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当代山大王

华夏国北方，靠近俄罗斯边境。*有一个名叫赵家屯的边陲小村，二十几户人家，不到一百口人，大多猎人出身。

方圆百里，但凡猎户，进入赵家屯范围，都不敢轻易放枪打猎。就是弓猎，也会在满载而归的时候，给赵家屯的赵三爷留下孝敬。

赵三爷是赵家屯老字辈的一代人，六十来岁。早年赵家土匪军唯一一个在天下太平之后保住脑袋的独苗。话说名字再响亮，也比不过手头功夫硬。要不是早几年几个自以为身手了得的青年在赵家屯的地盘放枪打猎之后，被赵三爷一个不落的拧断胳膊打断腿，这赵三爷的名头也不会传遍十里八乡，时间长了，赵家屯这一亩三分地也就再没有人敢来放枪打猎。虽说占山为王这种事情在当代法律上面不靠谱，但是还就真没有人来找过赵三爷的麻烦。

就算论资排辈，赵三爷在这赵家屯也是最有话语权的人，所以，村里面有什么大事小事，几乎都会叫上赵三爷商量。赵三爷对村里人也格外好说话，但凡应允下来的事情都会一一办妥，对村里人完全没有当年那股子赵家土匪的霸气。以至于赵家屯老老小小对赵三爷恭敬有加。

仲夏天，火辣的太阳能把人熬出油来，赵三爷在自家五间土坯房大院的槐树下沏上一壶茶，点上一支烟炮，坐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眯着眼睛享受。脚边上躺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杂毛狗。哦不，那是一条黑狗，只是身上伤疤纵横交错，已经痊愈的伤口呈亮白色，那副尊容，怎么看都更像是外星生物。

不远的墙根下，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光着上身对着木桩挥拳如雨。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底下油光闪亮。

嘭嘭嘭，听着拳头打在木桩上瓷实的声音，赵三爷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时不时哼上两句小曲，别提有多惬意。

“你大爷的，这是要往死里整我啊？”练拳的青年一边腹诽，一边诅咒槐树下那老家伙被烟呛死…

每天正午用两个小时在大太阳底下打木桩，也难怪他会连骂带诅咒。

“二虎子，爷知道你恨不能把我扒皮抽筋，放心，这个机会留给你，啥时候能在爷手底下走完五十招，爷这条命就是你的。”

赵三爷瞥了一眼赵二虎，似乎看透了赵二虎的心思，睁开眼睛吸了口烟不急不缓的说道。

赵二虎停了停手，欲言又止，恨得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对着木桩练了起来。自打赵二虎手底下有了两手功夫，就想着哪一天可以把那眼前这个把他拉扯大的老家伙撂倒，只是每一次爷俩过招，赵二虎最后都会鼻青脸肿，甚至骨折也是常见，事后就会被老爷子扔进药桶里面，十几年来，这种事情都快成了家常便饭。

“老子不是你亲生的，也不用这么虐待我？难不成还真是我那亲老子抢了你媳妇…？”赵二虎自知手上功夫不是对手，就只好在心里YY着找个好理由让自己心理平衡。

事实上，别看爷俩针锋相对一股子火药味，这其中冷暖恰恰相反。赵二虎是个混犊子，但不是畜生，赵三爷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拉扯大，他不可能记恨他，就是这点小脾气，也是在赵三爷的熏陶下养成。

砰~~砰砰~~

三声瓷实的枪响，让赵三爷眉毛拧成三道弯。赵二虎也停下打木桩的动作，扭头看了看一脸淡定的三爷。

“怕不是老赵家的三娃子在林子里放枪？”赵二虎说道。

赵三爷磕掉烟炮上面的烟丝，开口道：“老赵家那把快要生锈的自制猎枪要是能打出这样的声音，算我老头子长了见识喽。”

嗤~~赵二虎吸了口气，从木桩顶上取下汗衫套上，嘟哝着说道：“河西的那帮棒槌也有不了这样的家伙，不对路，我得去看看。”

不等老爷子开口，赵二虎就要夺门而出。

“枪在柜子里，虽然有点老，但是也好过国产的小砸炮，带着，给爷记住一句话，在咱赵家屯放枪的，都要留下点东西。”

赵三爷说完话，又微微眯起眼睛假寐起来。

赵二虎听完这话，有点小兴奋。这么多年，自个儿实战就用过两次枪，都是老爷子压箱底的平头双管猎枪，也被老爷子说了两次，老爷子说自己不能完全驾驭，没有枪狠。这是玩枪的禁忌。所以，尽管老爷子的箱子里各式枪械有十几种之多，赵二虎也没有真正的都玩过，但是，那拆卸和安装的本领倒是学得滴水不漏。

赵二虎犹豫着钻进屋，出来的时候，身上斜挂着一把貌似普通的牛角弓，一个装满的箭壶，腰上面吊着一把手柄缠满布条的匕首，在打开院门的时候甩下一句话：“自打两岁会说话，叫了二十三年的爷，打今儿起，我也要当一把爷。”

看着赵二虎门缝里逐渐消失的背影，赵三爷放下手中茶杯，喃喃道：“不说禁枪之后，就是禁枪之前，能用92式的山炮，就算是棒槌，没有点背景也拿不出来啊…”

那条一直在老爷子脚边上瞌睡的黑狗一瘸一拐的站起来，一个前窜，两个跳跃，也跟着消失在老爷子视线之中，那矫捷的动作，换成旁人，定会为之惊叹。

赵二虎对枪械知识的了解，也就局限于老爷子压箱底的双管平头猎枪，古董级宝贝，见识过带劲的枪械也就是头两年不长眼的俄罗斯老毛子送上门的AK，所以，对于林子里传来的枪声颇感陌生，不过，听着枪声的频率，赵二虎就宽心多了。

