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与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街路相比较，衬托出城乡交界地理位置的清冷。夜里十点多钟，学校周围就少有人光顾了，操场角落的草丛中昆虫低声的鸣叫，不时传入值班室里。张明从电脑桌前慢腾腾站起身，伸开双臂抻了个懒腰，尽管近几天身体感觉有些疲惫，但是，他心里依然喜滋滋的。四十万字篇幅的《小河弯弯》，分别传入起点中文网和自己的QQ空间里，字数已经过半。跳跃着一位知青多年梦想的文字，书写黑土地情怀的的词句，描写下乡知识青年苦乐年华的情节，能够展示给当年的知青朋友和读者，是张明多年的夙愿，而今天，他的创作终于有了小小的眉目。
“嘀嘀嘀……”一个女孩彩色的头像，闪动在电脑显示器的右下角。张明摇晃几下酸痛的脖颈，身体重新坐在电脑前，右手持鼠标点一下头像的瞬间，察觉女孩的模样似曾相识，他眼睛审视荧屏：大框上显示QQ好友的名字是燕子，内容是“您好”两个字，张明客气的回应对方“您好”，对方反应极快，几行字迹显示“我曾经几次进入您的空间，阅读了您的小说《小河弯弯》一部分，非常喜欢，冒昧问一句，您的作品内容是描写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您真的经历过上山下乡运动吗？您真的是当年的下乡知青吗。”从打字的度上看：对方应该年龄不大。
平凡：是的，我本人曾经是一名下乡知青，有过上山下乡生活的经历。
燕子：请问，您是作家吗？
平凡：业余的，我是双下人员，年轻时下乡中年下岗，现在在一所学校里打工。
燕子：真了不起！
接着，燕子过来象征着赞美的一个拳头竖起大拇指图像。
平凡：让您过讲了，其实我既普通又贫穷，真的。
燕子：我很早就崇拜作家，他们能用手中的笔描绘出生活的图画，而且活龙活现绘声绘色。希望你以后与我讲话，不要使用“您”字，用“你”可以吗？
平凡：你说的专业作家，而我不值一提。好的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只是觉得不太礼貌。
燕子：话可不能那么说啊，业余作者一边工作一边写作，将生活的点点滴滴加工成故事情节，他们更伟大，更值得我尊重。没关系的，用“你”字称呼我，我喜欢。
平凡：请问你做什么工作？
燕子：医务工作者。
平凡：具体呢，是医生还是护士。
燕子：医生。
平凡：哦，我好羡慕你的职业啊！早在知青下乡的岁月里，我就非常崇拜医务工作者，那是在观看电影《春苗》后，一次，我们生产队的枣红马丢失了，我和别人分头去寻找，不巧，我病倒在原野上，是一位医疗所的护士及时救了我，她又找来医生为我诊治疾病，使我转危为安。
燕子：是吗，原来如此啊。但是，我认为作家与医生相比较，作家更伟大啊，早在大学学习期间，我倾听完一位中文系老师的演讲，就特别崇拜作家，喜欢与他们交朋友。希望你早日把《小河弯弯》的全部版本传上你的空间，我会认真阅读的。另外，我也希望你传到网站里，让更多的人阅读到你的小说。
平凡：已经传到起点中文网了，你也可以在那里阅读到的。
燕子：好的，我明白，一定拜读，希望你继续往网络上传，我会成为你的热心读者的。
平凡：我会的，等你阅读一段儿时间后，咱们再联系。再见！
燕子：再见，晚安。
字里行间说是“再联系”，实际上，这件事情张明根本没有放在心里。现实生活当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冷漠；缘于生活贫困，妻子的离他而去；在学校这个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下岗职工所产生的自卑感。使张明对任何人都失去信任，况且自己一个贫困之人，面对着的是一位经济状况比较优越的医务工作者。事实上，打那以后，燕子确实好长时间没有与张明联系，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燕子的本名是柳燕，在家乡开办诊所十多年，规模从小到大，从先前普通的平房，到现在的楼房，从狭小的卫生所到卫生设施初具规模的医院，从开始的一位女医生到如今的，流畅的词句，深深吸引住柳燕的目光，几天时间认真阅读，把年龄说成三十岁，把富裕说成了贫穷，把职业说成了下岗职工。对方紧追不舍：如果小姐您需要我什么帮助，请您吱声，我会尽犬马之劳的，人吗，生活在世界上，都会遇到困境的，当然……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彼此间在方便的时候，还可以见面的……您的空间里，我见到了小姐的照片芳容……
