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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帝国》第二节 南安大营(求收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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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官忙问:“大人有何高见,请不吝指教。”

官医说:“南安是泉州最大的贸易港口,民间商人,多在此出海,漂泊各地采购商物。从早至晚,出海船只络绎不绝。荷兰海盗,葡萄牙海盗,日倭都在此偷袭,神出鬼没。商户为保护自己利益,出海时常备火铳,在遭遇海盗时,以便用以抵抗。”

“泉州最大的贸易团体,当数颜思齐。他拥有船只十数艘,船员近千,火器数百。如果得到他的帮助,缉拿海盗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官医说到这里,沉吟不语,拿眼瞟着郑仕表。

郑仕表心领神会,接过官医的话,说:“颜梁兄之意,是这颜思齐犯下罪孽,正被官府缉拿。一官作为官府千总,恐怕难以取得他的信任?”

“话虽这样说。也不是没有蹊径可通。”说完,官医取来笔墨纸砚,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交给郑一官说:“带着这封信去琉球岛寻找颜思齐,将信亲手交给他,多余的话,千万不可乱说。”

郑一官取信过来,见信上书:颜思齐亲启,落款是颜梁。一官心说,这颜梁与那颜思齐难道有血缘关系?眼前情况,并不允许他有更多的想法,他把信藏入贴身衣服,对着官医再三拜谢。

郑仕表也对颜梁千恩万谢。

官医又把叶继善嘱咐为一官领取新官服的事,告诉郑仕表,正要说些什么,有官差前来唤颜梁,他便跟着官差一同离去了。

郑一官因祸得福提升副千总,又将新官服穿戴整齐,全身上下光鲜灿烂,一时间踌躇满志。

听说儿子被擢升副千总,郑一官母亲黄氏高兴得嘴都拢不上。郑仕表却愁眉苦脸,不住唉声叹气。郑一官的四个兄弟,老二韬远,老三羽公,老四圣仪,老五若唐听说兄长当了官,围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新官服,羡慕得口水都流到了脚尖。

四个兄弟纷纷嚷叫着,要一官带他们同去缉拿海盗,

“你们年龄都还太小。要多读书,练习拳脚,你们长大了,才好同去缉盗。”

郑一官站弟弟们面前,将新官服抖得哗哗作响,还炫耀地转转身,得意洋洋地说:“看!这官服让韬远穿身上,能行吗?更别提老三、老四、老五那可怜身板了。”

郑一官年仅十五岁,弟弟们也都在十岁前后,把成年人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实显得宽松难看。这时候,几个小兄弟只恨自己年龄太小,不能和兄弟一起上战场。自此以后,他们几个小哥们,习武时更加吃苦,只盼望与兄长出海缉盗那天快快到来。

第二天,郑仕表将郑一官叫到面前,叮嘱说:“今天拜见知府,得有当官模样,万不能再顽皮。”郑仕表便把官场规矩,一一叮嘱,生怕他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再带来不测事端,要了他的老命。临出门时,郑仕表取出一尊妈祖塑像,塞到郑一官怀中,说:“把妈祖妥善放好,妈祖会保佑你一路平安,旗开得胜!”

郑一官谨记教诲,随着父亲,来到泉州府衙拜见叶继善。叶继善没官衙,他吩咐师爷转告郑仕表,令郑一官即刻上任,并留下一封官书,让他带上到南安镇守营。

郑仕表见了,只得再三叮嘱儿子凡事多思,万不可再冲动做错了事。

郑一官答应了父亲,便骑马加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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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镇守营。

天空橙碧若镜,不羼一丝杂质,海岸线曲折蛇行,隐入茫茫大海远处。眼前怪石森立,犬牙交错,经过数千百年的海风频繁打磨,再经潮水大浪淘沙般浸洗,石块一溜溜排开而去,光滑如油腻,上面悬挂着涨潮带来的苔藓海藻等海草,海鸟也来凑热闹,在石块上留下斑驳的鸟粪。

叶继善初到泉州府上任,为增加税收巩固海防,抽调一支精兵,镇守南安港口。这支精兵实际是步兵精锐,不习海战。数日前,荷兰海盗偷袭港口,营内官兵龟缩港内,头都不敢露,更别提保家护院,守卫沿海了。

当海盗大肆劫掠,满载而归时,镇守营官兵才仓皇出港,在海盗身后胡乱放几铳,把打死打伤几名海盗,当作“互有胜负”,去糊弄知府叶继善。叶继善当然知道他们的伎俩,他只是大明王朝临时安放这里的一枚小小棋子,他不愿、也不会与他们闹僵关系。

镇守官兵也知道,叶继善离不开他们。没有他们镇守在此,不知有多少商船罹难失财。如果没有他们,叶继善亲自拿了火统前来镇守?所以,他们愈加放肆。

南安镇守大营内,一片热闹气氛。

镇守千总许心素,与几名把总,围在桌前,喝得杯盘狼藉。房内酒气冲天,一个喝醉的把总,指着大海方向,口出诳语:“那些黄毛子,要是再来,我用鼻子都能闻得到。弟兄们放心,放心喝,来,再干一杯!”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兵畏畏缩缩探头进来,又闪了出去。许心素大怒:给我滚出来!搅了老子的兴,吃熊心豹子胆了,你——呃——小兵忙闪身出来,单腿跪地,大声说道:报告千总!知府叶继善在营外等候!