赵二虎带着瘸腿黑狗悄悄绕过后山，一边潜行，一边仔细听着枪声，一共有两处枪响，具体间隔距离不太好推测，山里面回声太远，只能知道大概方向。

很明显，应该是同一拨人分为两队人马，赵二虎也不多想，先朝最近的一拨人摸了过去。在灌木丛中潜行至外来人侧面几十米开外的齐腰草丛中蹲了下来。

老爷子说过，不能轻视任何敌人，轻视敌人就是看不起自己。赵二虎一直谨记，所以他做事之前总会事先勘察敌情。

对方一行五人，三男两女，都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这不得不让赵二虎在心里暗暗猜测对方的身份。在华夏国内，能够持有这些枪械的人绝对都是有背景的人物。只不过，在赵二虎的字典里面就没有欺软怕硬这个词，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见过的事情也不少，被灌输的一股子匪气也不是能被一两支枪吓住的。

三个青年在短短一分钟之内放了不下百余枪，流水子弹好像大街上捡来的。对面树丛中搞得鸡飞鸟叫，两个女孩子一惊一乍，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

看到这情形，赵二虎觉得完全没有勘查下去的必要了，索性从草丛中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慢慢靠近他眼中的一棒子棒槌。

在赵二虎与对方还有二十米之遥的时候，一名青年终于瞥见了这一人一狗。

兴许是赵二虎的扮相加上瘸腿狗的组合着实好笑，引得他捧腹大笑起来。赵二虎一米七五的身高，长得一点也没有小白脸的潜质，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就会被瞬间淹没的类型。加上现在这一身神农架的打扮，想让人不笑都难。

一行人的目光也随即飘了过来，除了年纪最小的丫头睁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诧异之外，其余众人无不笑岔了气。

赵二虎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一步步靠近。完全不理会这帮棒槌饱含鄙夷的目光。

“小子，带着你的瘸腿狗滚远点，爷一会不小心走火要了你的小命。”

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嗤笑着端起枪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大约在七八十米开外，一头体型不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惊慌失措的窜了出来。

“看老子解决了它。”端枪的青年挑了挑眉毛，说道。

常跑山的老猎手都知道，一猪二熊三老虎，在深山老林里面，最难对付的不是百兽之王老虎，也不是肚破肠流都能追你二里地的熊瞎子，而是长着两只大獠牙，能顶倒半座山的野猪。虽说眼前窜出来的野猪不是那种骇人的级数，但也足以让一般人吓得屁滚尿流。

想必，这帮子棒槌是不会懂得这些。

“哇呀，是山猪...”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赵二虎取弓搭弦，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一气呵成，嗖~嗖~嗖~弓箭划出三道耀眼光芒。

扑哧，扑哧..野猪应声倒地，瘫在草地上抽搐起来。

“我靠….”端枪的青年惊叹着骂了一句粗口，下意识的转过身，连带着枪口也转了过来。

嗖~~又是一箭射出…

砰~~青年双手上扬扣动扳机，紧接着就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连人带枪翻滚在地，青年托枪的左手手臂被弓箭贯穿。

嘶~~在场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愣了两秒，回过神来的两个青年咔嚓嚓两声上膛的声音响起，两支枪刚要抬起来，那前一刻还一瘸一拐的黑狗两个纵跃跳到其中一个青年近前，张口就咬了下去。

嗖~嗖~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伴着惨叫声一并传出，两支箭，俱都插入两个青年的手臂。

“在爷的地盘上放枪？真当爷是好欺负的？一人留下一条狗腿一条胳膊，给爷爬回去，那啥，枪支没收。”

赵二虎已经走到众人身前，说完话，吹了声口哨，还在撕咬的黑狗立即停了下来，围着几个敌人呲牙咧嘴做凶恶状。

两个女孩子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见躺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的几个同伴和几滩血，其中年纪较大的女孩子当场吓晕过去，年纪较小的女孩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赵二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变态，野人，疯子…”丫头片子一边蹲下来给同伴查看伤势，一边开嘴炮吼了起来。

“毛都没长全，爷都没心思在你身上变态。”赵二虎一边捡起地上的三支清一色92式手枪，一边喃喃道：“棒槌就是棒槌，打猎用这破玩意？”

一边说着话，一边干净利索的将其中两只枪的弹夹退下，二话不说，嘁哩喀喳麻利的拆卸掉，把最后一支枪别在腰上，弹夹也顺手别上去。

“不要脸的臭流氓…”被赵二虎说得面红耳赤的女孩子带着哭腔骂了起来…

这类丝毫没有杀伤力的语言，对赵二虎来说完全不够挠痒痒的，他径直走向不远处躺在地上就快断气的野猪旁边蹲了下来，抽出跨在腰间的匕首，左手抓住野猪下颚往上一抬，手起刀落。一刀刺入野猪咽喉。紧接着干净利索的从野猪后腿卸下一块瘦肉丢给黑狗，这才一只手拖着两百来斤的野猪走了回来。

刚才还在酝酿着措辞的丫头顿时蔫了下来，她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祖国花朵哪里见过这等暴力场面，没学同伴当场晕倒已经很是难能可贵。

就连刚才还在嚎叫的几个青年也当场安静下来，此时此刻，他们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家伙会不会也在他们身上补上两刀。

“还是那句话，在爷的地盘上放枪，给爷留下点东西再滚。”

说完话，赵二虎挺直了腰杆，这一瞬间，赵二虎在众人面前立即摇身一变，哪还有之前那股子傻气，简直就是高大威武一猛男。赵二虎也不管地上几个青年，提着匕首就走上前去。那副严肃得好像信徒的神情，很难让人觉得他说的是笑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枪响炸了开来….“好汉，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