柳燕一声“再见”，关闭掉QQ号，对方没有给柳燕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从语言风格和文字表现上，这个张鸣与柳燕梦境和心目当中的那位佩戴眼镜、风度翩翩的小伙子存在较大的距离。可是，喜爱的她，对对方的作品《仕途》阅读依旧，伴随着手指的滑动，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书中的内容和人物形象，在柳燕的心灵里熟悉起来，这种熟悉既来自小说情节里，朦朦胧胧中似乎感觉先前也曾略知一二。手指滑动着的柳燕，二拇指像不听自己使唤似的离开鼠标，一双美丽明朗的眼睛滑行在书中一段儿描写上：
“不久，当庞亚艳来到眼前，他不禁立刻想到胜利的光荣；他暗中决定，决定在今天晚上，要她把手送到他的手里，他要握住它。
红日渐渐西沉了，渐渐接近那个决定性的时刻，这叫林枫的心古怪地极跳着。美丽的夜色已经到来了。他仔细察看，怀着一种欢乐，好像从他胸口移开了一个重大的巨压。……”
柳燕终于醒悟了：小说《仕途》是在抄袭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毋庸置疑，作者张鸣是一个空头家，他所进行的抄袭剽窃行为，是卑鄙可耻的。柳燕脸庞上飞过一抹愠色，终止了《仕途》的阅读。稍事休息，柳燕右手再次按动鼠标，找到起点中文网，搜索到《小河弯弯》继续阅读，她的眼睛阅读到的是文字，心灵当中咀嚼着内容的真谛，脑海里辨别着真伪：“购买商品谨防伪劣假冒，阅读作品还需要辨别作者是否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在剽窃抄袭他人文字……”第的时候，不由一笑。柳燕再次敲响了作者的“起会话”：
燕子：您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小河弯弯》的作者吧。
平凡：是的，谢谢你依然记得我。
燕子：不必客气，你的《小河弯弯》深深吸引住我的目光，使我无法自拔。
平凡：我的文笔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啊，只不过我把我们许多知青的生活，综合在一起，粗略叙述一番罢了，很粗浅，与人家专业作家比起来，是逊色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它是知青生活真实的写照，也是我真实的劳动成果，因为我向来鄙视创作中，有的人专门倚靠剽窃抄袭他人作品来维持自己的创作。
燕子：不瞒你说，我在阅读作品的时候，还真的就觉察到，有人抄袭剽窃名著的，我也曾仔细考察过你的作品，根据我的考察结果，《小河弯弯》绝对不存在剽窃抄袭现象，是作者辛勤脑力劳动的硕果。佩服你。
平凡：哈哈……想不到妹妹是一位如此细心的读者啊。你可千万不要佩服我，我过去是一个在黑土地上修理地球的下乡知青，如今是生活陷入贫困的下岗职工……
张明向燕子讲述了自己多年的生活经历，以及现在的生活状况。
燕子：哥哥，你不要气馁，更不要悲观，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天上的月亮会有阴晴圆缺，人世间会有悲欢离合，辽阔的大海会有潮起潮落，人生中也会经历贫困与富有，不经风雨难得彩虹，饱尝艰辛才会懂得什么是幸福。希望哥哥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
平凡：哈哈，不愧是医务工作者啊，不禁会医治患者身体上的创伤，还会疏导我这个落魄之人心理上的抑郁。佩服你！
燕子：哥哥高看我了，但是，我愿哥哥开心每一天，乐观每一刻。我要以一位医生的职责，驱逐哥哥心理上离异下岗的阴影，多多欣赏到阳光灿烂的世界。冒昧问一句：你有照片传上空间吗？
平凡：当然有，在我的空间就可以看到啊，请问妹妹，你的空间里有你的照片吗？
燕子：当然，哥哥还没看到啊，原来没拿我这个妹妹当回事啊，哈哈……那好，哥哥你先忙吧，我看看你拍摄的照片，明天还要继续阅读你的小说，晚安！
平凡：再见。
