没错,不然今天一口气搬出来,母亲也要跟着自己奔波,老人如何能经得起这番折腾。

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香山看到了母亲。

老人家精神不错,开口就责怪儿子又过来,耽误工作。

香山在一边傻气地笑,天天打滚抱脑袋,逗得李妈妈忍俊不禁。

回到家天色已经很晚了,香山抱住天天:

“这个房子虽然很小很旧,但是就我们两个,很自由。”

这两天阴雨绵绵,难得的假期,香山跟天天一直都呆在家里。

香山最近常翻日历,这天上午一早就出了门,天天趴在窗户口望着他离开,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去哪里。

公交拐了好几个弯,来到郊区,香山在底站下车,走了一小段山路,公墓园近在眼前。

他还记得今天是二叔的忌日,在监狱里那几年他没法祭拜,总想尽办法弄点酒,他知道老人家好这一口。

今天虽然没下雨,但是天阴沉沉的,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吹得人喘不过气。

香山出狱这两年,已经来过不少次,所以对具体位置轻车熟路,绕几个弯就到了。

他昨天特地挑了一瓶好酒,乍一打开,酒香就扑面而来。

香山扬手洒了大半在地上,然后自己抱着酒瓶仰头就是一大口。

“叔,咱俩一块儿把这瓶酒干了。”说完又顿了顿:

“我知道他肯定每年都孝敬您不少好酒,我这瓶上不了台面,不过是我的心意,您别见笑。”香山擦了擦嘴角,轻轻地笑。

“酒量那么差,你还敢在外面喝酒?”

香山顿了顿,知道顾汐从远处走过来,他来得很早,以为会跟顾汐的时间错开。

“怎么,上次在我家喝得半醉,你都忘了?”

顾汐手上也拎了两瓶好酒,远处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是同他一块儿来的,听他吩咐几句后,都不再跟来。

香山当然没忘,只是每年这时候,他不可能不喝酒,不过都会控制好量,不至于回不了家。

“我只是来看看二叔,给他带了瓶酒。”

要是搁在8年前,顾汐听了这话,不知会说出什么来,总之多半不会是好话。但是现在,他居然觉得恍若隔世,心里酸楚难过,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难得你还记得他的忌日。”顾汐沿着台阶坐下,向远处挥了挥手,那帮人立刻消失无踪。

“我一直都记得。”香山也捡了块地方坐下,手里还抱着酒瓶,叹了口气。

顾汐自他离开以后,觉得日子又过回以前那样,终日没有盼头,见不到想见的人,每天只有沉闷的工作和乏味的应酬。

今天是二叔的忌日,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每年今日,他都会在这里呆上一整天。二叔生前开朗,如今也一定愿意听他说些无聊琐事。

没想到居然遇见香山,他跟自己一样,形单影只。本来应该他们俩一块儿过来的。

香山喝了点酒,眼神发直,不过头脑还算清醒。

“年轻人,又过来探望你家里人?”

问这句话的是位七旬老人,他终年在这块地界上看场子,偶尔也会清扫墓地。不过这话却不是对顾汐说的。

“老伯,我不年轻,快40的人了。”香山低头微笑,但是不否认“家里人”三个字。

顾汐上墓园的次数不算少,但是老人家似乎对他印象不深,也没多说话,却跟香山很熟络,可见香山来的比他勤。

顾汐心中微震。

“哪里的话!跟我们这些老骨头比起来,你们还年轻的很。”老人放声大笑,摇摇头走了。

“找到房子了?”顾汐虽然这么问,但是香山的行踪他比谁都清楚。暂且放他走了,不过这个人他还是盯得死死的,一刻也不放松。

“嗯。”香山犹豫片刻,还是把新地址告诉了他。

“后天有个竞标会,跟我一块儿去。”顾汐把他带来的两瓶酒也洒在地上,转头默念:

“二叔,我不好受。”

香山没有回应,静静听他说话,顾汐只说了那一句,闷了半晌,然后一个劲儿喝酒。

就在香山开始头晕目眩的时候,他站起身:

“走吧。”

香山勉强跟着他一起离开,下山之后就要独自一人去坐公交。

“不行,你跟着我。”顾汐把他塞进车里,自己随后也上了车。

香山静静闭目休息,车开过一段颠簸崎岖的路,不久上了大道。顾汐再看香山,他头倚在窗边,呼吸很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顾汐握住他的手,对方居然毫无反应。

“香山?”事隔多年之后,这是顾汐第一次这样叫他,声调低沉温柔,但香山只是咂了咂嘴,头歪到一边继续睡。

顾汐看他睡梦中小孩子心性,忍不住笑意,将人抱进怀里,让他横躺在车后座上,头枕着自己的双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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