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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娘子》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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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狭之间,乔晓佳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擦了把额头,一层冷汗沁在手心里。

梦的内容她还记得七八,似乎置身于风雨交加的夜晚,狂风卷动着茂林的枝叶,仿佛妖魔的嘶吼。而她,以旁边者的角度看到一名腹部凸出的女子,迎着寒风履步维艰。女子衣衫单薄,一手抓扶树干,一手紧紧护住腹部,正当这时,一名白衣男子出现在女子面前,二话不说便点了女子的定穴,女子惊恐地望向男子,只见男子不知往女子口中塞了何物,片刻后,只见大片大片的鲜血顺着女子的大腿根流淌,染红了女子的裤管以及碧绿的青草。

——梦中出现的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墨紫雨。

而那名男子,她虽然只看到背影,但是她可以确定,此人是……暮夏染。

乔晓佳不自觉地扶上小腹,这梦来的不早不晚,偏偏出现在大战前夕,会是真的吗?倘若是真,这便是墨紫雨记恨暮夏染的理由吗?

凄寒的冷风顺着帐门撩开的缝隙吹入,乔晓佳抽回神智,见来人是段瑞龙,她三两步跑下床,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怎了?鞋都不穿就往我怀里钻?”段瑞龙弯身将她抱起,疾步返回床边。

乔晓佳倚在他的肩头,回想着方才的梦境,不禁打个冷颤。

段瑞龙挑起她的下巴,俯头碰了她唇瓣一下,笑着问:“出何事了?吓得小脸都白了。”

乔晓佳默默摇头,这梦多半是假的,因为她潜意识里总怕做出对不起暮夏染的事,所以才会这种梦宽慰自己吧。

“刚收到暮夏国王爷递来的战书,他指名道姓要与我一决高下。”段瑞龙非但未担忧,反而神色欢愉,可见体内的战斗因子“朝气蓬勃”。

至于原因,墨紫雨曾说过,暮夏染有可能是墨无名的亲爹。虽然墨紫雨未表现出对此人的重视,但是毕竟牵连着那么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

如今暮夏染指名道姓要与他一决生死;

管它是新仇还是旧恨,一起来吧,早解决早踏实。

乔晓佳怔了怔,接过战书阅读,果然,暮夏染约段瑞龙明日晌午战前交锋。在战场上单打独斗自有不成文的规定:无论生或死,双方士兵不可群起而攻之。

“不接受挑战怎了?如今咱们胜券在握,为何非要接受呢?……”乔晓佳故作平静地问,心中却焦急万分,暮夏染武功极高,段瑞龙未必是他的对手。

“七尺男儿岂有退缩之理?”

“问题是,虽然他说他是我师父,但谁又知道我们之间是否反目成仇?何况,你又不了解暮夏染的底细,你怎能确定这并非陷阱?”乔晓佳真不想让他迎战,哪一方受伤她都无法接受。

于是乎,她跨坐在段瑞龙腿前,悠悠侧过头,吻上他敏感的耳垂。

段瑞龙不禁轻声闷哼,掐住她的腰肢,并未拉近怀里,而是将她整个人抱起,拎到一旁。

“我要保存体力,莫招惹我。”他一本正经地警告道。

乔晓佳见他要走,急忙环住他的腰,硬着头皮道:“是我想要,你迁就我一回行不行?……”说着,她紧贴他的脊背爬起身,环住他的脖颈,亲吻他已赤红发烫的耳根儿。

一副柔软的身躯摩擦着他的背部,他明显地僵了一下,心里想着再次推开她或者疾步离开,可是双脚不听使唤,他自己都未料到,想拒绝她“欲语还休”的诱惑,太难了。

乔晓佳趁热打铁,双手环在他身躯,手指探入他松垮的领口,轻柔地抚摸他的胸膛。

“你怕我打不过暮夏染?”他的声线稍显沙哑。

“非也……方才我做了个噩梦,梦境血腥恐怖,我只是……感到忐忑不安。”她站在床边,侧头轻吻他的唇角,恳求道:“这一仗不知会打多久,自当陪陪我行么?”

明知她企图阻截他的去路,却禁不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不知是他定力变差了,还是她天生媚骨诱人就范。

倏地,段瑞龙旋身将她托起,先是碰了下她的唇瓣,紧接着,在一阵如骤风急雨般的热吻中,双双跌入床榻。

营帐四周有巡逻的士兵,脑中盘旋着随时会打响的恶仗,也许在下一刻便要面对生死离别,但此刻任何事都无法再压抑彼此的,隐忍的喘息声萦绕在他与她的唇边,蒸腾的汗水交织在肌肤之间,或坐,或躺,或趴伏,密不可分,彻夜激战。

……

翌日,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乔晓佳疲惫的脸孔上,她徒然惊醒,坐起身环视四周,暗自念了一句“糟糕!”,继而整理衣衫奔出营帐。

直到天蒙蒙亮他们才相拥而眠,莫非她刚睡下他便离开了?!

“段将军呢?!”

“回佳统,段将军已率兵迎战暮夏国王爷。”士兵禀告。

“何时走的?!”

“有两个时辰了,段将军命属下万不可扰您休息……唉?佳统,您这单枪匹马去何处啊?!”

士兵话音未落,只见乔晓佳攀上战马,一阵风似的向战场方向驰骋而去。

还是未能拦住他,怎就非要去冒险呢?!