当柳燕眼睛欣赏到张明空间里面的照片，惊诧布满她的脸庞：乌黑头流泻着的光泽；显示中年人的健康；前额稍宽，隐藏着作者的智慧；白里透粉的面容，标志着中年男性的潇洒；鼻梁上架着的一副近视镜，呈现出知识分子特有的风度。“网名平凡的好友如此眼熟，好像与他曾经相识，究竟在什么场合下交流过……不可能，我与他一南一北，远隔千山万水……学校里，不对，他是东北的下乡知青，我是南方医学院的学生……火车上相识，更不可能……我的患者，他不可能来南方治病……”柳燕两个黑黝黝葡萄粒儿般眼珠上下左右滚动，脑子里捕捉往事的情景翻腾起伏。猛然，青年时代梦境当中的场景由大脑传输在她的眼前：淙淙流水绿树荫荫，白云朵朵鲜花开放。柳燕只身一人漫步在大学校园里，湖面上荷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显露出妩媚的笑脸，晶莹的湖水中，倒映出一位小伙子矫健的身影，那位小伙子鼻梁上佩戴着眼镜……
“啊！张明……真的是他，尽管年龄已经进入中年，依然闪烁着青年时代的靓影……”柳燕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眼睛努力的眨了几眨，眼珠中放射出的光波集聚在照片中的人物形象上，柳燕两片薄薄的嘴唇鬼使神差的翕动着：“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照片上的人物仿佛欠开嘴唇轻声回答：“张明，中文系的。”
“啊，是弓长张日月明，还是立早章口鸟鸣？”
“你猜猜看。”……
震惊疑惑欣喜萦绕着柳燕，搅扰得她失去睡意，她决心阅读完《小河弯弯》后，继续与平凡联系，如论如何也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这天夜里，失眠的不仅仅是柳燕，还有张明。当他第一眼看到柳燕靓丽儒雅的照片，脑海里立刻上映一部早年的小电影《偶遇》：流淙淙水绿树荫荫，白云朵朵鲜花开放。张明只身一人漫步在大学校园里，湖面上荷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显露出妩媚的笑脸，晶莹的湖水中，倒映出张明矫健的身影，小伙子鼻梁上佩戴着眼镜。张明青春的眸子投向远处的教学大楼，无限的喜悦温馨油然而生，眼前的景色是他仰慕已久的大学校园啊……眼前照片上的这位中年女医生整洁的短，头丝又黑又亮又粗，白皙的脸庞，柳叶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身穿白大褂……尽管岁月使她进入中年，但是，与梦境当中的女孩模样依然相似。难道网名燕子的网友就是青年时代梦境当中的女孩？“燕子……没错，当年梦境当中的我询问对方的名字，姑娘说眼前的景物就是她的名字，柳树枝上两只燕子‘啾啾’鸣叫……”张明大吃一惊，赶紧关闭电脑起身关闭电灯，一头栽倒在床铺上。此时张明的脑海里，梦境当中的情景与人生现实中的经历，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掉个：梦境中与燕子偶遇的幻觉成为现实，大学校园湖边柳树下，张明与燕子携手徐徐前行，他们时而谈论人生的理想，时而交流着各自所学专业的特点，他们手摇双桨划起船儿荡漾在湖面上，依偎在一起倾诉爱慕对方的词汇。初秋的季节里，他们俩离开校园，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燕子成为一名白衣天使，张明手握笔杆儿，描述着人生的图画，书写社会的沧桑与变迁。婚姻的殿堂里，温馨的家庭中，拍摄下一对新人幸福的笑脸……而人生的真实经历变成幻觉中的一场梦境，恢复高考后，张明参加升学考试，以三分之差落榜。回城在工厂工作，他忍受着有毒有害气体的侵袭，奋战在喷漆工作岗位上，也算是“党叫干啥就干啥”精神境界的一种体现吧。在结婚后房无所居的时候，张明怀里揣着一线希冀，恳求主管厂长帮助解决居住的困难，碰见的是厂长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困难没有吓倒张明，劳动之余他刻苦学习，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考入工厂的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进入工厂宣传部门儿工作。然而“奇奇海市，渺渺蜃楼，一派佳境，却在浪头”。正当张明踌躇满志热心于本职工作，憧憬未来的时候，一场国有企业职工下岗的惊涛骇浪席卷而来，打工生活的艰辛付出，换来的是少量的收入，家境的贫穷导致妻子的谩骂，分床而居致使夫妻关系名存实亡，最后以伊伟出轨而告终……
燕子的到来，为张明的心绪增添了温馨。他等待着对方再次叩响他的QQ号，张明决定单刀直入，彻底搞清楚燕子的身份。
三天以后，燕子彩色头像在张明的QQ上闪动，张明手按键盘向对方问好，网名燕子的性格比张明还要爽快，开门见山询问：“作者同志，冒昧询问你，你的尊姓大名？张明卖个关子，网友聊天的大框里，他故意打上拼音字母：“zhangming”。