这一声唬得许心素差点没趴倒。几位把总登时被吓得醒了酒。慌乱着收掇酒桌。不知谁失手打破一个盘子,稀哩哗啦一声,吓得众人又是一惊。过了好一会,房内才清理完毕,可酒气却迟迟不愿意散去,固执地佐证着作案现场。许心素打起精神,带领几个把总,心中惴惴,到营外迎接知府叶继善。

来到营外,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孤零零挺身站立。他身边空无一人,知府身在何处?许心素满心疑问。这时,报信的小兵已不知去向,这可把许心素气得七晕八素。

毕竟是一个千总,他稍稍掂量掂量,便压着恼怒来到少年身边。“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到镇守营有何贵干?”少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过身来,对许心素深施一礼,说:“在下郑一官,承蒙知府错爱,提拔镇守营助千总一臂之力,前来缉拿海盗。”郑一官说完,再深躬到底,等待千总许心素回话。

许心素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再加郑一官名不经传,他毫不放在眼里。郑一官长时间躬着身,得不到平身的回答,尴尬在哪里。过了一会,许心素说:“既然这样,那就是自家人了,请营内详叙。”说完,也不顾郑一官还在躬身,转身便走。他手下把总,也忽啦一声跟随而去。

郑一官站起身,无可奈何,也跟着步入大营。

许心素来到中军大账,于正中坐下,把总分两旁站立。郑一官挺在中军账,再拜再施礼。许心素说:“知府派你前来,可有何吩咐?”郑一官平身说道:“知府公务繁忙,派卑职带书一封,请千总过目。”把总接过信递给许心素。

许心素看过信,心中什么滋味都有。眼前少年,竟然被提拔为副千总,说是前来助拿海盗,实际是知府派来的奸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自古就是这样,正副职水火不容。郑一官这副千总尴尬身份,正符合他眼前的处境。而众把总并不知道信上所言何事,只见许心素脸上阴睛不定,犹豫不决。

许心素忽然大笑一声,说:“来人呀,为副千总看座。”把总们更加迷惑,副千总?哪来的副千总?眼前这位少年?把总心中暗笑,让他来缉拿海盗,恐怕挨了铳子,还要哭着找奶吃?把总们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举动。许心素揶揄地说:“我说你们是怎么了,这可是我们镇定营的副千总,按理当于我平坐。快看座!”把总这才慌忙搬把椅子,放在许心素下首。

郑一官也不客气,走上前去,大大咧咧坐在许心素下首。把总们这才感到压抑味道来。整个中军账,只坐着二人,许心素和郑一官。许心素坐着,他们没有任何借口,因为他掌管着大营的全部生杀大权。

郑一官年少,初来乍到,又没有立下任何军功,就坐在他们前面,享受着他们每天、甚至常年的跪拜施礼,在一位十五六岁的孩子手下当职,他们怎么有脸混下去?

一位把总挺身出列,大声问道:“不知副千总何德何能,稳坐镇守营?”郑一官听出把总话中意思,抱拳施礼说:“这是知府大人抬举,命我前来缉盗。”“即然这样,那副千总有什么妙计,来缉拿海盗,报答知府大人知遇?”郑一官刚要回答,想起官医颜梁嘱咐之言和父亲的交待,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幅说辞:“我初来,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还请千总多多指点。”

许心素傲慢地说:“既是自己人,就不要客气。我也想知道,副千总有何高招,还请不吝赐教。”郑一官说:“在下初来,并无任何计划。但在下保证,为缉拿海盗,不惜上刀山,下火海,报答知府大人之恩。”

一位把总上前施礼说:“既然如此,营内尚有一艘苍山战船,船上雄兵健将正磨拳擦掌,整天嚷叫请命,前去缉盗,何不请副千总带领,为知府效力?”许心素心下一动,暗笑,说:“还请副千总为我们开眼!”

郑一官心下十分高兴。把总所言,正合颜梁之意,身无军功,而位列副千总,眼前把总是个个不服,人人不愤。他如果要立下军功,以平人心,必要渡过大洋前去琉球拜请颜思齐。没想到众人竟然这么快就给他一艘苍山战船,使琉球之行,摆在眼前。

郑一官谢过许心素,在把总带领下,来到苍山战船。到船上打量一番,他才知道自己中了把总的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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