……

很快,她抵达决斗之地,双方士兵皆排列方阵,如铜墙铁壁般屹立东西两侧。战鼓喧嚣,气势相当的两队人马,正一同观望正在战场上厮杀的大军主将。

暮夏染一袭黄金铠甲稳坐马鞍之上,长矛翻手抵在背部,银灿灿的矛上已沾满鲜血,滴滴答答洒在暴土飞扬的灰尘之中,他拭了下嘴角的血迹,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百尺开外的段瑞龙。

另一边,段瑞龙身着麒麟银甲,麒麟飞扬的利爪如他一般嚣张跋扈,他手持一把偃月刀,鲜血顺着护腕处缓缓淌出,他只是甩了甩手腕,继而高举偃月刀,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二人不约而同向坐骑发号施令,瞬间,风驰电掣,迎头互冲,马蹄再次卷起滚滚飞沙,长矛与偃月刀发出剧烈的碰撞声,擦出一道道摄人心脾的电光。

耿一鸣在一旁观战,神色煞是紧张与凝重,交锋整整一个时辰了,这在他记忆中是从未有过的状况。

“耿将军,如何才能制止这场较量?”乔晓佳驾马靠近,见二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急得心慌意乱。

“既然接受挑战便不能退缩,虽前景不容乐观……”

耿一鸣声线低沉,习武之人一眼便看出马上作战并非暮夏染的长项,但是此人善用兵器,且灵动性极强,而段瑞龙虽然擅长马上作战,所使用的武器且杀伤力极大,不过碍于兵器笨重,反而让巧用长矛的暮夏染钻了空子。所谓以柔克刚,技高一筹。

乔晓佳下意识地夹紧马身,马儿以为她发令前行,于是缓慢地向前移动马蹄。

不知不觉,她已脱离方阵,停在距交战双方大概百米左右的位置。

暮夏染已然注意到她,不由舒了口气,熬了这么久,她终于出现了。

此时,他惊见段瑞龙手中的刀刃劈下,于是腾空闪避之际,站立于马背之上。

“要打便认真打!你飞来飞去作甚?!”段瑞龙指着他怒吼,暮夏染轻功较好,厮杀已久,却迟迟砍不中他的要害,段瑞龙煞是心烦。

暮夏染则始终面带挑衅之意,他扬起嘴角:“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留你一命无非为了让你照顾好墨紫雨,好自为之。”

“休得口出狂言!”

段瑞龙瞬间被他激怒,这怒火并非来源于他的挑衅,而是这男人太过自以为是,生得一副男人仇、女人嫉的妖媚脸孔也就罢了,他还敢真跟个娘们似的迂回作战,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是令人气恼!段瑞龙真就搞不懂了,暮夏染是来拼个你死我活的还是来展示武功的?!

同时,他的余光中落入墨紫雨的身影,段瑞龙疾声厉色道:“速速退后!”

乔晓佳则摇摇头,又看向暮夏染,用目光暗示他手下留情。

而她这一道无声的恳求,刺乱了暮夏染的情绪,她是没了记忆,但这神色却未变,正如他当初强迫她吞下打胎药丸时一个模样,正是这般哀怨无助地凝视着他。

没错,是他亲手杀了她与玉峙国某位士兵的骨肉。

他又怎能容忍她的体内正孕育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当孩子流掉的那一刻,她初次在他面前撕心裂肺的哭泣,甚至对他拳打脚踢。虽然她还未忘记站在面前的男子,是一直以来对她疼爱有加的师父,只是忘了,自己怀有身孕不但实属意外,并且超出计划之外甚远。

她只想着孩子没了,却未曾想过,当他得知她为了顺利完成任务,不惜牺牲清白之时,他会心如刀绞,懊悔不已。

事后,她虽平静如常,但是暮夏染明白,她不再是曾经对自己既崇拜又尊敬的墨紫雨,而是仇人,杀死她与“七日夫”孩子的凶手。

正因如此,她迟迟不肯交出证明墨无名乃玉峙仁亲生骨肉的证物,每当他询问,她总是含糊其辞地说:记不清了,需要仔细想想。

随后,她在得到暮夏染的应允之下,独自带着墨无名住在深山老林里过日子,宁可过着清贫困苦的生活,也不接受他的任何帮助。

暮夏染偶尔去木屋看看她,帮她在木屋四周种植些驱虫的植物,而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这一晃便是三年。

直到墨紫雨带着孩子无故失踪,他除了担忧之外,几乎不再指望墨紫雨站出来指证。

然而,他未料到她会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姿态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便是他坚信她确实已失忆的原因,否则她不会对他笑得那般甜美。

想到墨紫雨在发生堕胎那件事之后,还愿意对他展露一丝笑容,无论出于何种动机,他竟然不想再唤醒她的记忆。

可是,每当面对日渐苍老的义父,想到饱受摧残的玉峙之,他又必须收起情感替义父一家报仇雪恨。爱情是他一个人的私事,而承诺,代表一个男人的信誉,他不能逃避责任。

既然如此,今日,就让她对他的仇恨,做个了断吧!——

倏地!暮夏染越身而起,迎上段瑞龙紧握于手中的,雪亮的刀刃……当段瑞龙挥刀迎战之际,暮夏染甩动长矛虚晃一招,紧接着,就在长矛与刀刃互相冲击的一瞬间,他故意偏离直线,眼睁睁看着锋利刀刃,狠狠地砍向自己的肩头。

顷刻间,鲜血从他的肩胛骨处喷溅而出!段瑞龙则乘胜追击,横向抡起刀柄,正当他欲一刀砍下暮夏染的首级之时——

“不!不要杀我师父!——”

乔晓佳本能地扬起马鞭,即刻甩出,捆住段瑞龙挥刀的那一只手。

但为迟已晚,只听噗通一声闷响,暮夏染应声跌落马背,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周身蔓延开来,鲜血吞噬了尘埃,正预示着,死亡的召唤。

而他溢满鲜血的嘴角,却清晰可见一缕温柔的笑意。

小雨,是你回来了吗?……

为师只能赌这一次,倘若未能唤醒你的记忆,那么,为师唯有停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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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更新速度很缓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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