燕子：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平凡：你猜呢？
燕子：我猜呀，是弓长张。
平凡：哈哈……你猜对了。
“梦境是虚幻飘渺的，我与张明的友谊是上天安排的，这个上天就是网络……”尽管对网名平凡就是梦境当中的张明这个猜测正确性有所准备，但是，看过平凡的回话，柳燕依旧目瞪口呆，以至于忘记回对方的话。好友平凡彩色头像闪动中，“嘀嘀嘀……”声音提醒了柳燕，眼睛盯住对方的字迹：“可以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吗？”心绷得很紧的柳燕为平凡过去一张图片：“蓝天白云中，柳树树枝上两只燕子，由湖水中鲜艳美丽的荷花映衬着”，展现在张明眼前，并加上“这张图片的景物，就代表我的名字”几个字。
平凡：我猜呀，你的名字一定叫柳燕，哈哈……我猜对了吧。
燕子：不愧为是作家呀，聪明过人，你让我佩服得桩的功夫，才察觉到身旁竟然站立着一位姑娘……请看你梦境当中见到的姑娘……
燕子向张明出视频的请求，张明右手按动鼠标，点在“接受”上，接着调整好视频显示器具，燕子的容貌闪动在张明面前：苗条的身材上穿着白大褂，整洁的短，头丝又黑又亮又粗，白皙的脸庞，柳叶眉……此时，燕子的眼睛专注盯紧张明，面对荧屏显示器中的女人，张明仿佛欣赏到久违的女神，目睹到她迷人的光泽，丝丝的甜意喷射出荧屏，扑向他的脸颊，顺着鼻孔涌向他的心田，流淌在四肢百骸……
“啊……我的天啊……岁月的流逝，她依旧美丽，时间的推移，她仍然不失年轻，她与梦境当中的那位姑娘一模一样！真的是她……”目瞪口呆的张明，心里骤然紧缩，像是被绳索捆绑，无法释放。
对面电脑上张明的失态，传入柳燕心灵的天窗：白里透粉的脸庞，眉清目秀文质彬彬，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前的这个人难道就是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作者……柳燕羞涩的底下头，心中沉思着往事。稍事休息，她抬头继续按动手指打字：“那位姑娘是这样与你说话的吧：‘怎么，光顾和柳树上的燕子交流感情，挡住路耽误我的学习，如果我大学毕不了业，你可得包赔我的损失啊。’……”
燕子的相对沉稳，让张明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他打字的内容依然是梦境当中与女孩对话的语言：“哦，对不起，我只顾……没看见你……”
燕子：那位姑娘“咯咯……”清脆的笑声压住柳树枝上燕子的歌唱，她没有急于离开脚下的甬道，情绪由玩笑转入正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平凡：“张明，中文系的。你是医学专业的吧。”
燕子：“你怎么知道？看见我身上的白大褂了吧。”
平凡：“是的。”
燕子：“服饰气质可以看出一个人所学的专业和他的职业，其实，你就是不说，从你的举止和脸颊佩戴的近视镜上，我也能看出你是中文专业的。”
平凡：“你的眼睛好厉害呀……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燕子：“我的名字吗……既然你让我猜你的名字，我的名字你也猜猜看，就是你刚才欣赏到的景物……”
平凡：“景物……”
一个握手的图案呈现在张明眼前。燕子传过来文字是“我们做朋友吧，这是上天安排的，我特别羡慕作者，作家可以拯救人的灵魂，恰好你是中文专业。”
平凡“我也羡慕医生的职业，医生可以医治人身体上的创伤……”
燕子：“我等你，真的，不见不散，我做人是有原则的，说话算数……”
平凡：“我也等你，愿我们之间的友谊经得住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燕子：其实梦境并没有到此结束……
燕子过来一个图案：一对恋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衬托着他们的景物是蓝天白云，湖面荷花朵朵、柳树树枝上的两只燕子。
从这一天夜晚开始，张明与柳燕为他们曾经梦境当中的相识相聚，书写着人生友谊的续集。尽管时间已经跨越过二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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